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危險的氣息

　　苗步行依舊盯著欒端端，眼神中很明顯地流露出嫌棄和不屑，似乎是怕她弄臟了天臺的瓷磚，更怕她的淫物，粘到自己身上。

　　隨后，他小心地提起了欒端端，直接扔到了電梯之中。他按下一樓的按鈕，然后扶住電梯門。

　　欒端端在迷迷糊糊之中剛剛有了些許意識，就聽見苗步行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告訴你，欒端端。我找你，是我看得起你，是我覺得你還有點兒用處。你要是真識相，回去還是老老實實地給我提供情報，你還能賺點小錢，小發(fā)一筆，這些我都不管。但你若是像做那假投標書一樣，把我當(dāng)成個傻子去唬弄的話，下次你再來這里，就不是以這種方式下樓的了?！?p>　　苗步行說完，就將扶著電梯門的手抽走了。欒端端就像一只受到極度驚嚇的貓，蜷縮在電梯的角落，睜大眼睛在電梯門漸漸變小的夾縫中驚恐地看著，看著一臉冷漠的苗步行。而直到電梯門關(guān)上，她才感覺自己恢復(fù)了自主呼吸，而剛剛好像自己一直處在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態(tài)下似的。

　　她躺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腿。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不知道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微胖老人為什么要這樣對她，更不知道他那一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在剛才泳池中溺水的時候，她腦海里確實閃出了一些并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畫面，以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到現(xiàn)在還回蕩在她耳邊。

　　那是什么……那是誰？

　　她突然感覺，身體里好像住著兩個自己，而兩方在彼此排斥、沖突。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在被撕扯著，那兩個靈魂好像要撕開她的身體跑出來。

　　欒端端捂住自己的耳朵，卻無法抵擋那兩種聲音不間斷地從自己心底深處跑出來。

　　……

　　崔明仁下了樓后，并沒有直接離開，一直在漢江塔的地下停車場里百無聊賴地發(fā)呆，不停地吹著口哨。剛才在頂樓走得太匆忙，還沒拿到尾款就走了。

　　現(xiàn)在他也不好立刻折返回去，他以為，此時苗步行應(yīng)該正在“虐待”欒端端，發(fā)泄著獸欲呢，這個時候要是自己沖上去，恐怕是不太好吧，這一點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

　　于是崔明仁就一直在車里等著。

　　不過，他已經(jīng)不在欒端端的飛度里了，畢竟他不是那種小毛賊，像他這種職業(yè)殺手，是絕對不屑去偷盜人財物的。所以，此刻他已經(jīng)坐在自己的那輛沃爾沃XC60之中了。

　　當(dāng)他聽見電梯運行聲音的時候，下意識就要去電梯門口候著，好去截住他的雇主，結(jié)了尾款再走人。

　　可當(dāng)電梯門一開，他卻看見了剛才那個被自己擊暈的女人——欒端端。

　　只是，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崔明仁的后背突然冒出一股冷汗，感到一股無比危險的氣息。高速運行的電梯壓榨下部中的空氣，吹來一股陰冷的潮氣。而電梯門一開，空蕩蕩的電梯里只有欒端端一個人站在中間，她的頭發(fā)緊緊地貼在頭皮上，眼睛卻沒有看向崔明仁。

　　可此時此刻，崔明仁的腦海里出現(xiàn)的卻是經(jīng)典的貞子形象。他木木地站在原地，眼神不敢與欒端端相對，只能挪開目光，看向欒端端身后的空氣。

　　在崔明仁突然爆發(fā)的腎上腺素的作用下，才將這短短一會兒的時間拉得長了幾倍?？蓪嶋H上，電梯門剛開了不到兩秒，欒端端就悠悠地與崔明仁擦肩而過，走出了電梯門。崔明仁背后的衣服也被汗打濕，他緩緩回過頭看向欒端端離開的方向，那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崔明仁一直認為，他對危險的嗅覺，比狗都要靈敏，他能很明顯地感受得到，剛才那個女子的氣場，與被他劫持時完全不同。從現(xiàn)在的氣場來看，她絕對不是善類。他忽然慶幸，之前自己在擊暈欒端端時，并沒有讓她看見自己的臉。

　　這種活兒，是真的危險啊……不過，為了家庭……崔明仁的臉凝重起來，一改之前的邪態(tài)，步履沉穩(wěn)地走回了自己的車旁。當(dāng)他自己想到“為了家庭”這四個字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違和。

　　若不是一直懷不上的妻子突然有了身孕，他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不會在之前為苗步行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留了手，放走目標讓他們別再回來。那是因為妻子說，要多做善事，才能保護孩子的平安。

　　崔明仁雖然不知道功過能否相抵，本來也不是信佛信教的人，但為了孩子，若是明知故犯，卻像有種虧欠的感覺。所以，信了也就信了吧。

　　直到前兩天，忽然有一男一女找到崔明仁，告訴他，其實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知道。如果幫助他們，未來是有機會獲得一定“贖罪”的。

　　到后來，崔明仁也沒有弄清楚那一男一女究竟的來歷，不過還是接受了，答應(yīng)幫助他們。畢竟對是非的判斷力，崔明仁還是有的，只是有時候不去顧及而已。

　　……

　　欒端端孤身一人走在街頭，她并沒有從漢江塔的室內(nèi)停車場開走她的那輛白色飛度。秋夜的涼風(fēng)吹在她濕透的衣服上，讓她無法控制自己身上的顫抖，連同頭部一起抽搐起來?？缮眢w的寒冷與折磨影響不到她的目光。

　　剛才從天臺到一樓的電梯中，欒端端忽然回憶起了很多事情。她的記憶從那個手拿鈴鐺的神秘白衣男子開始，慢慢向前追溯。她看見了真正的凌炎——苗步行說過的，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了的人。

　　她回憶起自己在江漢集團中無間行者的身份，回憶起科薩路橫飛的賽車，又回憶起她病危的母親。

　　還有凌易。最近幾天一直和她呆在一起的那個凌易。

　　欒端端的眼眉低垂，像是在皺眉。她輕輕冷哼一聲，然后繼續(xù)向她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