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內(nèi)光線忽而變得昏暗,赤裸上身的漢子語不驚人死不休?!斑@一千八百年里,修太平大道的人,只有你我兩個!”
張三將軍沉浸在無限的驚訝中。我竟然與一世魔頭修煉相同的功法,這太平大道究竟是正?是魔?這巨寇明明只有中年模樣,卻說自己修煉了一千八百年,又怎么能不讓人驚掉下巴。
“我怎么可能跟你這個魔王修煉同樣的功法!”
“小朋友,這世間的功法是沒有正邪之分的。我叫周虬,也不是你說的魔王?!?p> “你六十年前嗜殺成性,被囚禁在這,六十年后再引得血雨腥風(fēng),還敢說不是魔王?”
周虬搖了搖頭,“固一世之雄而今安在哉,知我罪我,其唯春秋!”
他走向案幾,“而且剛才那小老頭跟我無仇,非要殺我?!彪p手鄭重的拿出那把短劍,“他死了,關(guān)我屁事?難道這筆賬也要賴到我頭上?小兄弟,這世界上可不只有黑白兩色的。”
大漢將那把柄斷劍推到他的面前。張云海大腦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疑惑的看著他。
“你剛才解開了夜梟的問題,應(yīng)該猜到的,封印我的人,其實是我的一位好友?!?p> “你不會告訴我,他背叛了你吧?!睆堅坪0蛋捣Q奇,難道會是上代靈主穆北敬大人?
“那倒不是,封印未必一定就是約束,也可能是給人治病?!?p> “哼哼。”張云海一臉的不信。
“拿著!”他再次將斷劍遞到青年手里,“我來這里,是為了等一個人……誰知他沒等來,卻等來了你。其實,也是一樣的。”
張云海滿肚子的疑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好奇心作祟,他下意識接過了那把生銹了的斷劍。
“小兄弟,你修的并不是單純的靈道,你身上的秘密,還是不要告訴任何人的好!”這周虬板著臉,嚴肅起來,“包括那只小狐貍!”
張云海更是異常驚訝,難道他能看穿云湖的偽裝?他下意識撫摸了下肩膀,云湖不在!
“放心吧,他在這屋子之外。這間屋子并不是誰都能進來的,除了我,你還是第一個。”
“哼,我難道應(yīng)該感到榮幸?!”他端詳著手里的斷劍,銹跡斑斑的劍身之上,有幾絲淡淡的云紋。把靈氣微微灌輸進去,絲毫沒收到哪怕一點回應(yīng),這把斷劍……并不是一把通靈的法器。
可是,如果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這東昌鬼,或者叫周虬會專門的供奉起來,有為什么會這樣鄭重其事的交給自己?
……
發(fā)現(xiàn)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張云海也不再隱瞞。
“我本是個普通的失敗者……這身奇怪的異能是突然有的,就是在你上面的忠義廟里。我這次來,是要找尋真相的!”
“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真相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并不能給你解答,我不信命,卻相信萬事皆有緣法。天道浩渺,不足道,不足道?!?p> 聽到這樣一個壯漢咬文嚼字,張云海也是老大不適應(yīng)。
“這么說,閣下并沒有大開殺戒的打算?”
“哈哈哈,既然醒了,總要弄出點動靜來的,卻不是在這?!?p> “靈界不會讓你得逞的!”
“靈界?”周虬好像很認真的思考了片刻,“知道為什么只有你們來到這里嗎?”
張云海也是微微一愣,他不是沒想過靈界大佬們?yōu)槭裁匆粋€都沒有出動。他知道,偌大一個專門負責(zé)靈異事件的組織,會沒有一個靈剎境界的高手。如果能早些派來高手,也不會有這么多的損傷。
“你們的靈界,猜到了我不會欺負小輩,也猜到了我不會在這里大開殺戒,所以才會放心大膽的看著我出來?!?p> 張云海若有所思,如果他的說法是對的,那么東昌鬼的解封是必然的事,總部的大人物是知道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代魔頭即將出世,身為世間的守護者,靈界必須要出人阻攔,但是知道事不可為,便只排除了張文獻、還有那些各地的低級執(zhí)事當成棄子,好算計!好算計啊!
看著他表情從疑惑到驚訝,再到悲痛,周虬已經(jīng)猜中他的心事?!靶⌒值埽呶徽咝枰y(tǒng)籌全局,感情是件奢侈品,我……”
張云??此杂种?,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
他終究還是沒有解釋,走出斗室,打量著大殿。
“這把劍已經(jīng)交到你手中,此地再無牽掛?!?p> “慢著!”張云海見他沒說清自己的事情卻要走,連忙跟了出去。
漢子沒有停住腳步,張云海只覺眼前一個恍惚,那個叫周虬的大漢,或者說東昌鬼,已經(jīng)瞬間到了大殿門口。
見他回身像那古裝電影里的俠客,鄭重的抱了抱拳,
“江湖路遠,就此別過?!?p> 直到此時見到這個灑脫又鄭重的動作,張云海才真的有些動容,他終究還是一代巨寇亂世魔王,就算長相平庸……就算被困在深窟六十年全身只剩一條麻褲,但那股豪爽氣度依然不是一般邪魔可以比擬的。
張云??粗窍У谋秤般躲冻錾?,竟然沒有了初見他時的那股憤怒。他想問清自己神識里的高人是誰,想問那穹頂上前兩幅浮雕是誰,為什么會有自己,他想問那些名字中帶‘無’的邪修是誰,可是他什么都沒來得及問。
“轟隆隆~”又是一陣聲響傳來打斷了張云海的思路,大殿上的一根梁柱從穹頂砸下,正好落到亓辰身旁不遠,帶著地板也跟著搖晃起來。張云海連忙跑到他的跟前,踹開一截傾倒的斷柱。
他摁著亓辰的肩膀使勁晃了晃,一股靈氣傳過去,這家伙才幽幽轉(zhuǎn)醒。
“這過山車得勁,嘿嘿。”等他完全睜開眼,看見張云海蕭索的面容,才回憶起昏迷前的情形?!霸蹅冟闷藛幔肯氩坏絹淼降鬲z咱倆還能做兄弟。”
張云海氣的笑出了聲,這哥們的腦回路真是……清奇。
緩緩坐起來,亓辰打量著四周,直到看見張文獻的尸體,才知道自己還在這地窟里,他又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腮幫子,確定自己不是陰魂。
“轟隆隆~”又是一陣塌陷的聲音傳來。
“東昌鬼呢?那群邪魔呢?”
