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渙太會撩人了,直到夜深躺在床上,葉輕回想起來他的話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葉輕和小一睡在同一張床上,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擾的小一也無法安然入眠。不知她何時化作人形的,雙手搭住葉輕的肩時已然是個小姑娘了。她搭在葉輕身上的手一用力,就把她的身子轉(zhuǎn)了個向,面朝著她。
“葉輕,別傻笑了?!彼蛔忠活D道。這丫頭再這樣,她個單身狐真的沒法睡個好覺了。
葉輕被她不太友善的眸子盯著,不僅沒有停住,還伸出手捂住臉笑得更開心了。
小一沉一口氣,壓在她雙肩的手加大了力度:“葉輕,夜深了,咱好好睡覺,成嗎?”
這畫面著實有些滑稽,一個半大的小女孩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一個笑得花枝亂顫的美人兒,她的小手還搭在她笑的有些顫抖的肩上。
“好了好了?!比~輕握住她的雙手,從她的肩上拉下來,“那你陪我聊聊天?”
她終于不笑了,小一將頭枕住自己的手臂,挪了挪身子,回答道:“想聊什么?”被這么一鬧騰,她的困意早就到天邊以外了。
“你不是最喜歡你的小和哥哥了嗎,為什么不跟他走?”葉輕面朝著她,學(xué)著她的姿勢將頭枕在手臂上,挑了挑眉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小一的情緒突然低落了一些。在青丘雖然是有小和哥哥,可是除了他,別人都對她不好。她被恩人送回來的時候便已經(jīng)沒有了雙親。她作為藍狐一族的圣女,需得為家族的興亡考慮,如若在祭祀時有半點行差踏錯,一旦被長老發(fā)現(xiàn)了,就得受罰。可是她小時候與親人分散過后,就沒有學(xué)過那些禮儀,她必須在平時練習(xí)時付出比往任圣女更多的努力,才能避免在祭祀大典時出岔子。為了讓她記住教訓(xùn),教她禮儀的師傅十分的嚴(yán)厲,因此,她在練習(xí)時挨了不少的打。還好她還有牧?xí)r和可以撐一下腰,才不至于傷痕累累。但是,他也是有自己的事務(wù)要忙的,她怎么可能總是去麻煩他,她不想讓他覺得,她就是一個麻煩鬼。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她獨自一人默默地承受了下來。
天知道她決定逃出青丘,跑來九重天,是下定了多少決心。她不僅僅是要看讓牧?xí)r和產(chǎn)生好感的人是誰,也是想嘗試一次,脫離家族的控制,尋找心中片刻的安寧。
如今在葉輕這里,她找到了。
她終于,找到了自由的感覺。
在這里,再也沒有人抓著她去練習(xí)祭祀的禮儀了,也不會因練不好會受罰而心驚膽戰(zhàn)。這樣的日子,是她心中期待了多久的啊,她怎么舍得放棄呢。再來,除了這一點,她不得不承認的是,經(jīng)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真的把葉輕當(dāng)做了親人一般。
她是吞吞吐吐地告訴她過往的事兒的,以往在青丘的一些遭遇,對于她來說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不僅僅是她有些坎坷的命運,還有那些令她自卑的根源。其實她不愿意化作人形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不習(xí)慣或是她覺得自己人形不好看,更是因為從前她只要化作人形,就會有別的狐貍來扒她的衣服,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再化作人形了。
待她將自己的過去七七八八都說完時,她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一個這么大點兒的小狐貍,年紀(jì)輕輕就經(jīng)歷了這么多,著實可憐,葉輕心疼地將她摟進懷里,擦掉她眼角的淚:“沒事,以后姐姐保護你!”
葉輕心里也有些自責(zé),本來是想調(diào)侃調(diào)侃她的,沒想到觸碰到了她心中的傷心事。
“誰要是再敢欺負你,我就幫你揍她!”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語氣故作兇狠道。
“你打不過怎么辦?”她本來的哭腔被她逗得添了些笑聲。
“打不過……打不過就跑嘛,上次在北海,我不就成功地帶著你溜了嗎?”
聽著葉輕這番話,小一哭笑不得地將小拳頭打在了她的身上:“這也,也太慫了!”
