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千璃從專屬通道里出來,眼底映著地面大廳內(nèi)白花花的地磚,視線開始打糊,臉色染上幾分蒼白。
昭千璃的眼皮地垂下來,眼睛只能勉強睜開一線。她咬咬牙,加快步伐,欲要闖過大廳,離開百珍堡。
“噠噠——”
昭千璃耳邊傳來兩聲上好的皮鞋叩在地瓷磚上的身影,眼前閃過一抹紅,昭千璃驀地穩(wěn)住了身影。
九玄功運轉(zhuǎn),很大程度地抑制了身體的不適。昭千璃緩緩抬起頭來去看來人。那是個二十上下的姑娘。
一頭長紅發(fā)編攏成一個漂亮的五股辮斜斜地搭在肩膀上,一身紅白相間的短打,腰間懸著把紅紋長劍。
昭千璃看著眼熟,卻腦子發(fā)熱沒想起來在那見過。
紅發(fā)女子擋住昭千璃的去路卻不見立即搭話,而是看昭千璃身邊沒人,又環(huán)顧四周尋找著什么,未果才問:“冥天大人,白衣公子這么沒跟你在一起,他沒來嗎?”
昭千璃聽到白衣公子這四字時,竟然驚奇地提神。她抬頭,俯視一般看著紅發(fā)女子,冰冷地問道:“有事?”
昭千璃這時才仔細打量了紅發(fā)女子一番,這才記起她是那日在萬浮森林擊殺暗金烈焰獅王卻被其重傷的女子。
昭千璃在她的紅紋長劍上掃了一眼。
天峋大陸東凰國公主——東方嫣銘。
東方嫣銘笑笑,拱手說:“多謝冕下當日出手相救,嫣銘感激不盡。”
昭千璃站在原地聽著,不予回應(yīng),東方嫣銘等了一下,未果,瞥瞥嘴說:“不是白衣公子現(xiàn)在何處,我也想當面和他道個謝?!?p> 昭千璃張了張嘴,剛想說不必了,腦子一轉(zhuǎn),道:“白衣公子行蹤,何時能讓人知道?”
“是這樣嗎?”東方嫣銘道,“我還以為,以冕下和白衣公子的關(guān)系,許是知道的?!?p> 昭千璃面露不悅,眉頭微微擠在一起,冷聲道問:“你以為我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東方嫣銘一愣,有些奇怪,想了想,這才發(fā)覺昭千璃的不對,不由得露出些喜悅,道:“冕下和白衣公子不是那種關(guān)系?那你們……”
“我和他的關(guān)系,何時輪到他人非議,”昭千璃驟然拔高了音量,把東方嫣銘嚇了一跳,“我和他的關(guān)系,干你何事?”
昭千璃靜靜地看了東方嫣銘兩秒,才覺得自己真的是發(fā)燒燒昏了頭,跟別人解釋什么,廢什么話,他們愛怎么想怎么想與自己何干?
昭千璃暗暗嘆了口氣,斂了斂眸從東方嫣銘身邊繞過,徑直走出百珍堡大門。
“嫣銘妹子,你這什么?”
東方嫣銘在原地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回頭去看,冥天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她蹙眉小說嘟囔著:“到底什么意思嘛?”
“怎么,你什么時候認識的冥天?”
雄渾有力的男聲再次響起,東方嫣銘扭頭去看,一個大約二十幾歲的魁梧男子走了過來。
東方嫣銘瞥了她一眼,斂眸,小聲說:“根本不熟?!?p> “不熟你上去搭什么話?”男子好奇地問。
東方嫣銘微微啟唇,抬頭看了眼男子肌肉快要從衣服里擠出來的樣子,在他棕黃色的皮膚上拍了一把,說:“跟你說不清楚?!?p> 男子在自己的碧色頭發(fā)上摸了一把,呵呵一笑道:“行了吧你,快去登記?!?p> “嗯?!?p> 兩人走到百珍堡大廳前臺,紛紛拿出一份邀請函,男子向東方嫣銘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十分紳士道:“女士優(yōu)先?!?p> 東方嫣銘微微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把邀請函給了前臺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在邀請函上看了一眼,頷首示禮,問:“嫣銘公主,請問貴國這次帶多少侍衛(wèi)參加拍賣?”
