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zhí)的淚止不住。
她不想哭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
沒有委屈,沒有害怕,沒有無助。
就是莫名的,想落淚。
眼前的少年,笨拙緩慢的擦著她眼角的淚,表情沒了原先的憤怒,眼里只有她。
她輕輕抬手環(huán)住顧隨的腰身。
有些健壯,很有安全感。
蘇執(zhí)將腦袋埋在他的懷里。
聲音軟得可憐:“你誤會了,我本來想回家再跟你說這件事的,可你就那么橫沖直撞過來了,攔都沒機會攔,以后不要隨便生氣了,好嗎?”
顧隨鼻尖酸脹,想落淚。
他點了點頭,抬手揉著她的秀發(fā),語氣溫柔:“好,不生氣?!?p> 他輕輕推開蘇執(zhí),跟唐銘擦肩而過。
拿起了椅子。
往回走時,無比認真的對唐銘說了一句:“對不起?!?p> 唐銘身形一頓。
回神時,顧隨已經(jīng)牽著蘇執(zhí)離開了。
他只覺得自愧不如。
轉(zhuǎn)來一中幾個月,他不是沒聽說過顧隨的事。
一中校霸的故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人說,顧隨喜歡一個女孩。
長相好,成績好,反正哪哪都好。
就是不喜歡他。
后來,顧隨剪去了卷發(fā),改變了對世界的看法,學會了溫柔。
他說過的一句話,別人說起來時,眼里滿是憧憬。
有人問他,你為什么要努力變好?
他的回答,當年的所有人記了一輩子。
他說,因為我喜歡的東西很值錢,想去的地方很遙遠,喜歡的姑娘太優(yōu)秀,所以,我要努力變得更好,那樣才能與她相配,和她并肩前行。
那人說,他說話時的眼,像是發(fā)著光芒。
還有人說,那女孩轉(zhuǎn)學后,顧隨患了重病。
整個人差點瘋了。
想一個人從瘋狂到拼命。
這是一個階段。
可所有人都沒有勇氣說,自己可以做到。
他不可以。
因為他不知道那個人回不回來。
他憑什么為了一個不辭而別的人,耗費幾年時間,賭上一輩子?
可顧隨真的等了。
他無比認真的活在世上,活在這個他厭惡了十幾年,卻仍賴以生存的人間。
因為這個世上,有一個人,在和他呼吸著同一片天空的氣息。
這個世界,有他愛的人。
他舍不得離開。
更舍不得丟下她一個人。
唐銘慢慢垂下眼,心底是一片涼寂。
他笑了笑,可眼底卻又像是有淚。
唇微微張開,吐出了幾個字:“他這么愛你,我認輸?!?p> 顧隨和蘇執(zhí)回教學樓時,走廊上站滿了人。
看什么呢?
當然是看一中扛把子揍人。
特別是高三(7)班的人。
簡直是一臉懵逼啊。
看著顧隨笑瞇瞇的進教室,然后坐了一陣后,氣沖沖的拎著椅子跑了出去。
什么情況?
當然是揍人。
這種眼神,他們這屆高三,并未常見。
可足夠嚇人。
簡直是兇神惡煞啊。
當然,宋暖和許沓趕去勸架時,后山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顧隨和蘇執(zhí)走了。
唐銘走了。
他們只能看到墻上的那個椅子印。
宋暖伸手在下巴處捏了捏,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樣。
“你說說顧大佬,這一椅子用了幾成功力?。俊?p> 許沓簡直不敢直視,搖頭:“我說,這不應該啊,隨哥也能砸偏?要是我啊,扔個毛線,直接拿椅子掄,保證這里一地血?!?p> 宋暖白了他一眼。
在墻壁上摸了摸。
感嘆道:“這得多用力啊,白嫩嫩的小墻,無緣無故破了個洞,簡直冤啊?!?p> 許沓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皮。
剛想說這邊沒人,要不咱兩親一口。
誰知后來傳來巡校老師的聲音。
兇得出奇:“我說你兩在那兒嘀嘀咕咕什么呢?偷偷摸摸的,是不是翻墻進來找人的,膽子不小啊,敢在我面前違反紀律?!?p> 宋暖:“……”
許沓:“……”
兩人一對視,脫口而出一個字。
“跑?!?p> 兩人拔腿就跑。
那名巡校老師也不是蓋的。
直接鐵棒一扔,朝他們追了過來。
嗯……
然后像提小雞一樣,拎著兩人的衣領(lǐng),進了主任室。
路程中,宋暖掙扎了一下。
“老師,我好歹是個女生,這樣拎著不適合吧?!?p> 巡校老師抬眼一瞥。
額,還真是個女的。
剛才跑得比這個男生還猛,他險些沒認出來。
如是點頭,換了一種提法。
提她的短馬尾。
宋暖:“……”老師,你老還是換回原來的吧,我不介意了,真的!
高三年級主任一臉懵逼的看著宋暖和許沓。
嗯……
什么情況?
兩人他都認識,有點映象。
特別是許沓。
跟著顧隨為非作歹。
人家顧隨成績一步?jīng)_天,他許沓還神龍擺尾,在最低端。
而宋暖,成績不錯,在年級前三十名之內(nèi)。
好學生啊。
怎么說被提就被提。
還有點……出奇的狼狽。
他看了眼一臉怒氣的巡校老師,又看了眼一臉無辜的宋暖許沓。
“……”
只得小心翼翼開口了:“周老師,你抓錯人了吧?”
巡校老師臉色一滯。
撓頭:“我瞅著這兩娃子有點問題,大白天的不在教室待著,跑后山望著一面白墻壁深入探討,鬼鬼祟祟,有嫌疑得很?!?p> 宋暖趕忙舉手:“沒有鬼鬼祟祟沒有鬼鬼祟祟?!?p> 許沓也擺手:“沒有嫌疑沒有嫌疑?!?p> 主任瞪了他兩一眼:“復讀機呢你們兩?”
許沓訕笑:“沒有沒有?!?p> 主任:“……”還來?
他忍了忍,問巡校老師:“是怎么樣的白墻?”
“是個被砸了個洞的白墻?!?p> 主任嚇了一跳。
拉著巡校老師的衣袖忙問:“啥?后山墻被砸了?誰干的?”
巡校老師搖頭,若有所思的盯著宋暖和許沓。
“……”
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臉茫然。
主任看著宋暖,語氣溫和:“你砸的?”
宋暖搖頭,哭喪著臉:“不是我,我也沒那么大力氣啊。”
主任滿意一笑。
轉(zhuǎn)頭看著許沓,面容陰森:“這么說來,是你砸的?”
許沓高舉雙手:“也不是我,我沒事吃飽了撐的砸墻干嘛?”
顧隨:“……”所以我是吃飽了撐的?
主任一手撐下巴,瞄了兩人幾眼。
手機鈴聲卻響了,接通時只有一句話。
聲音還有些無奈:“主任,你們年級的顧隨把后山白墻砸了。”
主任咬牙切齒:“我就知道是這小兔崽子?!?p> 那邊接著說:“他一聲不吭的跑財務(wù)室甩了一疊錢,我是收還是不收啊。”
可憐的財務(wù)主任,他聽出了一萬點無助。
主任一咬牙:“收?!?p> 砸了墻,當然要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