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頭周拉開陣勢,伸長他多年未曾活絡的胳膊,修長的雙臂在身前比劃著,仿佛是在揉面和泥......但稍微內(nèi)行一些的,比如別辭,卻能看出些其中門道。
對面的南先生很是不以為然,干將劍方才吸取他的精血,現(xiàn)在正化作一股股氣勁返還回他的身軀,李沉舟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南先生身背的暗紫色怨氣,就如他握起干將劍失了心智之時一樣,但是,南先生的雙眸,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紊亂,他仍是冷靜如初,漠視著眼前的一切。
不遠處的姜燮看著師兄的陣仗,激動的站起身子,這么些年了,他以為師兄不會再施展他鬼谷派的拳腳了,他以為被師父驅(qū)逐出山的師兄,再也不會涉足九華,但師兄他回來了,此刻更是在眾人面前,鋪展開他鬼谷的拳法路術(shù)。
剃頭周調(diào)節(jié)身子里的氣勁,又是一個大喘氣,而后他卸去自己襤褸的外衣,露出緊實的身軀,雖是被酒水“滋潤”了些年頭,但是絲毫沒有尋常酒客的慵懶富態(tài),當然也可能是錢財都買了酒水,果腹的肉食不甚充裕。
剃頭周繼續(xù)運氣,南先生倒也不急著跟他一決高下,因為這可是呂九川要求自己帶回去的客人。
剃頭周的身子骨非常硬朗,在他短暫的運氣后,每一塊肌肉都似乎比剛才要飽滿許多,而且更加有了血色,不再是方才的那股暗淡的烏黑色,且在他的身背上,隱隱浮現(xiàn)出黑色的紋路。
鄭疏雨站在姜燮身旁,他疑惑地問道:“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姜燮看的聚精會神,他也從未見過師兄身上可以浮現(xiàn)這等紋路,也從未聽師父提起過,莫非是師兄在外浪跡這些年,學了些別門他派的“下三濫”的技法?想到這里姜燮有些不屑,在他心中,鬼谷不是尋常修行門派可以比擬的存在。
姜燮撇過頭去不搭理鄭疏雨。
南先生自然也看見了剃頭周的變化,不過在他眼里這都是雕蟲小技,他望了望他天色,已經(jīng)耽誤了好些時日了,自己攜浮沉珠離開居所不宜過久。
南先生淡淡道:“我動手了。”
話音未落,他如電光火石般躍起,手中的妖劍連帶出一長條的耀藍劍氣,那劍氣幻化作一條蒼龍,追隨在他身后,嘶吼著狂怒著。
剃頭周抬眼望向來敵,那一劍已經(jīng)近在咫尺,猛烈的劍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縱使如此,在這片刻須臾,剃頭周還是以迅捷的身法,抽出了李沉舟身背的沉劍。
“嘭”的一聲巨響,二人手中的兵刃未曾接觸,但兩股劍壓卻是纏斗在一起。
“師兄,你使劍了?!苯瓶吹哪康煽诖?,喃喃道。
甄圓在一旁搖頭晃腦地問道:“怎么,那老前輩使不得劍?”
他二人還沒討論出結(jié)果,剃頭周和南先生的下一劍已經(jīng)劍隨身至,可這一聲巨響就已在百米之外的樹林中了。
甄圓驚的面部肌肉都凝固了,這是什么神仙路子?他也就不敢再跟這位神仙師弟廢話了。
說回剃頭周,方才第一劍二人算是不相上下,他用自己五境劍修的道行硬生生接下了干將劍舍我其誰的劍壓??伤麤]有自信再接下南先生的又一劍,他只好撤去劍鋒,快步移開,這個快步便是常人意識里的一瞬了。
可南先生早就料到了剃頭周的路子,他已經(jīng)等的太久了,沒有心思在陪這位“客人”多做纏斗,速戰(zhàn)速決便是他此刻的訴求,他竟是快剃頭周一步,到了剃頭周的落腳點,一劍挑起,從下身揚起劍鋒,欲以干將的劍氣重挫剃頭周。
剃頭周萬萬沒想到這個中年人身法如此了得,他只得以沉劍為盾壁,冒著斷劍之險破其重圍,于是剃頭周便被挑飛了好幾十米來高。
南先生輕哼一聲,道:“縱橫,也不過如此?!?p> 言畢,他抬起頭,望向天空中的那個點——剃頭周。
但一眨眼的功夫,那個黑點竟然不見了,天空中只有漫天飄雪,再無他物。
南先生輕聲道:“那家伙,似乎有點來頭?!?p> 干將劍一陣顫動,干將說道:“他也曾持有過這把劍好些日子,不過是個窩囊廢,就如同他師父說的,他不配使劍。”
“哦?你們還是故人?!蹦舷壬@然來了興趣,運籌帷幄多年的他,其實對呂九川藏頭掩尾的要求,也有些好奇。
普天之下無人不知他歸云居對地藏經(jīng)的渴望,這送上門來的請求,是他作為一個丈夫無法拒絕的,可這來路不明的二人到底醞釀著什么計劃,打著什么算盤呢?他卻一點一滴都不知曉。
南先生約莫也有個五六境的火候,向他這等妖修境界,上天入地已經(jīng)不在話下,他騰起身子飛至這片密林的上空。
目光鋒利的他很快便看見了剃頭周形單影只的身影,他站立在一塊破碎的青石板之上,似乎在找尋著什么物件。
南先生如同君臨故土一般,從天而降,落到剃頭周面前,蕩開周遭的積雪。
“我在找你,你卻還在找別的東西。”南先生喃喃道。
剃頭周苦笑一番,說道:“師父怪罪我,罰我一生不再使劍,可我這回仍是違逆了他?!闭f罷他望著手中的沉劍出了神。
南先生沒再吭聲,卻是一劍橫在剃頭周的脖頸邊,說道:“我有這妖劍在手,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跟我走吧。”
干將的妖氣如同蛇魅般環(huán)繞在剃頭周的身側(cè),他只感覺半身被束縛著
剃頭周搖了搖頭,說道:“九華的蒼翠已經(jīng)不復存在,鬼谷的地宮也毀于一旦?!?p> 他回過頭,冷眼對上南先生,竟然讓這位歸云居的宗主都有幾分忌憚。
剃頭周繼續(xù)道:“你對我們的事一無所知,我勸你還是把劍和那珠子留下。”
南先生聽到此處不禁放聲狂笑起來,眼下孰強孰弱難道還不明了嗎?這鬼谷老道莫不是死到臨頭,糊涂了吧。
剃頭周也跟著咯咯地笑了起來。
“螻蟻之力,敢與天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