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來者不善
“老伯，若有子女皆入長歌而無人照料者，你去把老人接到府上來！另外每名入長歌之戶，皆送以錢糧，若有患病者，皆可入府就醫(yī)……”公子羽在老伯的攙扶下，起身回府。公子羽對其囑咐道。
老伯點了點頭，稟告道：“此次入長歌七十二人，四十八青壯，二十四妙齡女子。只是公子的長歌臺任務(wù)繁重，且公子有又使長歌聞于世之意。義士堂有斬首之能，若要組建，恐人手不夠?。 ?p> 公子羽點了點頭，這一點是很值得考慮的事情。長歌在不久之后，將出現(xiàn)在各國的國都，以酒肆的形式，把各國的消息帶回公子府。當(dāng)然，長歌不可能只有查探消息的功能。
按照公子羽的初步設(shè)想，這個組織，將以聚財、游說、各國廟堂之角力、特殊的斬首任務(wù)為職能。
“此時任重而道遠(yuǎn)！一時急不來！且讓良現(xiàn)在各個國都扎穩(wěn)腳跟，再說！”公子羽道。
“嗯！良有買賣之能。又有公子傳授的'酸湯魚'、'饅頭'加以中山國舞姬之舞，想來很快就會見成效！”老伯自信道。
“過幾日，我再授其新菜！你再命人送去！”
二人談話間，已經(jīng)來到了公子府的大殿前。二人心思還沉寂在長歌臺的建造一事，完全沒有看到雙手環(huán)胸，氣鼓鼓的孟鼓苕。
孟鼓苕見公子羽直接將其無視，不知又從哪里找到了她的大刀。
孟鼓苕抬刀一震，頓時大殿上的羊毛地毯，直接便被砸出來一個洞來。
二人一驚，老伯連忙擺手辭別公子羽道：“公子，我還要安排人去邑上賣饅頭，老奴先去忙了！”
“唉！老伯……”公子羽正想拉老伯來做擋箭牌，老伯一溜煙就先溜走了。
仲夏，宿麥大收，按中山國律法，河頭屬于公子羽的封地，整個河頭里都是公子羽一個人的。
公子羽初到之時，還想把地都送給百姓。老伯知道公子羽的想法之后，提出以死相抗的反對意見。
公子羽對地沒有概念，殊不知，在生產(chǎn)力低下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地是統(tǒng)治階級束縛庶的最佳手段。地則是寶，有地才有地位。
宿麥大收，河頭庶民按照老伯定的賦稅上交。公子府麥谷陳倉。
公子羽心慈，讓庶民們在農(nóng)閑之時，來公子府制作饅頭，后拿去苦陘邑或者周邊的縣邑販賣。換得的錢帛，庶民分一半，公子府收一半。
這也是公子羽有底氣去七國國都經(jīng)營長歌臺的原因。老伯以此事作為借口，倒是先溜之大吉了。
公子羽對孟鼓苕尷尬一笑，賣弄著笑臉，道：“女俠，我們有事好好說，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孟鼓苕冷哼了一聲指責(zé)道：“那日羽哥哥見鼓苕歌舞，就先答應(yīng)鼓苕不能再看鼓苕習(xí)武了的！今日你見我還未起床，竟然又歡歌縱舞，羽哥哥好生快活??！”
孟鼓苕用彩衣擦了擦刀刃上的灰塵，光線從刀刃上反射過來，嚇得公子羽背皮發(fā)涼。
公子羽眼角上還有淚痕，正想解釋一下先前高歌之事，想了想，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總不能用言語，把剛才那悲壯的場面描述出來，讓孟鼓苕感同身受吧！
怕是他還沒說，孟鼓苕就說他在胡謅了。畢竟有些場景，不是親眼見到，還真是難以讓別人感同身受的。
“女俠，我錯了！我錯了！”公子羽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得認(rèn)錯。
孟鼓苕扛著大刀，公子羽踉蹌后退，孟鼓苕突然加速，左手快速伸出，直接把公子羽的耳朵給揪了起來。
“羽哥哥這么喜歡看舞，不然就讓鼓苕拿著大刀給羽哥哥漫舞一曲唄？”孟鼓苕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完全沒有了那天在晨光之下輕柔曼妙的感覺了。
