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思緒疲憊，蜀錦很快就睡著了。
不僅如此，她還做了一個夢。
不過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她的回憶，那段深埋于記憶中的回憶。
那時，天還沒有這么藍(lán)，空氣中也沒有那么重的腐臭味，人們還衣著鮮艷的肆意走在大街上，不會有突然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喪尸。
那天，即使是灰蒙蒙的天，她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
那天，一向只知道打麻將和外出約會的林婉居然給她做了早飯。
雖然只是簡單的熱水泡飯，她也開心地笑了。
就著昨天的剩菜，小小的她吃的很開心。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心尖上的人不管燒什么菜，不管燒成什么樣子，愛她的人也始終會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直到現(xiàn)在，她也仍然記得那天泡飯的味道。
直到現(xiàn)在，她再也吃不出當(dāng)年的味道，也再沒發(fā)現(xiàn)什么更好吃的食物。
說實話，她從來不知道泡飯也能這么好吃，好吃到心中綻開煙火，絢麗多彩。
吃完早飯，林婉又給她仔細(xì)地扎了兩條漂亮的辮子。
“這是媽媽第一次給我扎頭發(fā)?！?p> 看著鏡子里發(fā)型略顯凌亂的自己，她睜著一雙懵懂漂亮的眼眸，神采飛揚，嘴更是笑到合不上。
接下來，是從來都沒有穿過的漂亮裙子，漂亮的小靴子，還有……漂亮的自己。
“錦錦，媽媽對你好不好？”
正沉浸在巨大歡喜中的她聽到來自母親溫柔的詢問，忙不迭地點頭：
“媽媽最好了！”
想了想，她還怯怯地補充了一句：“錦錦最喜歡媽媽了！”
林婉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都是那么小的時候，有些事情卻是記得格外清楚。
尤其是那些細(xì)節(jié)，她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么，林婉在笑容消失后緊皺的眉頭和滿懷惡意的眼神，她為什么會記得那么清楚。
小小的她并沒有在意。但當(dāng)后來她每每懷念這段時光時，這一幀畫面就像停止的瞬間一般，不停地放大出現(xiàn)在她的記憶中。
夢到這里，蜀錦的心緒微微亂了，掙扎的想要醒過來。
這時，夢境緩緩變化，女人緊皺眉頭的畫面像霧氣一樣緩緩變得模糊，又緩緩變得清晰，直至最后變成了一個男人緊皺著眉頭。
還有……他那噴火的眼眸。
很多過程她已經(jīng)回想不起來了，比如女人溫柔地牽著她的手穿過馬路；比如女人溫柔地為她買了一根人生中第一根棉花糖；比如女人對她溫柔地笑。
再比如，眼前這位貌似是她“父親”的男人接近歇斯底里的吼叫：“滾！你們兩個都快點給我滾！”
“當(dāng)初是你這個女表.子想方設(shè)法的爬上我的床，我已經(jīng)給你錢了，你也答應(yīng)了不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那現(xiàn)在呢？這又算什么！算什么！”
聽著男人憤怒的吼叫聲，她有些害怕地向林婉身后躲了躲，有些小心翼翼地抓著女人大衣的一處衣角，心中卻暗暗地有些竊喜。
媽媽身上好香??！
但下一秒，林婉猛地甩開她，頭也不回地上前直面男人開始爭吵起來。
爭吵什么？她有些記不清了。
她只記得周遭很吵很吵，鬧哄哄得也不知道究竟在說些什么。
默默地?fù)问终酒饋?，她有些憐惜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
不被人重視、喜歡，她早已習(xí)慣。
但是這是媽媽送給她的第一件裙子，她珍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