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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深聞鷓鴣

第一百零八章 皆有因果(8)

江深聞鷓鴣 覃浠 2134 2020-03-17 20:20:00

  蕭蕭再進(jìn)來的時候,滿臉沾著的都是什么東西燒盡之后的灰燼。

  菁菁很是吃驚的迎上去:“怎么了這是,不就去了一趟耳房嗎?這怎么這么一身,該不會是沒寫完又怕姑娘追究所以去點了爐子吧?”

  蕭蕭欲哭無淚地把手掌攤開,里面正是自家姑娘交給她的“作業(yè)”:“姑娘贖罪,奴婢剛剛把……那本詩集不小心燒著了……雖是搶救過來一些,但也有好些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p>  裴子晗愣愣地待了片刻,良久有些難受地扶住自己的額頭:“可有傷到哪里?”

  “沒有,”蕭蕭一臉的悔意的跪在地上叩頭,“奴婢甘愿領(lǐng)罰?!?p>  “罷了,起來吧,”裴子晗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人沒事兒就好了?!?p>  “姑娘,您怎么處置奴婢都成……可別這樣一聲不吭的……”蕭蕭在一旁漸漸地哭得泣不成聲。

  “菁菁,扶蕭蕭下去休息去吧?!?p>  “姑娘……”

  “去吧,她定是嚇著了,你去拿我之前那安神的方子給她煎一副,安頓好了再去耳房把那本辛棄疾詩集拿回來,不管燒成什么樣我都要見著它。”

  “諾。”

  ————————

  就在裴子晗昏昏欲睡地時候,菁菁打簾走了進(jìn)來,書里端著的托盤里放著熱氣騰騰的安神湯以及被燒得有些難看的詩集。

  “奴婢是不是吵到姑娘了?”菁菁看著裴子晗猛然睜開有些睡眼朦朧的眼神有些抱歉,“奴婢還是有些不太適應(yīng)姑娘現(xiàn)在沒有安神湯就能睡熟,這不,剛剛給蕭蕭煎的時候順手也就給姑娘帶了一份?!?p>  裴子晗有些遲鈍地?fù)纹鹕碜?,閉著眼睛嘆了口氣:“不僅你不適應(yīng),如今就連我自己都不適應(yīng)呢。往年心心念念的愿望終于實現(xiàn),卻總是覺得哪里空落落的。”

  “既然姑娘覺得空落落,那就把這安神湯喝了罷?!?p>  裴子晗搖了搖頭:“總要習(xí)慣的,不如就從今日開始吧?!?p>  “姑娘且放寬心吧,這不是之前老太爺留下的那副,”菁菁走上前去遞給裴子晗湯碗,“這是王家上次留下來的,說是這湯可以給姑娘調(diào)理身子?!?p>  “那蕭蕭那副……”

  “她那副是之前您剩下的,反正就這么一次倒也沒什么大事兒,全當(dāng)是體內(nèi)清掃了。興許那丫頭毛手毛腳的保不齊哪兒就有淤血了,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不是?”

  裴子晗沉默的接過藥盞,閉著眼睛一飲而盡:“有水嗎?或者蜜餞也成。”

  “姑娘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歡這些東西了嗎?”

  “心里苦,嘴里就想吃些甜的?!?p>  “蜜餞還是算了吧,姑娘就委屈喝點水漱漱口將就下吧,”菁菁放下托盤,給自家姑娘倒水,“蜜餞這東西咱們清攸閣估計也只有蕭蕭那丫頭有,這會兒那丫頭還睡著,等明日她醒了我讓她多拿些過來給姑娘備著。”

  “那就算了,”裴子晗搖頭,“原本就沒那么矯情。”

  “哪里是姑娘沒那么矯情,還不是當(dāng)年老太爺管得好,硬生生別著姑娘不讓您吃蜜餞?”

  “是啊,那會兒年紀(jì)小,覺得日子已經(jīng)很苦了,不愿意吃那么苦的東西,偏偏小時候的藥永遠(yuǎn)都是苦苦的褐色湯汁,有一次我瞧著同齡人喝藥后長輩都會塞一個蜜餞放在人家嘴里,就吵著和外公要,結(jié)果外公偏偏不讓,說一口蜜餞吃下去就少了這湯半碗的分量。還說,若我一定要吃蜜餞,就每日喝一碗半的湯藥?!?p>  “所以姑娘從那之后就再沒吃過蜜餞了?!?p>  “是啊,再苦也沒吃過,”裴子晗有些懷念,“那會兒就覺得,如果從未得到過甜味倒也算了,至少不會去想,若是嘗了甜頭卻要再回去吃苦頭,著實是有些吃不下去?!?p>  菁菁安慰道:“姑娘也沒必要為了一本詩集生出這么多感慨,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那本書也陪姑娘挺多年了,如今也算是可以換一本了?!?p>  “即便換了本新的好的,也不是原來那一本了,”裴子晗低下頭,“也不用麻煩再去買新的了,這本好生留著就成?!?p>  “這都這樣了……著實是看不下去眼去,姑娘要不拿出去補一補?”

  “沒關(guān)系,我從來看的都不是內(nèi)容,”裴子晗抬起頭來盯著菁菁的眼睛,“這本書是那人送我唯一的東西了,想來他以后也定不會再送我什么東西了?!?p>  “姑娘這說的是什么話,不管怎么說到了及笄禮老爺還是要給姑娘送字的,哪里就沒有禮物了呢?”

  裴子晗探究似的歪了歪頭:“你當(dāng)真相信那詩集是我父親送我的?”

  “奶娘她們都是這么說的啊……”,菁菁不解,“莫非姑娘始終不信?”

  “我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菁菁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會呢?孩子期望得到自己父親的禮物,本就沒什么錯處,哪里可笑呢?”

  “是啊,哪里可笑呢?”裴子晗機(jī)械地重復(fù)著,好似有些嘆息隱藏其中,“可我還是希望不是他。”

  “姑娘這是……希望自己恨老爺?”

  “可笑嗎?”裴子晗苦澀的笑著,“我希望他是我印象里的那個人,這樣我就可以一直怨著他恨著他,可我又同樣希望他不是我印象中的人,希望這禮物是他送給我的,他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什么難言之隱才沒有親手交給我,但……”

  菁菁沉默了,她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思,那是一個期望被拯救又害怕被拯救的小丫頭,希望嘗到甜頭,卻又害怕嘗到甜頭就會永遠(yuǎn)失去,所以才一直拒絕著親情,拒絕著自己對父親的向往。明明只比自己小了一兩歲,卻整日里沉悶得像是個葫蘆,什么心思想法只肯往肚子里咽。

  其實今年年初在江府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看明白了。在她們家姑娘眼里,自己現(xiàn)在唯一能說的上話,或者與自己有血親的只剩下老爺一個人了。

  自家姑娘從小就養(yǎng)在夫人身邊,那會兒因著夫人的個性,與裴家的人走得也不近。夫人過世,姑娘就被江老太爺接走,沒過多久就去了北方。這么多年,與姑娘相伴時間最長的血親就是江老太爺,可后來,江老太爺也離開了。雖然江府的人都不說,也沒有任何埋怨姑娘的意思,可姑娘私信里還是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zhǔn)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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