百珍堡一年一度的盛典拍賣會所選場所均不相同,去年是在雪原,取雪景,今年是打算一邊航海旅行,一邊進行拍賣,取海景。
只是場地有限,安排房間住處什么的需要好好規(guī)劃。
東方嫣銘想了想,道:“二十左右吧,可能更少,我不是從東凰過來的,也不知道父皇派了多少人給我,多了我的嫌麻煩?!?p> 一般百珍堡的拍賣會結(jié)束后,被拍下的拍品都是由百珍堡簽字,承擔運送的責任,不必擔心拍賣結(jié)束后拍品被搶劫。
但盛典拍賣會的拍品價值連城,有的甚至聯(lián)系各國利益,所以百珍堡不好介入其中,都是拍賣會結(jié)束,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退到一旁觀虎斗。
拍賣會前后會出現(xiàn)各國前來拍賣的人發(fā)生沖突矛盾,需要靠武力解決的事情。帶侍衛(wèi)就是要防止這類事情發(fā)生。
后來不知怎么的,流行參加拍賣會帶眾多侍衛(wèi)就是怕死,懦弱的說法。東方嫣銘要強,也自詡同輩之中,自己實力絕對翎毛鳳角,不愿意帶太多人。
工作人員點頭示意,在白紙上寫了兩筆,又拿出一個巴掌大小大的小冊子道:“冊子上寫有拍賣會的行程安排、輪船的開船時間以及您在拍賣會上的包間房間等事項,您收好?!?p> 東方嫣銘接過小冊子,也不急著翻開,背過手退到一邊。
魁梧男子“后來者居上”,把自己的邀請函也遞了出去,自報家門道:“天峋西沅國,西門奎。我的侍衛(wèi)辦事不聰明,就不帶上去冒犯其他公主皇子了,我自己有船?!?p> 工作人員點點頭,向他遞出一個不同顏色的小冊子,禮節(jié)性微笑:“您收好。”
兩人拿東西轉(zhuǎn)身就離開的,東方嫣銘大致看了下小冊,流程都和往年一樣,也就拍賣會后的海上游玩可能有點意思。
她合上冊子,說:“奎哥,我們好像是第一個來登記的人,你說其他帝國的人是不是不敢來了?!?p> 西門奎呵呵一笑:“不可能,那壓軸寶物誰不想要?不來可就不知道那動作是誰拿走的了。不過是懶散了些起不來罷了,而且你剛剛不是看到冥天了嗎?我聽說她富可敵國,有她在……努把力興許還有希望?!?p> “德性?!睎|方嫣銘在西門奎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出去一段路突然問:“你說南昭的人會不會來?”
“南昭?這不好說,”西門奎捏著下巴,“之前就說南昭有秘籍才使得兩國攻打,沒攻下不說,還炸出了冥天和白衣。要是來就說明南昭對秘籍的事很上心,八成坐實了傳聞?!?p> “那要是不來呢?”東方嫣銘問,“前幾年的拍賣會拍品也不差,南昭可走個過場來過一次,什么都沒干,坐到結(jié)束?!?p> 西門奎想了想說:“南昭半月前不才立了南昭女君嗎?證明對于秘籍在謠言,他們也慌了,那女君應(yīng)該會來,要是不來,就是示弱了。我聽說那女君昭千璃可真是……”
東方嫣銘一臉嫌棄地推開西門奎,說:“得了吧你,想女人想瘋了,聽說那女君不過是個病秧子,能長什么樣?”
“你自己都說了是聽說,沒準人家身體好著呢?!?p> “你自己不也是聽說的?”
“那不一樣?!?p> “什么不一樣,哦,我記起來了,南昭國壽西沅還去送禮了吧?!?p> “東凰聽說也派人去了?!?p> “那可真是彼此彼此……”
西門奎嘿嘿笑了兩聲,調(diào)侃一般道:“你要是對冥天感興趣,到可以和南昭的那位女君親近親近?!?p> 東方嫣銘眉頭一蹙,斜著頭表示不解。
西門奎微驚道:“昭千璃在百珍堡買千里江山圖用的是冥天的黑卡你不知道嗎?”
東方嫣銘眉頭更緊了幾分,問:“冥天不顧自己性命去天竺城救一個皇子,又把自己的黑卡給南昭的公主刷,她跟南昭到底什么關(guān)系?”
西門奎聳聳肩,雙手一攤:“誰知道呢?”他看著東方嫣銘神情凝重的樣子,痞里痞氣地笑問道,“你不會真對冥天有那心思吧?看不出呀,你喜歡這種類型。嘖,冥天雄雌不明,她要是個女的怎么辦?”
