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終于來了。
秦潼看了看手機,然后立刻飛奔過去,雙手插腰,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王全,氣鼓鼓地說道?!疤炷?!三十分鐘,走都能走到了吧!你喘給誰看呢!”
“嘿嘿!”
王全立刻就不喘了,嘿嘿傻笑。
“別以為這樣很可愛,是不是沒有開車來?”
秦潼雖然語氣是嫌棄的,但臉上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坐公交車來的,剛好錯過了一班。車被爸爸開走了,他上班要用。”
秦潼撅起嘴,裝作不開心的樣子,撒嬌道:“可是人家走不動了啦!”
果然撒嬌還是臺灣腔最正宗。
王全微笑地看著秦潼。
是嗎?剛才沖得挺快呢!
王全轉(zhuǎn)身蹲下,手向后張開,示意秦潼上來。
秦潼臉上一喜,立刻飛撲上去。
王全一步一步走得很穩(wěn),但是秦潼還是能感覺到上下顛簸,但是這種顛簸好像是小時候曾在父親背上感受到的韻律,不會讓人頭暈,但會讓人沉醉。
秦潼想到什么,噗嗤笑出了聲。
“你這樣好像一只負(fù)重前行的烏龜!”
“我聽說海外有一座仙島,叫蓬萊仙島,底下好像就是一只巨龜馱著?!?p> 王全停下來,往上提一提,又繼續(xù)走。
“你是想暗示我像山一樣重嗎?”
一個男人可不可靠,能不能給女人安全感,就看一個男人的肩寬不寬。
這句話更多的意思是要看這個男人的沒有責(zé)任心和擔(dān)當(dāng),肩上能不能擔(dān)事。
但就字面上而言,這句話也很有道理,可能以前更多是體力勞動,越能干的男人越強壯,肩膀會越寬。
秦潼的下巴靠在王全的肩上,人變得松懈。
“停!放我下來!”
沒走多遠(yuǎn),秦潼就要求下來,因為她發(fā)現(xiàn)王全臉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呼吸也有點不勻,她突然想到了他的年齡。
是??!他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到了要結(jié)婚的年齡了,要是我再耽擱他一兩年,不能和他結(jié)婚,他可能就要三十歲了,到時候我也二十七了,我們都會越來越焦慮,那個時候他還能像今天這樣對我嗎?
秦潼搖搖腦袋,甩開雜念,心有余悸地說道?!澳阒绬??剛才嚇?biāo)牢伊耍以趲镉龅酵跤穹伊耍尤划?dāng)著我的面脫衣服!”
“看唄!你又不吃虧?!?p> “可是她特別嚇人,像是中了邪!”
秦潼在路上把這件事情的始末完整講了一遍。
“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如果以后你能遇到童英的話,再跟她道個歉,應(yīng)該問題不大。”王全安慰道。想要摸摸秦潼的腦袋,秦潼縮著脖子躲開。
秦潼腦袋靠在王全肩膀上,茫然道,“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碰到童英我也認(rèn)不出來了,這個道歉可能永遠(yuǎn)也說不出口了。對了!還有那個王玉芬,她變成這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p> 王全看到秦潼心情低落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縱然是他有關(guān)于未來的迷茫也只能藏在心里。
一直以來,王全都是平凡帶著一點沮喪的活著,而秦潼就像是一個發(fā)動機,總是散發(fā)著能量,他喜歡看她有朝氣的樣子。
王全覺得這是因為她在朝著目標(biāo)前進。
“那就拋開所有雜念,只盯緊自己的目標(biāo)?!蓖跞匝宰哉Z道,這句話既是說給秦潼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目標(biāo)嗎?”秦潼呢喃道。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jīng)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寫小說,幻想,就已經(jīng)夠了,今天才發(fā)現(xiàn)她好像確實缺少一個目標(biāo),一直在原地踏步。
“那就諾貝爾文學(xué)獎吧!”秦潼若有所思道。
王全:“……”
“你那是什么表情?從此刻開始振作起來,懷挺!”秦潼握拳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又覺得不夠,連續(xù)跺腳加油打氣三次“懷挺!懷挺!懷挺!”