“走了,沒時間解釋了,咱們得把那群被困的人救出來?!睆堅坪4叽俚?。
“呀,把他們忘了!”說著亓辰就去找他的兩根鋼管。
“別找那破玩意了,”張云海指著那臺階上靜靜躺著的四把劍,“用那個!”
他將張文獻的尸體拖到大殿的墻壁一邊,雙手合十,暗暗禱告,“張大師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安全逃脫?!?p> 兩人不再遲疑,各持雙劍向那蟲室奔去。原本以為還要跟那群巨大的蜜蜂爭斗一番,到了才發(fā)現(xiàn)一個都不剩,兩人揮舞雙劍唰唰唰,劍鋒所到之處,蛛絲網(wǎng)不費吹灰之力就破開了,果然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比那莫無恨的鋼刀還要勝上好幾籌。
一群執(zhí)事緩緩轉(zhuǎn)醒過來,見到是張云海救了自己,竟然不知如何面對。
張云海暗暗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還有三十多人活著,總算沒有損失慘重。
尤其是那左從仁,原本傲氣十足的人,此時也是滿臉的羞愧。
“云海師兄,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感謝你來救我們……”
張云海聽見他喊自己師兄,心中有些好笑,“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這里快塌了,咱們得想辦法出去。”
眾人聽見張云海的聲音,都圍了過來,顯然是要等他來拿主意。
張云海微微詫異,觀止和尚竟然也在這群人中,他將眾人隔開冷冷看向觀止。小云湖的聲音傳來,“云海,這個小和尚應(yīng)該是真的,他身上的佛門氣息很正宗?!?p> 張云海微微思忖,恍然大悟,表情也變得緩和下來。“觀止小師傅是什么時候被困的?”
“我跟左師兄還有幾位大師下來探路時,不知怎么就暈過去了?!庇^止說話間有些慚愧。
“怎么可能!”左從仁大吃一驚,“我們不是一起上去的嗎!”
“就是??!”裴喜也湊了過來,“是你在上面跟我透漏了特戰(zhàn)隊失蹤的消息,還提示我發(fā)起‘否將權(quán)’的??!”
好幾位隊長也跟著附和起來。
“我……我……沒有啊!”小和尚一頭霧水,“我連……你們下來我都不知道啊!”
果然,張云海心下已經(jīng)明白了,他想起了何無眠對那八大妖魔的稱呼,只有那行蹤詭異,身法又奇快的蝠隱,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暈了觀止,再由千面魔頭變觀止的樣子李代桃僵,怕是也少不了那位幻師的幻術(shù)來隱藏氣息。
千面借觀止的身份散布消息,把所有人都引到這魔窟里來一網(wǎng)打盡,好深的算計,好厲害的手段??!
張云海后背涼涼,起先自己還以為憑借這五十多人的實力,可以跟東昌鬼斗個不相上下,現(xiàn)在看看竟然連他的八個手下都打不過。
如果他們真要對這群執(zhí)事下手,不管是硬碰硬的實力,還是計謀算計,自己一方都完全沒有勝算。
……
看眾人圍著小和尚,張云海連忙上前解圍,“那個慫恿你們下洞的人,不是觀止小師傅,現(xiàn)在不是閑聊的時候,大家快想辦法離開吧?!?p>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一到想主意的時候,都看向了張云海。
張云海沉吟片刻,指了指一條道路,看來只有走氣室了,他只盼望那些魔頭走得快一點,千萬不要跟自己一行人碰上,不然怕是又有一番爭斗。
眾人沿著一眾魔頭遁走的那條暗道跑了一陣,隱隱感覺到光亮,大家滿心歡喜,沒想到這深深的魔窟竟然還有另一條通道。
張云海止住步子,對著亓辰說道,“你一定要把大家安全都帶出去?!闭f完附耳小聲說道,“如果……遇到他們,記得一定要避開!”
他知道,已左從仁這伙人的性格,碰上一立少不了大戰(zhàn)一場。
亓辰大為詫異,“你不走嗎?”
張云海慘然一笑,“我不能讓張大師‘睡’在這里,要給歐洋一個交代!”
“我跟你去!”亓辰追上一步。
“不行!你要把他們帶出去……記得我說的話。”
突然,這條甬道里一顆巨石落下,張云海一把推開亓辰,自己便向來路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