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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天紀事

第十八章 先天

巡天紀事 燕子樓中霜月夜 2734 2022-03-09 22:56:15

  五米寬的官道上橫躺著一棵葉子耷拉著的樹木,樹前面是一輛駑馬拉著的蓬蓋馬車。繡著白色小花的車簾子掀了起來,它的一角被掛在車頂上。通過被掀起的車簾子,可以看到馬車的主人沒有在里面。

  而就在林間大呼小叫的喊叫聲,還有氣急敗壞的聲音中??苡呐袛喑?,馬車的主人應(yīng)該還活著。不過,再慢點的話,可能就不一定了。追著他們的匪人顯然沒有多少耐性。

  在離寇幽最近的地方,兩匹馬一白一紅正停在官道上,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嘶律律叫著。他們的主人,一個身穿藍衫的公子哥和一個褐色短打的小廝,就在兩匹馬前面十幾米的距離外和十幾個匪人激斗。

  為首的匪人用的是一桿長槍,每一招、每一式都往著藍衫公子的要害招呼。那桿槍刺出的時候四平八穩(wěn),收回的時候急如狂風(fēng)。那藍衫公子每次都是疲于奔命的招架,顯然不是持槍匪人的對手。

  持槍的匪人每出一槍,寇幽的眉頭就皺一下。這槍太穩(wěn)了,每一槍都攻敵必救之處,每一槍又收回的很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讓寇幽有種感覺,這為首的匪人不是在使著槍法,而是在用兵法。

  寇幽再一看自己和匪人中間的位置處,幾個拒馬樁橫放攔在了自己前面。怪不得藍衫公子和小廝放棄了馬戰(zhàn),選擇下了馬和這些匪人步戰(zhàn)。這些匪人里有高人,而且十有八九就是那個使長槍的為首匪人。

  一般的匪徒攔路,大都是用障礙物攔在被打劫目標(biāo)行進的方向。在被打劫目標(biāo)想要移開障礙物時,匪徒從被被打劫目標(biāo)身后沖出。

  這樣前后封堵,形成包圍圈,無處可逃。可這伙匪徒,居然又在被打劫目標(biāo)后邊拉上了拒馬樁。很明顯是為了防止后方發(fā)生不測,比如藍衫公子這樣過來仗義出手的英雄好漢,留給自己反應(yīng)的時間。

  如此做,還可以防止被打劫目標(biāo)趁己方不備,沖出自己的包圍。并讓被打劫目標(biāo)產(chǎn)生更多的恐懼感,更容易放棄反抗。

  寇幽想著,想必樹的另一側(cè)也有拒馬樁了。同時,寇幽翹首望去,果然在樹另一邊的林子里藏著幾個沒有拉出來的拒馬樁。

  明面上,這樣看來被打劫目標(biāo)唯一的生路就在兩側(cè)的林子里了。而先不提兩側(cè)的林子里林深樹密,單是不熟悉道路就比這些匪徒少了優(yōu)勢。

  同時,在體力上,那在林間跑著的被打劫目標(biāo)更不是對手了。

  畢竟是坐著馬車趕路的富人,更大的可能是久不出門的員外郎、富家翁。經(jīng)常出門的行商,哪里會像寇幽這樣在大熱天里趕路。不是有急事,就是像藍衫公子這樣的愣頭青,而寇幽估計前者更多一些??瘩R車里的行李和干糧不少,比啞巴給他準備的還要多。明顯是第一次出遠門,不知道哪里有下腳的客棧。

  再一想,既然匪人在馬車主人身后都會攔上拒馬樁,那唯一看似生路的林子兩側(cè)......

  寇幽剛想到這里,只聽兩側(cè)的林子里先后響起了一陣簌簌聲??苡木椭礼R車主人著了道了,經(jīng)驗豐富的寇幽判斷出兩聲簌簌聲應(yīng)該是類似捕鳥網(wǎng)升起的聲音。

  果不其然,在匪人的大呼小叫中,寇幽聽見他們把馬車主人和車夫都網(wǎng)住了。

  “還不笨,知道分開跑。”寇幽想道,“不過,還是這伙攔路的匪人更技高一籌,現(xiàn)在人被抓住了,有點麻煩了啊......”

  “這位使槍的仁兄!”寇幽觀戰(zhàn)沉吟片刻,喊道:“江湖規(guī)矩,‘樹倒救急借盤纏(攔路搶劫)’可是下策,‘磨刀蒙面不言語(殺人越貨)’更是下下策!”

