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歸鄉(xiāng)的來州縣百姓看到駐扎在棲風江口的官兵都有點好奇,要說是先遣部隊去來州縣準備船只吧也不像,這些人壓根就不往江面上看。
坐在渡船上,百姓們議論紛紛,有人猜測這些官兵是不是來懲治惡霸和狗官的。
有人則覺得不是,不然他們?yōu)槭裁瘩v扎在原地不動呢?
船夫每天渡人過江倒是見多識廣,他對鄉(xiāng)親們解釋說,那些官兵是禮部工部和戶部的,是執(zhí)行新禮部尚書命令來開建學堂的。
眾人紛紛好奇起來,私塾他們倒是知道,學堂是個什么玩意兒?
船夫?qū)⒆约核赖娜颊f了出來,至于是真是假他就不知道了,他也只是道聽途說。
鄉(xiāng)親們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不管信不信,他們對此事的態(tài)度都是一樣的,全都嗤之以鼻。
有人覺得自己都還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呢,哪來的閑錢給孩子去讀書啊。
有人則認為就算砸鍋賣鐵讓孩子去讀書又能怎樣呢,讀了書未來就一定能過上好日子嗎?
讀書人千千萬,出人頭地的又能有幾個?
不讀書還能踏踏實實過日子,讀了書反而心高氣傲了起來,高不成低不就的,日子過的反而越來越苦。
總之他們一致決定,就算學堂建起來了,他們也不送孩子去讀書。
船夫倒是和他們的看法不一樣,以前他不去想這件事是因為他覺得這事是假的。
禮部尚書那是多大的官兒?人家整天想的應(yīng)該是江山社稷,替平頭百姓操個什么心?
但今天看到江邊上駐扎了那么多官兵,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駐扎,但他知道這些官兵肯定是為了建學堂的事情而來。
所以現(xiàn)在他不得不重新去思考這個問題,他覺得如果學堂真的建起來了,無論如何他都要送自己的孩子去讀書。
不能高中狀元榜眼探花,不能當官就能說讀書沒用了嗎?
秀才見到縣太爺不用下跪,你百姓可以嗎?秀才不能被隨便上刑,你百姓可以嗎?
而且就算讀書不能出人頭地,他也能逢年過節(jié)替別人寫寫對聯(lián),或者平日里幫他人寫寫書信之類的謀生,起碼不用像他們一樣整天干苦力是不是?
另一邊,談青進入礦山之后并不怎么老實,這又不是去山里泡溫泉的,能老實才怪了。
但在見到有人因為偷懶而挨鞭子后,他立馬就變老實了,干起活來也賣力了很多。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還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有不少人吃飯還挺講究的,看樣子沒被抓來之前應(yīng)該還是個富貴人家。
后來他一經(jīng)打聽,原來這礦山里的礦工全部都是外鄉(xiāng)人,沒有一個是來州縣人。
難怪王燕菲和他說早上去縣衙用人條換公文的時候,曲文浩曾問過抓來的人是哪里人氏,原來曲文浩不敢抓來州縣百姓當?shù)V工。
曲文浩是個狗官不假,可他畢竟是來州縣的縣令,如果來州縣的百姓三天兩頭的失蹤,搞不好會鬧出民憤來。
民憤這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處理不好就會很快傳到丞相耳朵里去。
他又不敢把鬧事的百姓全殺了,到時候來州縣成了空城,一旦有人來就必然會起疑,如果被查出來那他鐵定要被誅九族。
但外鄉(xiāng)人就沒這個擔憂了,誰能證明你是在來州縣失蹤的?
至于百姓,就算有怨言也不敢鬧,自己都自顧不暇呢,誰會去管這種閑事啊!
到了晚上之后,談青從那張睡了幾十個人連翻個身都困難的大炕上悄悄爬了起來。
他借著微弱的火光來到窗子邊向外面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看守的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盹,于是便壯著膽子叫醒了離他最近的一個人。
那人揉了揉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談青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覺,當心明天干活的時候打瞌睡挨鞭子?!?p> “小點聲,別把看守給吵醒了?!闭勄嘧隽藗€噓聲的手勢:“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們出去,你們愿意嘗試一下嗎?”
“你?”那個人很是懷疑的看了談青一眼。
他對談青有印象,不就是白天新進來的那個膽小鬼么。
一開始還挺滑頭的,干活的時候總是趁看守不注意就偷懶,后來見到有人挨鞭子了,嚇的比誰都賣力。
這種人說有辦法讓大家伙離開,他下意識的就不相信。
可是他又真的很想出去,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所以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希望,他們也想拼一拼。
談青朝他挑了挑眉道:“我有辦法能把那個看守給嚇死。”
“嚇死看守有個錘子用喲!”那人還以為談青說的是什么好辦法呢,頓時就失望了起來。
談青不樂意了:“怎么沒用呢,嚇死看守之后,咱們把他給埋了,找個人穿上看守的衣服假扮看守,晚上的時候不就不用擔驚受怕的了嗎?”
那人頓時眼前一亮,但很快又失望的長嘆了一聲:“晚上的確可以輕松一些,可是白天呢,不是一樣還得要干活要挨鞭子么!”
“這話確實不假。”談青不否認這個說法,可他既然這么說,肯定就有應(yīng)對的辦法:“但晚上的時候我可以給你們加餐啊,至少不用讓你們餓肚子是不是?而且我有藥,就算你們挨鞭子被打的再慘,我都能讓你們一晚上就恢復(fù)如初。”
那人一開始還覺得談青說的有點道理,希望談青也能解決好白天的困擾,可誰知道聽著聽著談青就開始說胡話了。
這地方連根草都沒有,加什么餐,加石頭嗎,就算是廚神也不能把石頭變成食物啊。
還有藥,你當你是神醫(yī)呢,一晚上就讓人恢復(fù)如初,這不是開玩笑呢么!
所以那人也沒有再聽下去的興趣了,又躺了回去準備睡覺。
談青也沒指望那人能夠相信,說一說就能相信的那是傻子,他必須拿出點實際的東西讓那人信服才行。
他直接從食品店里買了一根香蕉出來,放在了那個人的鼻子邊上。
那人剛閉上眼睛,忽然聞到了香蕉的香味,下意識的就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隨后他忽然一愣,不對啊,我都沒睡著呢做什么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