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意沒想到,狄羽辰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確實,她在想通了狄羽辰的行程之后,以為是狄羽辰殺了楚夏,只是這口鍋背不背,她都無所謂,所以倒沒有想要指認狄羽辰。
不過聽狄羽辰這番話,楚夏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她下手太重,導(dǎo)致楚夏得不到及時治療,才傷重不治。還是她后來又遇上了仇敵,趁機要她的命?更甚至,是眼看自己丹田被毀,無法再成為修真者,在絕望折磨之下,干脆自刎而亡?
聞意一哂,楚夏到底怎么死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正如她所說,穹平門看重的是楚夏已死,而自己是兇手的結(jié)果。流放自己,不過是為了安九長老和楚氏的心罷了。他們又何嘗看重真相呢?每個人追求的,只是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罷了。
她哂笑道:“無所謂了。反正我已經(jīng)被十長老逐出師門,也不再是你的師妹。”她頓了頓,勾起唇角,“若你還需要磨練你的奪萃,讓七長老直接去找四長老便好。相信七長老還是會好好滿足愛徒的要求的?!?p> 狄羽辰暗暗苦笑,聽著聞意的語氣便覺得嘲諷的很。沒想到聞意對他也記起仇來,只得賠著小心道:“聞師妹,不管如何,我一直當(dāng)你是我的師妹,也請你能夠原諒我?!?p> 聞意覺得有些可笑。狄羽辰一看便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原先對自己釋放善意,也不過是為了磨練他的奪萃罷了,現(xiàn)在反倒顯得兄妹情深起來?她直接地道:“狄小仙,你真的不必如此。你是狄氏嫡系,而我不過是個普通的修真者,甚至連穹平弟子都不是了。我對于你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師妹,我原諒與否,與你又有什么妨礙呢?”
狄羽辰忽然收斂了笑容,表情嚴肅起來:“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始終記得你是我的師妹?!闭f罷,他張開右手,手心里拿著的,正是他當(dāng)初給聞意,后來又被大長老嘯清收走的須彌戒。
聞意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只能定定地看著他手心中的須彌戒。
狄羽辰又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溫暖而真誠,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聞意,燦爛地道:“小意,我曾經(jīng)懦弱過。可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我在意的,是你這個朋友。如果你愿意,我會成為你值得以后背交付的同伴?;蛟S我今后還是會被家族所累,但此時,我狄羽辰,愿意向紫金冠起誓:決不背叛我的伙伴!”
紫金冠,是穹平弟子的最高信仰。那里,他們的門祖,曾經(jīng)成為一代傳奇。
聞意皺起了眉頭。其實她原不原諒狄羽辰都無所謂,人各為己罷了,沒什么好怨不怨的。只是狄羽辰這是什么意思?要跟她做同伴?聞意有些猶豫。
狄羽辰看出了她的糾結(jié),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只手。他的左手中,是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這石頭看上去毫不起眼,甚至坑坑洼洼的,看上去連寒潭邊的光潔石頭也不如??蛇@石頭一出現(xiàn),就吸引住了聞意的全部目光。
聞意幾乎能夠感受到那石頭表皮之下蘊藏著的磅礴的金行之力。這些金行之力在亂跑,在吶喊,在等著一個主人來賦予他們新生。
她的目光如同黏在了上面,根本無法從這石頭上挪開,有一個意識在拼命大喊,拿過來啊,快拿過來!她艱難地抵抗著這股意識,喃喃問道:“這是什么?”