  使槍的為首匪人聽到寇幽的話后,幾下長槍出手橫挑逼開藍衫公子,后退幾步持槍而立看向寇幽。他停下來后,寇幽這才看清這使槍的匪人,約莫三十幾歲,一張剛毅的國字臉,臉上絡(luò)腮胡長約兩寸許。銅鈴大的眼睛里面沒有兇光,卻有著一股讀書人的智慧的味道。

  “哪路的神仙過路?”使槍的匪首問道。

  “小子不才,揚州府總捕頭寇幽!”寇幽騎在大黃牛身上抱拳行禮道。

  “揚州府飛天牛?”使槍的匪首盯著寇幽半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下的大黃牛疑惑道?!熬寐効芸偛额^大名,但是這里已是兗州地界,不是寇總捕頭的轄區(qū),不知寇總捕頭所謂何來?”

  寇幽知道使槍的匪首這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于是如實回答:“刑部、京兆尹調(diào)令,我身為揚州府總捕頭要入京協(xié)助捉拿一人犯?!?p>  寇幽說完,使槍的匪首一手持槍,一手在自己的絡(luò)腮胡子上摩擦,仍是不敢確定寇幽說的真假。寇幽的年齡和大黃牛倒是對上了。實在是寇幽穿的是皂班的捕快服,而不是總捕頭的藍色勁裝捕頭服。他倒是不知道寇幽喜歡穿著捕快服抓人的惡趣味。

  使槍的匪首這邊一沉吟,那藍衫公子不干了。見到寇幽騎著大黃牛過來了,又自稱揚州府總捕頭,也不管寇幽年歲幾何,認為這是一個拿下這些匪人的機會。

  于是他提劍劍尖指著持槍的匪首,眼神不斷打向寇幽說道:“這位總捕頭何須跟他們客氣,你來的正好,你我一起聯(lián)手拿下這些山賊強盜!”

  藍衫公子話音落下后,不等寇幽有所反應(yīng),十幾個匪人慢慢向著藍衫公子上前一步。他們手里握著的兵器也攥得更緊了。

  反倒是寇幽聽了后,尷尬的一笑。這藍衫公子實在有趣,沒發(fā)現(xiàn)自己仗義出手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被這些匪人捉住了嗎?以為他是個聰明的,知道遇到拒馬樁下馬步戰(zhàn),沒想到真的是個剛進江湖的愣頭青。

  “這位公子且慢動手,本捕頭相信眼前這位好漢不是為非作歹的歹人,只是一時手頭緊向這位馬車的主人借些銀兩?!笨苡闹钢环巳死貋砝υ诰W(wǎng)里的中年人說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還是捕快嗎?這分明就是攔路搶劫的山賊!”藍衫公子怒道,本以為是個為民除害的官家,沒想到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主兒!“哪里是在借錢!哪有這樣借錢的?果然是腐朽封建,堂堂的捕頭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了!”

  “真是落后愚昧!看來這朝廷也快不行了!都是一群貪官污吏!”藍衫公子一臉不滿和嘲諷的說道。

  他的話讓持槍的匪首嚇了一跳,也讓寇幽的眉頭一皺。

  那匪首聽到了藍衫公子的話,先是退后幾步,吃驚的上下打量了他幾下,沒從藍衫公子身上看出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對藍衫公子的驚世駭俗之言啞然無語。

  他這樣落草為寇的都沒敢說朝廷快不行了。這藍衫公子怎么敢?

  而寇幽眉頭皺后,也是上下打量了藍衫公子一番。不同于持槍匪首,寇幽反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玩具般。

  “這位公子,你先慢些罵,非是本捕頭縱容歹人行兇。而是這苦主現(xiàn)在就要命不久矣了!”

  “本捕頭要是上前廝殺,豈不是害了他們主仆二人的性命?”

  “本捕頭說這位好漢不是歹人,只是一時所迫也不是謊話。若是他們是歹人,只須在這林子里放上打野獸的夾子,或者挖幾個放倒刺的陷阱。這兩位的苦主就不是現(xiàn)在這完好無缺的模樣了。”

  “這位好漢,本捕頭我說的可對?”寇幽朝著持槍匪首問道。

  “寇總捕頭可是好眼力!”持槍匪首說道:“我確實沒有想要他們的性命。但是,也不可能讓你一句‘下下策’就把人放了!”

  “先不論你這位揚州府總捕頭是真是假,我要是把人給放了.......”持槍的匪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你和這個穿藍衫的追過來,我和弟兄們又少不得一些麻煩事!”

  寇幽聽到持槍的匪首這么說,不由有些不耐煩。本來,這大熱天里他便不想動手。如今這匪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寇幽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不過,他的臉上笑容卻是不減,反而更多了一些陽光燦爛。只見他雙手交錯,伸向下方拔出腰間兩側(cè)的一對牛角刀。在持槍匪首的注視下,耍了幾個刀花。

  然后,寇幽手上分別纏繞起了一道氣旋,并在持槍匪首忌憚的目光下,氣旋一點點纏繞在了牛角刀上。

  “那你說要如何才能放人?”寇幽帶著戲謔的口吻說道,實則心里想著既然談不攏,就拿假先天嚇唬嚇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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