云朵不知道什么時候散去,此刻又變得溫暖明亮起來。
……
三十、初二,初三這幾天是走親戚的高峰期,為什么沒有初一?因為“初一不出門”。
秦潼就在家里閑了下來,她開始懷念那個自由自在的小屋,過年這幾天也是要碼字的,因為有些讀者休息的方式,就是看你的工作成果。
秦潼和王全訂了初七回c市的車票,而初六,兩家人之前約好一起吃頓飯。
現(xiàn)在還吃不吃得了還是個問題,這些天秦潼已經(jīng)很努力的在秦母旁邊說王全的好話了,比如合租的時候,早起給她買早飯?。ㄗ返绞趾缶蜎]有了);再比如幫她收拾房間?。ǚ吹模?;又比如床壞了,他一個人付了所有的修理費(雖然是王全的床,而且是他自己弄壞的)。
“你傻??!他這是想追你?”秦母聽完得出結(jié)論。
我才不傻呢!我當(dāng)然知道!
秦潼心里是這么想的,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覺得再過幾天,她就能拿奧斯卡了。
“出門在外,不要隨意接受別人恩惠!女孩子要自重一點?!?p> “知道了!”秦潼覺得任重而道遠(yuǎn)。
昨天提起那件事,秦潼才想起來,好久沒有和老貓聯(lián)系了,想和他聊些什么,又想著過年他應(yīng)該也很忙,還是算了,發(fā)了一條簡單的新年祝福。
秦潼的房間是連著陽臺,早晨陽光會照進來,所以睡覺時會拉上窗簾。
初五的早晨,“刺啦!”的聲音,晝亮的光,把秦潼刺醒,這一切并不那么美好。
秦潼皺了皺眉,帶著疲憊問道:“媽媽!幾點了?”
正在拉窗簾的秦母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七點了!該起了!”
秦潼聞言差點落淚,哼道:“嗯?不是應(yīng)該七點半叫我嗎?”
“你都回來幾天了,怎么還能賴床?我還以為你會自覺早起呢!人??!越睡越懶!你看我六點半起來,都起來做了好多事了,有的人已經(jīng)起床掙錢了!你快點起來,洗漱,我出門買菜,回來再給你做早飯!”
“嗯!馬上起!你去買菜吧!”秦潼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再瞇一小會兒!
八點多一點,秦潼穿好衣服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老媽搬了一把椅子到客廳正中央,正對沙發(fā)而坐,雙手交叉環(huán)抱,一臉嚴(yán)肅。
這是怎么了?
秦潼不自覺地減小了走路的動靜。
“給我坐那!”秦母一指沙發(fā),對秦潼說道。又扭頭對站著的秦父說?!澳阋舶岚岩巫幼^來!”
“我坐這干嘛!”秦父小聲嘀咕。
“你也是家里的一員,家里的事情當(dāng)然也要參考你的意見。”
秦母十分嚴(yán)肅,這個場面讓秦潼覺得十分不妙。這兩堂會審的架勢,感覺沒什么好事。
“媽!我上個洗手間!我還沒洗漱呢!”
秦潼站起來想開溜,先緩一緩,理出個頭緒,也好作應(yīng)對。
“坐下!先審?fù)?!”秦母一點情面也不講。
“媽!我又不是犯人,怎么能審我呢?你這樣說,我多傷心?。 ?p> 緩兵之計不成,再來一出苦肉計。
“少來!我問你,你是不是跟王全在一起了?”秦母開門見山道。
“媽!你聽誰說的?”
秦潼看她媽這架勢,十有八九是得到消息了,她得先探探來源再作打算。
“我今天早上去買菜,是王梅她女兒在那看攤子,就是那個好像叫什么么王玉芬是吧!她說和你同一輛火車回來的,就坐在你們對面,我一聽,座位號還真是連著的。然后她就恭喜我,問我什么時候擺喜酒?我一聽,什么喜酒?一問才知道,她說她親眼看到你和你男朋友在火車上親親我我,柔情蜜意,以為喜事將近?她還說昨天同學(xué)會親耳聽到你承認(rèn)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我想也不會有別人了,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放屁!火車上她纏了我一路,我連手都不敢拉,哪里來的親親我我?
王玉芬回家了?還有精神造謠,那天該不是裝的吧!我就該收起多余的同情!
