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朱慈烺艱難抉擇
鄭成功一看那死太監(jiān)趾高氣昂的模樣就生氣，卻知道暫時(shí)還得罪不起這個太監(jiān)，滿臉堆笑，有些笨拙的向王坤行禮，“鄭成功拜見公公，不知哪位公公當(dāng)面？”
王坤可能是入宮時(shí)，年紀(jì)偏大，聲音并不尖細(xì)，聽起來倒還算悅耳，說道，“不敢勞煩延平公下問，雜家王坤！”
鄭成功心想，“原來是宣武邊上最得寵的太監(jiān)?！庇辛私Y(jié)交的心思，隨手取出了一沓銀票，悄悄交給王坤，“王公公遠(yuǎn)來辛苦了，這是一點(diǎn)茶水錢，請公公笑納?！?p> 王昆也是不動聲色的接過銀票，余光掃去，發(fā)現(xiàn)每一張都是一千兩，大約十幾張，心神大振，“鄭家果然有錢，這次來的再辛苦也值得了?！北砻嫔蠀s是推辭道，“延平公真是太客氣了?！闭f是這么說，手卻帶著銀票縮回了自己的衣兜。
鄭成功心中一陣鄙視，“太監(jiān)果然都一眼貪財(cái)?！眳s依然笑著對王坤說道，“公公，這次朝廷對成功多有重賞，成功很是慚愧，不知朝廷可有何交代？”
王坤故作高深的模樣，“延平公能夠獲得朝廷如此厚賜，說來，還真要感謝一個人。”
“不知是何人幫助了成功？”鄭成功要的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寢食難安。倒不是得到別人的幫助心存感恩，對于這些政治生物來說，就不存在感恩一回事，否則，鄭成功也不會放任滿清殺害自己的老爹而無動于衷。當(dāng)然，也有更大的可能是，鄭成功明白自己投降滿清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王坤見鄭成功追問，才半瞇著眼睛說道，“國公想要感謝的人，就是鎮(zhèn)南侯了。為了國公，鎮(zhèn)南侯可是不惜得罪了黃首輔啊?！?p> 鄭成功聽說是李巖幫助了自己，心中更加疑惑：“李巖為何會主動幫我呢？我和他并沒有什么交集??？難道是他想要拉攏我，有什么企圖？”鄭成功在腦海里僅僅思量了一會，卻又取出了好大一株珊瑚，說是感謝李巖的幫助。
見王坤眼睛時(shí)不時(shí)瞄向珊瑚，知道這死太監(jiān)貪心又起，無奈之下，又送了一份厚禮給王坤，以免得王坤貪了這株珊瑚。
當(dāng)初，為了能夠拉攏鄭成功抗清，李巖甚至多番努力，掀翻了整個朝堂。
自鄭芝龍叛清后，宣武朝廷彌漫著對鄭家的不信任，不要說鄭成功這個鄭芝龍的兒子，就是鄭鴻逵這個鄭芝龍的兄弟也受到了朝廷的猜忌。黃道周一向是個道學(xué)家，不知權(quán)變，更不明了形勢。在李巖眼中，其實(shí)已經(jīng)越來越不適合當(dāng)這個首輔了。按照黃道周的想法，竟然是宣布整個鄭氏家族謀反，革除一切爵位。反正，黃道周的眼里，非黑即白，是沒有中間余地的。
即使傅冠，一向尊重黃道周，但是對古板的黃道周還是很有些無奈，對他說道，“此時(shí)的福建就是一鍋粥，誰也不能辨別，其中誰是米，誰是沙子，甚至誰是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我們?nèi)绻坏肚?，無疑是將好米也丟掉，只會壯大滿清的實(shí)力，不如代之之靜，等待時(shí)事的變化以決定如何處置?！?p> 即使如此中庸的建議，黃道周臉卻依然紅脖子粗的表示反對。
這時(shí)候，李巖剛剛解決了符元豪的叛亂。因?yàn)楸狈轿C(jī)，朝廷需要得到李巖的建議，召集李巖前來肇慶。李巖一到肇慶，就觀察到兩個大學(xué)士在爭論此事，知道此事萬一處理不慎，對大局影響可就太大了。鄭成功其實(shí)并不像后世歷史上宣揚(yáng)的那般忠于大明，在其父鄭芝龍投降滿清后，一直在明、清之間搖擺?，F(xiàn)在，應(yīng)該釋放出朝廷最大的誠意，讓鄭成功投向大明，因此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希望朝廷對鄭成功敕封爵位，以安其心。
黃道周將怒火轉(zhuǎn)向李巖，“對于亂臣賊子，你李巖也要和稀泥，你到底將朝廷法度放在何處了？”
李巖看著義憤填膺的黃道周，覺得此人其實(shí)已經(jīng)更無法說通，即使說通也要耗費(fèi)大量口舌，十分無奈，“李巖言行不宜，還請首輔恕罪?！毙闹袇s有所計(jì)議，前往依舊簡易的皇宮，面見朱慈烺。
朱慈烺聽聞福建失守，早就慌了神，聽聞李巖自己這個心中最后的依仗來到，十分激動，慌忙讓人將李巖請到御書房。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鎮(zhèn)南侯，你覺得廣東還守的住嗎？”
“守不??！”李巖毫不猶豫的回答，只讓朱慈烺如墜深淵，“那我應(yīng)該怎么辦？”朱慈烺抓住李巖的手。
“陛下放心，李巖當(dāng)初既然能從虎穴中救出陛下，現(xiàn)在也有能力保護(hù)陛下的安全。只是，陛下，你相信我嗎？”
“相信，在我心中，最信任的人就是鎮(zhèn)南侯你！”朱慈烺用很真誠的語氣說道。
雖然帝皇的教育，讓朱慈烺面對任何人都很難擺出真心，但李巖依然裝出感動至極的模樣，跪倒在地，“李巖誓死相報(bào)陛下的信任。不過，之前，李巖想問陛下一個問題?！?p> “鎮(zhèn)南侯請問!”朱慈烺其實(shí)很想李巖將他迎到瓊州，但是李巖既然不說，也只能耐心聽李巖的問題。
“陛下覺得，一個壞人能否生出一個正直的人？”李巖問道。
“龍生龍，鳳生鳳，似乎，一個壞人很難生出一個好人吧？”朱慈烺說道。
“但，世事無絕對，舜，為一代圣王；晉人王祥，侍親至孝，有臥冰求鯉之舉。他們之道德，世人敬仰，然此二人，盡皆不為父母所喜，且多有迫害，可見，他們的父母不是什么好人，如何壞人反倒生出道德楷模？”李巖反駁道。
“是啊，世事無絕對。鎮(zhèn)南侯此來，想必是為鄭成功而來吧？”朱慈烺經(jīng)過歷練，顯然智謀見漲，聽到李巖的話就想到了鄭氏父子。
“不錯，李巖的意思，請求陛下下旨，冊封鄭成功為延平公?！?p> “可是，黃首輔恐怕不會贊同吧！”朱慈烺很是擔(dān)心道。
李巖并沒有直接回答朱慈烺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陛下覺得黃首輔還適合檔一個首輔嗎？”
“??？”朱慈烺一愣，仔細(xì)的看著李巖，他的第一個想法是，“黃道周一貫與李巖不相善，李巖說要換掉黃道周，難道是要專權(quán)？”這就是帝王心思了。在皇帝心中，家國永遠(yuǎn)都是排在后面的，只有自己的寶座才是最重要的。朱慈烺一時(shí)心中心潮澎湃，不知如何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