那頂棒球帽是一頂再普通不過的黑色棒球帽，因為那男子背對著簡十三坐著，簡十三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那感覺卻是熟悉的。
他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位跟蹤者，他也是戴著那樣的一頂棒球帽。會是他嗎？會有這么巧嗎？難道跟蹤者真的是羅薩派來的？
為了方便監(jiān)視羅薩，簡十三特意選了一個可以看到羅薩正臉的位置，但現(xiàn)在看來這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簡十三想裝作不經(jīng)意地踱步過去，近距離觀察一下那個男人，但這樣又顯得太過于明顯。雖然自己現(xiàn)在面貌大變，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正在簡十三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他的智能手表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原來是游牧將羅薩剛才的通話記錄錄音發(fā)到了他的手表之上。
簡十三一邊盯著那個棒球帽男人的動向，一邊打開背包取出藍(lán)牙耳機戴上，想聽聽羅薩在電話都說了些什么，這個電話究竟是誰打來的。
只見羅薩和那個男人似乎是在談話，羅薩的表情有些焦慮也有些急躁，還不停地看向門口的位置，不知道在看什么。
耳機里傳來羅薩剛才那通電話的對話聲：“跟你說了，最近別給我打電話了，我心里很煩?！边@是羅薩的聲音，和之前與簡十三面談時不同，羅薩一貫的溫柔沉靜的聲音里，充滿了一種不耐煩。
“我聽說那個中國人找你了，所以非常擔(dān)心你?！睂Ψ绞且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壓抑，“你放心，我……”
還沒說完，羅薩就打斷了男人的話：“別說了，就算我有什么事，也和你無關(guān)。你別再給我打電話了行嗎？”
“羅薩，別這樣。”男人好言相勸，“我們見一面吧，就在我們以前常去的那間餐館，好嗎？”
“我不想見你?！绷_薩的語氣斬釘截鐵。
“羅薩，你現(xiàn)在既然還愿意和我說話，就說明你還是沒有放棄我的，對嗎？”男人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懇求，“我不想做別的，我只想證明你還好好的，看到你我就放心了?！?p> “有什么好看的？”羅薩雖然如此說，語氣還是緩和了幾分。
“十二點半，我在那里等你?！蹦腥艘姾镁褪?，通話結(jié)束了，估計是男人怕羅薩繼續(xù)拒絕，先掛斷了電話。
看來，此時坐在羅薩對面的，正是剛才和她通話的那個男人。羅薩雖然表面上語氣決絕，但實際上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些顧慮。
簡十三看了看智能手表，隨著通話錄音發(fā)過來的是游牧的一段話：
“我查過了，這個男的是用公用電話和這個女的通的話，公用電話的地址是……”后面是一串比什凱克的街名和門牌號碼，看樣子是一座街頭電話亭。比什凱克這座城市很有復(fù)古風(fēng)情，街頭仍舊有很多老式的電話亭，保護(hù)得都比較好。
這個男人看來具備一些基本的反偵查意識，還知道用公用電話，簡十三還有點小看他了。
電話中男人的語氣聽上去似乎是在追求羅薩，但卻沒有成功，不過他仍然沒有放棄，執(zhí)著地想要對羅薩好。而他在話語中提到了“那個中國人”，毫無疑問就是簡十三本尊，這樣看來這個男人極有可能也是燈塔的員工。
但他在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羅薩的罪行敗露嗎？還是擔(dān)心羅薩和伊萬的關(guān)系被公諸于眾？
不過此時簡十三最想做的，仍然是確定這個男子是不是就是昨晚那位跟蹤者。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埋頭吃飯或者相談?wù)龤g，都沒有過多注意自己周圍的情形。
他慢慢站起身來，慢慢向羅薩的桌子移動，假裝自己在尋找洗手間的位置。
漸漸地，他移動到了羅薩的桌子附近，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個男人一頭棕黑色的頭發(fā)壓在棒球帽下，他甚至能在大廳嘈雜的人聲當(dāng)中聽到那男人對羅薩說道：“對不起……”
盡管簡十三的移動非常小心翼翼，可他的靠近還是引起了羅薩和男人的注意。羅薩微微抬起頭略帶驚惶地看了一眼，而那男人卻正相反，把頭埋得更低了。
見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羅薩的神情穩(wěn)了穩(wěn)，隨即又向門口看去，一邊說道：“你快走吧，卓雅要回來了?！?p> 那男人沒做聲，簡十三不能再放慢已經(jīng)像蝸牛一樣的腳步了，他假裝剛剛發(fā)現(xiàn)洗手間的方位，頓了頓，邁步向前走去。
就在他改變步伐的那一瞬間，他將自己的目光看向男人的手。
可惜，那個男人兩只手放在了桌子下面，他什么也沒看到。
簡十三嘆了口氣，只好向門口的洗手間走去。剛走到門口，他就同時碰到了兩個人：剛從洗手間低著頭出來的卓雅，和剛停好車滿頭汗水從外面進(jìn)來的米哈爾。
兩個人都仿佛沒看到簡十三一樣，一左一右從簡十三身邊穿過。
簡十三一把拉住米哈爾的胳膊，沉聲道：“等等我?！?p> 米哈爾疑惑地回過身來，蹙著眉道：“你是誰？我認(rèn)識你嗎？”
簡十三內(nèi)心有一萬頭草泥馬飛馳而過：“你說我是誰？你車子停好了？”
米哈爾猛地一拍頭，差點把假發(fā)套打歪了：“我忘了是你了！說真的，你這個樣子我現(xiàn)在還沒習(xí)慣……”
米哈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簡十三一把拖得向餐館里面走去：“閉嘴。剛才卓雅就在咱們旁邊?！?p> 米哈爾坐在座位上連連吐舌頭：“抱歉啊。從現(xiàn)在開始我保證不會再認(rèn)不出來你了，也不會亂講話了?！?p> 簡十三沒理他，而是連忙向羅薩和卓雅那張桌子看去，果不其然，那個男人如同他出現(xiàn)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坐在羅薩對面的又換成了卓雅。
簡十三將藍(lán)牙耳機塞給米哈爾：“這是羅薩剛才那通電話的通話錄音。我懷疑和他通話的有可能也是燈塔內(nèi)部的人，你聽聽，這個聲音你是否熟悉？”
米哈爾戴著耳機聽了半天，期期艾艾地說道：“如果是董事會內(nèi)部的人，我一聽就能聽出來。可是普通員工太多了，我沒有什么把握?！?p> 也是。簡十三倒很理解米哈爾的情況。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可以證明這個給羅薩電話和羅薩碰面的男人，不是董事會里的高層。
這雖然算不得什么線索，但排除的人越多，聚焦的范圍就越精確。很多重大案件都是通過這種排除法來得到偵破的。
這一頓飯吃得波瀾不興。簡十三沒吃多少，他一直在集中精力觀察羅薩。而米哈爾胃口不錯，大部分午餐都進(jìn)了他的肚子。
略顯冗長的午餐終于結(jié)束了。羅薩和卓雅意猶未盡，開始在商場中穿梭閑逛，簡十三和米哈爾只好緊隨其后。不過她們二人逛的都是女裝，簡十三和米哈爾只好時而不時地在店鋪門口盤桓。
三個小時后，簡十三已經(jīng)十分不耐煩了。女人愛逛街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他不知道跟女人逛街能累得跟孫子似的。誰說男性的身體素質(zhì)就一定比女性的好？至少在逛街這一點上，男的已經(jīng)落于下乘了。
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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