“這不會是您藝術(shù)加工的吧?”
秦潼懷疑打量道。什么親親我我,柔情蜜意,一點都不像是王玉芬會說的話。
“千真萬確,一字不差!你不要管她怎么描述的!我就問你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秦母直指本質(zhì)問道。
秦潼見她媽其實已經(jīng)信了,她要是再否認(rèn),說不定她媽會上樓上逼問去,索性就承認(rèn)了吧!
“是!”
“承認(rèn)了?”秦母沒想到還沒開審她就招了,
“不承認(rèn)你不也信了嗎?”
秦潼索性破罐子破摔,癱倒在沙發(fā)上,咸魚躺。
“坐好!認(rèn)真回話!”
“好嘞!”
秦潼立刻坐得筆直,雙手放在并攏的兩條膝蓋上,做出好乖寶寶的樣子,現(xiàn)在是背水一戰(zhàn),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拉好感的細(xì)節(jié)。
“你先去洗漱吧!太不講究了!”秦母一臉嫌棄道。
“???”
不是你逼著我坐這兒的嗎?怎么變成我不講究了?
秦潼一臉問號。
洗漱完后。秦潼又乖乖地坐在了沙發(fā)上。
“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一個多月前!”
“那個時候你知道他辭職了嗎?”
“知道!”
“那你喜歡他什么?”
這個問題要我怎么回答?
總之不會是喜歡他的工作。
秦潼十分為難,試探著回答。
“安全感!”
“這也有可能是兄妹情!”
秦潼:“……”
“媽媽不想干涉你戀愛自由,但是你不考慮的東西,媽媽要幫你考慮。媽媽不是反對你和拳拳在一起。拳拳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他會對你好,但是有心無力也是不行的。談戀愛嘛!有個分分合合也是正常的!他追求夢想也沒什么問題,但總得有個期限吧!咱不能總陪著他耗??!如果他一年后還是無所作為,不能給你未來的保障,媽媽可能就要插手了!到時候你別怪媽媽?!?p> 秦母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段話,理雖然不差,但是秦潼還是覺得索然無味。
這不是秦潼想要的愛情,但她也不能否認(rèn)這是大多數(shù)人眼中不能忽視的現(xiàn)實??赡茉谇啬高@類人的眼里,已經(jīng)將愛情與家庭分開,能兼顧最好,不能兼顧就去XX的愛情。
“什么叫有所作為,有保障?”秦潼問道。
“起碼不能賺得比你少吧?”秦母顯然早已思慮過了,回答得很快。
Excuse me?
這到底是在瞧不起誰?感覺這就是明確反對了呢!
“一年也太短了吧!曹雪芹寫紅樓夢都用了十年呢!”秦潼想起某位大神第一本書就寫了三年。寫小說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可沒那么簡單就能在茫茫書海中脫穎而出。
“我不指望他能靠寫小說養(yǎng)活你,只要他重回老本行,媽媽就不再反對,這應(yīng)該不算難吧!”
秦母早有預(yù)謀,提出了誘人的建議。
秦潼皺著眉,面露不快,說:“這說來說去,都是錢的問題。男女之間的關(guān)系,難道就只能靠金錢維持嗎?那些現(xiàn)在看起來很有錢的人,將來某一天不也有可能破產(chǎn),負(fù)債嗎?難道那個時候就要各自紛飛嗎?這樣的女人跟吸血蟲有什么區(qū)別!咱們能別那么勢利嗎?”
秦母被當(dāng)面反駁,臉色也不好看,但她也根本不會被三言兩語動搖,回道:“不是錢的問題,是能力的問題,現(xiàn)在能掙到錢的人,證明他有掙錢的能力,就算后來破產(chǎn)了,他也有可能東山再起!”
“媽!如果他重回老本行,但是賺不到一分錢,您也會同意嗎?”
“這種假設(shè)不成立,只要他重回老本行,不可能賺不到錢,這就是現(xiàn)實。”
秦潼難以置信,她的媽媽現(xiàn)實到打敗了她所有天真,澆熄了她所有的火苗,秦潼突然覺得有一種不可能改變她媽的喪氣之感。
秦潼沮喪道,“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