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辭望了眼浩瀚的云海,又瞧了瞧眼前的這個“釣魚人”,甚是不解但也不敢妄言,畢竟此人位于這座仙山深處,只身攀行至此絕非等閑之輩。
甄圓剛行了大禮,卻發(fā)現(xiàn)這人滿口荒唐話,不覺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雖不是高大體壯之人,但在這人看似與世無爭的眉宇間,隱約含有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氣質(zhì),似乎是帝王家慵懶的王霸之風(fēng),也仿佛是得道歸隱的高人,蔑視眾生的那份淡然,此人想必深不可測。
甄圓畢恭畢敬的問道:“前輩可知九華山?”
呂氏點點頭。
“那前輩可知那山中密林?”
呂氏含笑地又點點頭。
甄圓見此欣喜地追問道:“那前輩可知密林中所居住何人?”
此時那位呂姓道友已輾轉(zhuǎn)回起初的那塊巨石之上,端起了他的竹竿。
“我的魚上鉤了,上鉤啦?!闭f罷他猛地抬起竹竿,往回一擺,伸手一抓,仿佛真有一根魚線,仿佛真有一條魚兒咬鉤了似的。
“此人興許是個瘋子,我們別理他?!标惷髟谝慌孕÷曕止?。
甄圓趕忙捂住他的嘴,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眾人再三盤問也盡是些瘋言癡語,再無一句可信。
別辭見時候不早,便沒再多做逗留,繼續(xù)沿著山道走去。
只是甄圓隱隱察覺到不安,些許怯意孕育而生,似乎前路坎坷萬千,他就不應(yīng)當(dāng)接受別辭的邀請,踏上此行,好在此時風(fēng)晴氣暖,空氣里飄蕩著陣陣花香,也就不那般在意了。
夜里甄圓觀天象以辨方位,白日里則是馬不停蹄的穿山越嶺,這般行了三日。
險有臨崖的峭壁,嚇得陳明拉著別辭的手不敢睜眼,也不乏茂密的叢林里野獸侵襲,讓鄭疏雨美餐一頓,這一路也算有喜有憂、歡聲笑語。
下行至山腳,目光已然可及遠處的九華山了,可一斷崖阻斷了眾人的去路,橫貫東西,綿延百里。
甄圓匍著身子爬到崖邊向下眺望,百來米之高,孤零零的石壁,無下山之徑。
“這便是臨天絕境了吧,我們此行至此,再向前可比登天還難了。”鶴伯喃喃道。
眾人一臉愁容,也都沒了轍,古語上山容易下山難,看來不無道理。
甄圓轉(zhuǎn)念一想,破涕為笑道:“不如咱就此折返,權(quán)當(dāng)至此游玩一番?!闭f完他瞥了眼別辭,見別辭眉頭緊鎖也就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自出發(fā)至此也是大半月的時日,若真是功虧一簣,甄圓也覺得有些可惜,通過偶爾和別辭的交談,他對那把所謂的妖劍也有了幾分興趣,若是能目睹這般驚世神兵,回去喝酒吃肉吹吹牛皮也是極好的。
可是現(xiàn)在百米天階橫斷眼前,任他甄道長絞盡腦汁也無濟于事。
眼見天色已晚,眾人決定就此休整,再做打算。
陳明生了個小火堆,等待著鄭疏雨打獵歸來。不多時,就見那黝黑的少年扛著一串野兔回來,收獲頗豐。
這下把甄圓給樂壞了,他信誓旦旦地說:“今日承蒙少年英雄鄭疏雨的累累戰(zhàn)功,我,甄罡苑特級廚師,將大展身手,在此臨天絕境,為爾等獻上豐盛的晚餐?!?p> 說罷他猛地給陳明使眼色,陳明這次倒也配合,“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甄圓也沒有讓大家失望,他烤制的孜然野兔,鮮嫩爽口,就連錦衣玉食的南妄都贊不絕口,只是苦了空舟和別辭二人,任憑旁人怎般勸說也是枉然。
當(dāng)然,甄圓是沒有勸說他們的,少一個人吃他就能多吃些,他巴不得其他人都是和尚道士。
別辭和空舟靜靜地坐在遠處的山崖邊,落日慵懶的灑在他二人身上。
“小舟,你知道為什么是你嗎?”
空舟搖搖頭,他只知道別辭會幫他找到殺害師父的兇手,至于別的他一概不知。
“因為你只是你,而不像其他人,時而是自己時而又是別人?!?p> 空舟又是一陣搖頭,接而點了點頭,似乎是懂了,又似乎什么也沒懂。
只見天邊的夕陽漸入云層,染紅了云霞,如同天空著了火,云彩愈來愈紅,又似乎越來越近!
別辭定睛一看,忽的發(fā)現(xiàn)那哪里是什么云彩,分明是一只身型巨大的丹頂鶴穿云而過。
別辭一愣,猛然起了身子,將空舟護到身后。
只見那丹頂鶴掠天而過,一個俯沖潛入身下的九華密林,藏入那蔥郁的灌木之中。
“嘩啦”
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那丹頂鶴所行之處無不是火光亂濺,前一秒還是一片濃郁的密林此刻已是一片火海。
“這是畢方,我們快逃?!柄Q伯顫抖的說道。
畢方,傳說是黃帝在泰山聚集鬼神之時的侍寵,此鳥所到之處無不是火燒百里,草木凋零。
甄圓聽了趕忙吞下嘴里還未嚼爛的兔肉,跑到崖邊眺望,只見一只藍身白喙,周身布滿紅色斑點的巨鳥在崖下嘶吼。
“快滅火!”鶴伯喊道。
可是為時已晚,畢方早已發(fā)現(xiàn)了在此燃火的眾人,她雙翅揚起,輕輕一揮,便扶搖直上這山崖,而后雙翅間灑出無數(shù)火苗,封禁了眾人的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