公子羽連忙擺手，求饒道：“不敢了！不看了！我這就去看簡牘?！?p> 孟鼓苕晨輝下的一舞，是公子羽多日以來夢中回味的場景。那種感覺，真是如仙子一般。
好多次，公子羽在夜里笑醒，公子羽的席子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次。
而今天，孟鼓苕再說舞，這兩個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兩個孟鼓苕徹底在公子羽的腦海里融合。
公子羽瞬間就沒有了興趣，有的只是驚恐。怕是日后的漫漫長夜不是笑醒了，是要嚇醒了。
想著夢中那個翩翩起舞的女子，隨時都有可能一刀劈來，公子羽就只覺后怕。
“孟鼓苕你這碎女子！你這母夜叉，你這潑婦，還我美夢！”公子羽在桌案上捶案發(fā)泄。
正想拿大刀去放的孟鼓苕探頭，露著半邊笑臉，刀尖還有意無意的露了出來。
孟鼓苕彎著嘴角，笑著道：“羽哥哥剛才喚鼓苕嗎？”
公子羽回以一個比苦還難看的笑臉，道：“沒有！沒有！我在說鼓苕妹妹好美！好美！”
“那羽哥哥讀書可要認(rèn)真噢！鼓苕等下就來陪羽哥哥！”
“額……不用了！不用了！”
“嗯？”孟鼓苕輕嗯了一聲，公子羽先前看到的是一個刀尖，現(xiàn)在看到的是，整把大刀。
公子羽連忙改口，道：“好好！就等鼓苕妹妹來等我認(rèn)字呢！”
公子羽擦了擦額頭的淚汗，只覺是生活處處如履薄冰啊！動不動就有被砍的風(fēng)險。
公子羽在看簡牘也沒人覺得公子羽不正常了，若是他還是整天玩樂，那才是不正常，不，那應(yīng)該說是不怕死。
公子府經(jīng)過半年的發(fā)展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易川的工匠房，徐角的煉丹室，還有良走后，老伯親自管理的饅頭房，一切是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公子羽在備“辯禮大典”的同時，還會抽時間來和樂毅研究兵器，每次公子羽、樂舒和易川湊到一起的時候，總會研究出各式各樣的新奇兵器來。
那日，樂毅拿著一根名為長槊的木棍，在馬上殺得老伯連連敗退。老伯見識到了長槊的威力，整天嚷嚷著要公子羽幫他也打造一桿。
殊不知，這長槊打造不起不是那么簡單的，一把標(biāo)準(zhǔn)的長槊可不是樂舒手上這把，真正的長槊要問世，少了三五年的功夫可是做不成的。
麻油浸泡木條，刀砍不斷，且有銅鐵的清脆之聲，又晾干，打磨成棍，方才能用來制馬槊，而這最開始的一個流程就是要耗費足足三年。
公子羽無奈，只得弄了一個半成品的連弩給老伯玩。
還真別說，老伯馬上的功夫真是了得，有連弩助威，竟可以跟樂舒斗的不分伯仲。
二人切磋，不到大汗淋漓是不收手的。
這把連弩用諸葛連弩的原理，再以公子羽的奇思妙想打造出來。
小巧且能單手發(fā)射，比起秦國用腳發(fā)射的弩，已經(jīng)不知道先進(jìn)來多少倍。
但公子羽志不在此，而在與徐角的火器研究上。所以這把連弩還是一弩十矢，雖只有十箭，但對于老伯來說已經(jīng)夠了。
老伯與樂舒在公子府門前的直道上縱馬相戰(zhàn)，正是行暢淋漓之時，只見遠(yuǎn)處飛塵四起。
二人都是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單看這塵煙和馬蹄聲，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隊伍。
馬蹄聲節(jié)奏感鮮明，速度不快，卻相當(dāng)整齊。
樂舒皺紋，道：“這是用軍隊到此？”
老伯瞇眼遠(yuǎn)眺，輕嘆道：“騎兵馬隊，怕是顧都的人！如此陣勢，怕是來者不善?。 ?p> 春秋晚期，騎兵興起，但仍以車戰(zhàn)為主和步兵為主。騎兵還只是北方趙、燕、中山等國有重視。
馬乃戰(zhàn)略物資，能以騎兵相護(hù)而來的人，定是顧城地位非常之人。
來公子府拉開這么大的陣勢，想來也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