葉輕不痛不癢地笑了笑,握住她的腰讓她從她懷中抬起頭。她看著她又哭又笑的樣子,輕柔地用袖子再將她新添的淚痕和眼中未落出來的濕潤都擦掉:“小花貓,以后不準(zhǔn)哭了,把我袖子都弄臟了。”
“哼!”小一嬌嗔地哼了一聲,乖乖地仰起小臉,等她放下手后轉(zhuǎn)了個神背對著她。
葉輕看著她小小的腦袋,默默地笑了笑,也轉(zhuǎn)了個身,與她背對相臥。
她閉上了眼睛,上揚的紅唇弧度極小的啟合:“小一,你很可愛的。”
等著身后動靜的小一聽到空氣中傳來的聲音,嘴角揚起了與她相同的弧度,向她的方向靠了些,放下心中所想,閉上雙眼,安心地等待著夢里的蝴蝶來接她回家。
翌日葉輕是聽著環(huán)繞著房梁頂上,不知何處飛來的喜鵲清脆的叫聲醒來的。迷迷糊糊睜眼時,她還以為自己也跟著重渙去了蒼梧山。在她的記憶里,九重天向來是沒有這些報曉的動物的。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外面喜鵲的聲音還沒有停,周圍的裝飾也皆是她傾云宮的模樣。等到瞌睡差不多從她腦中散去的時候,她才反應(yīng)過來,昨日天帝下令放松了天規(guī)。沒想到此令奏效如此之快,昨日剛下的命令,第二日連喜鵲兒都來報喜了。
“葉輕!”她還看著窗外,突然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了下去,脖子嗑在枕頭上。
“嘶……”她忍著疼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小一見她被磕到了趕緊半撐起身子著急地說:“沒事兒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都忘了,她是變成人形睡的,低估了自己手上的力道,害得她受傷了。
“啊,好痛?!比~輕閉著眼睛,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一臉痛苦十分的模樣。
“葉輕,葉輕,你沒事兒吧,你別嚇我啊!”她這么一喊,小一心里更慌了,手忙腳亂得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葉輕偷偷地睜開了一只眼睛,看著她揮舞在空中的手,卻不知道該往哪兒擱的焦急模樣,憋不住笑出了聲:“噗嗤,騙你的啦,不疼。”
見她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她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大聲地嗔罵道:“你討厭!”
葉輕抓住她拍下來的手腕,順著她的力坐了起來,嘴角的笑還沒有落下。這小丫頭太好騙了,一大早的就逗她開心。
“好了,今天姐姐帶你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彼砰_手,拍了拍小一的臉蛋兒,翻身下床。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p> 人間
清晨的人間是極具有生活氣息的時段,許多的小販聚集在集市的兩邊,嘴里各自吆喝著自家的東西。道路中央還有提著籃子的婦人會突然停下腳步,走到某個攤子邊,同商販討價還價。
葉輕帶著小一漫步在這條有些擁擠的街道里,小一第一次來到人間,不由地感嘆道:“哇,這里和青丘的街市好像啊。”
“你們青丘不就是仿照人家做的嗎?”葉輕挑了挑眉問道。
小一不愿搭理她,滿眼都是四周的景象,再次感嘆:“原來小和哥哥母親生活的地方這么繁華?!?p> 葉輕看著她呆里呆氣的模樣,嘆著氣搖了搖頭,扯著她的后領(lǐng)就往一個拐角處拖。她好像也忘了,自己剛來人間時也是這副沒見過世面一般的土包子模樣。
“干嘛干嘛!”小一掙扎著。
“干正事兒!”葉輕松開她的領(lǐng)子,洋裝嚴(yán)肅道。
今日來人間,是為了去探望嫻玥的。自嫻玥的魂魄被放到人間凡胎里養(yǎng)著后,她都還未曾來看過她。如今終于得了閑暇,她當(dāng)然得過來看她,不只是看她過的如何,還要看看她四舅有沒有在人間做出違背他諾言的事兒。
至于小一呢,她怕將她一只狐貍放在傾云宮里太過無聊,給悶壞了,就把她也一塊兒帶了來。
她按照之前重渙帶她來時的記憶找到了嫻玥寄生的府邸,輕輕地敲了敲門,可里頭卻沒有回應(yīng)。
她正奇怪時,有個人從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她轉(zhuǎn)過頭,那人竟是扶言。
“四舅?”葉輕驚訝地喊道。
扶言身上穿的還是昔日一般的藍,可卻有了幾分樸實的感覺。他微笑著看向葉輕說:“阿輕,你來了。”
“阿玥呢?”葉輕望了望他周圍,確定只有他一人后,疑惑地問道。
“他們搬家了。”
“你……”
“你別誤會,不是因為我。我先帶你去看她,再慢慢告訴你,好嗎?”見她的神色有了些要轉(zhuǎn)陰的預(yù)兆,他連忙解釋道。
他一個人跑到這里來,總不是為了同她偶遇吧,這般可疑,葉輕不得不多想。但又見他態(tài)度十分誠懇的樣子,她也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下來。
扶言帶著她們來到了一座茶樓。剛進到茶樓里時,葉輕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兒同她上次去過的茶樓有許多差異。
這茶樓太過簡樸了――簡樸到似乎連招待客人用的桌子凳子都是不知用了多久的廢舊桌椅,地板踩著也有些松弛感,而四周的墻更是不用說,全是陳舊的材料所砌。
可是奇怪的是,這樣簡陋的茶樓里,確實坐滿了的客人。來這里的每一個客人,面上都是欣喜的顏色。
“這座茶樓叫做忘憂茶樓?!狈鲅陨斐鍪譃樗罚瑫r向她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