東方嫣銘佯怒,裝作要拔劍的樣子,西門奎一看,立刻裝乖,表示自己不說話了。
東方嫣銘斜了他一眼,腦子里已思慮萬千。
在萬浮森林昭千璃受的腳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其他的傷勢痊愈也只是時間問題。只是昭千璃在洞穴內(nèi)又下水又進炎洞的,忽冷忽熱,發(fā)著燒低燒一直沒好。
她從百珍堡出來換了行頭就鉆進準備接應(yīng)的客舍里死了大半天。
前幾天和昭乾商量過,讓昭乾給自己派是個侍衛(wèi),今天到,就在客舍里接應(yīng)。
昭千璃起床后喝了點粥,腦袋昏昏沉沉的下樓去看等候已久的幾人。
那十人都見過昭千璃,一眼便認出了她,昭千璃走近后立馬起身準備行禮。
昭千璃抬手示意不用,抬起腦袋端詳這幾人一番才認出一個稍微熟悉的面孔。
“高磊?”
高磊是韓薛的哥哥的妻子的弟弟。因家道中落,年少參軍,現(xiàn)已升為了副將,實力與昭子林差不多,和昭千璃有些淵源——當初昭千璃七歲時天紋覺醒全都是拜他所賜。
那時年幼的昭千璃偷偷跟著昭乾去了軍營,想在軍營中找昭子林,結(jié)果被發(fā)現(xiàn)她的昭子旗騙到射箭場,險些被正在練箭的高磊一箭射穿天靈蓋。
當時在混亂間,箭頭已經(jīng)指著她的眉心出欲要一穿而過,若不是她當時天紋覺醒是的力量擋住了哪一箭,她就會和幽休穎團聚了。事后昭千璃昏迷的兩日才算是有驚無險。
雖然之后昭千璃已經(jīng)表明原諒他了,不怪他,但他自己過意不去,總對昭千璃有負罪感,昭千璃也那拿他沒辦法。
昭千璃讓高磊安排侍衛(wèi)們這幾日的住行,看了看天色,準備去百珍堡登記一下。
高磊看昭千璃虛弱的樣子要求跟著,昭千璃謝絕,說是帶著人太過招搖,拿了頂帷帽便出門去看。
驚奇的是她從客舍里出來時也有一位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子走出來。那女子似乎與她同路,一前一后,一起出了客舍,一前一后,一起穿過一條街。
昭千璃在前,那位女子在后,女子步伐輕盈矯健,昭千璃卻病魔纏身走得一輕一重的,走了一條街女子就把昭千璃超了。
昭千璃走過一條街便覺得累了,頭暈胸口悶,有些喘不上來氣,靠著路邊空攤子站了會,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前方十幾米遠的商店里去。
昭千璃一進來,沒想到剛剛在她身后的名女子也進來了。昭千璃有明顯的喘息,走到一個貨架前一邊挑選儲戒一邊虛倚著貨架休息會。
昭千璃聽女子說話是要來取鐲子的,掌柜糊涂,翻了翻本子才想起來,說是那女子的鐲子難修,早上剛修好,沒拿過來,正要去后面取去。
昭千璃甩了甩頭,隨手在貨架上那里五個儲戒走到前臺,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把東西放在柜臺上。
老板看了昭千璃一眼,爭取女子的意見后先給昭千璃結(jié)賬,把東西包裝好。
昭千璃點頭,略表謝意后,把買的東西收回儲戒里,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她鼻子已經(jīng)塞住了,呼吸要靠嘴巴,明明已經(jīng)睡了一覺了,腦袋卻更加昏沉,眼皮也要睜不開了。
昭千璃走到門口,眼前忽然一花,她扶著門邊沒倒下去,又用力甩了甩頭,努了努眼,用嘴深吸了一口氣,跨出了門檻。
日進黃昏,萬籟城上方都撒滿了金色的光輝,街道樓宇都充滿了一片祥和暖熱。
光透過薄薄的紗幔照在昭千璃臉上,光照在她身上讓她感到暖熱又十分冰冷。
昭千璃抬起頭,隔著紗幔去看前方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視線越來越模糊,腦袋越來越中,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眼皮埋下來時,只感覺自己被人接住。
她心里有稍縱即逝,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欣喜,但回想起來,那是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