狄羽辰看起來很是高興的樣子:“前幾天回了趟家族,發(fā)現(xiàn)了這塊天外隕鐵。你不是一直想要煉制自己的法寶么?我想,這是最好的材料了?!?p> “給我的?”聞意的聲音輕的聽不見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花費多大的心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撲上去。
“當(dāng)然了?!钡矣鸪降男θ葜杏薪器镏婚W而過,“算是我給你的賠禮。不過,說好了,你要是接受了它,我就默認你原諒我啦?!?p> “好!”聞意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不管狄羽辰抱了怎樣的心思,目前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塊天外隕鐵。大不了,以后跟狄羽辰一起的時候,提防著點。
狄羽辰笑得越發(fā)燦爛,兩人之間心結(jié)還在,短時間內(nèi)是沒有辦法消除的,但沒關(guān)系,只要有機會就好。
他把天外隕鐵并須彌戒一同交給了聞意,說道:“這天外隕鐵是我一位族人無意間得到的,不過你也知道,我族人都是領(lǐng)悟的火行之力,倒是沒有人能用得上。這隕鐵還沒有做過任何加工,你要是想要找煉器大師,我也可以幫你?!?p> “不必。”聞意激動地將這石頭翻來覆去地看,越看便越是滿意,一時之間,竟連狄羽辰說了什么也顧不上了。
一直到回到言清長老的小木屋,聞意還在激動地打量著。狄羽辰看她這副稀罕的樣子,忍不住噴笑出聲。
這聲音提醒了聞意。她不好意思地將隕鐵收回須彌戒中,對著含笑看著她的言清長老行了禮。
言清長老笑著道:“今天倒是個好日子,什么都趕到一起了?!?p> “什么?”聞意有些驚訝,道:“發(fā)生了什么?”
言清長老笑看著歐陽。聞意這才發(fā)現(xiàn),歐陽眼里是跟她一樣的激動。當(dāng)然,她們兩人激動的不會是同一件事。這倒是讓聞意好奇心猛漲。
歐陽平復(fù)了一會心情,才開口朝著聞意道:“剛剛我收到消息,說是在東籬山與神川交界之處,發(fā)現(xiàn)了一只重傷的猙!”
“猙?”聞意和狄羽辰同時開口,只是兩者語氣截然不同。前者滿是疑惑,而后者則同樣激動不已。
聞意轉(zhuǎn)頭,疑惑地看向狄羽辰,不太明白他激動個什么。狄羽辰卻顧不得回答,只是連忙問歐陽道:“可是天獸猙?”
歐陽猛地點頭,目光中還是難掩激動之色。
聞意有些無奈:“能告訴我一下這個猙是什么嗎?還有什么是天獸?”
狄羽辰回過頭來,給了她一個“你怎么這都不知道”的看蠢貨眼神,但還是解釋起來:“你不知道什么是天獸,那總知道什么是荒獸吧?”
聞意點點頭,狄羽辰接著道:“我們常說先祖將荒獸趕進了蠻荒深處??墒聦嵣希覀兛匆姷闹挥羞@一片中原大地。在中原大地以外,還有廣袤的土地,是我們難以涉足的。難以涉足的原因,便是因為那里,是天獸的王國。以我們目前所知,我們以荒獸的實力給它們劃分階級,一共是一到七階。但在七階之外,還有八天獸與八神獸。天獸實力強大,是天地的寵兒,可掌控五行之力。每一種天獸族群的最頂尖那位,可通靈智,說人言,被稱為神獸。天獸猙便是八天獸之一,外形似虎,頭有尖角。猙的實力全看它的尾巴,傳聞最為強大的猙有五條尾巴,每一尾代表它掌控了一種五行之力。在它面前,哪怕是大成者,也休想占到上風(fēng)?!?p> 聞意聽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脫口而出道:“那你們找那天獸猙做什么?”還是這種遇到寶藏了的語氣,難道就不怕被暴打嗎?
狄羽辰嘴角微微勾起,解釋道:“天獸與荒獸不同,它們自詡高貴,并不與其他族群一般見識。在它們眼里,我們?nèi)俗逡膊贿^是它們之外的另一種族群罷了。除非侵犯到它們的血脈利益,否則,它們不會來管個人的紛爭??墒翘飓F對我們而言,卻是渾身都是可以利用的寶物。就拿猙來說,它的頭角、利爪、五尾,都是煉制法寶的頂級材料。這只重傷的猙,會脫離族群,恐怕也不是什么核心成員,那便是我們可以爭取的!”
聞意只聽得頭皮發(fā)麻:“爭取什么?”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答案都在歐陽和狄羽辰激動的雙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