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4）

　　清兵在稽山樓搜尋了一遍，一無所獲，便叫罵著離開了。楊青芳遂來至趙青娘房中，但見其房中端坐著一名妙齡女子，趙青娘則與稽山樓中的龜奴在一旁談笑。

　　原來，趙青娘被中那男子正是稽山樓中的龜奴，清兵并不認(rèn)識他，便將他當(dāng)作了青樓中的客人。趙青娘將那女子同時藏在被中，清兵見到床上的趙青娘和龜奴兩人，便不疑房中還有其他人。

　　楊青芳見那女子生得皓齒明眸，朱唇杏目，不由得心生好感，開口詢問那女子來歷，以及緣何被清兵追趕。

　　原來那女子名為木子蘭，跟隨父母一路逃難至此，卻不意父母均在戰(zhàn)亂中慘死在清軍手中，木子蘭因此恨極了清軍，這才惹出了當(dāng)日的一段故事。

　　趙青娘聽聞木子蘭父母雙亡，牽動了自身的傷心事，不由得對木子蘭更動了惻隱之心。然楊青芳卻心下動念：這女子生得貌美，又與清軍有殺父弒母不共戴天之仇，更兼聽她自述，也是會些功夫的，可不正是我青衿會最需要的人才！該要想個甚么法子，說服她加入堂口。

　　楊青芳這邊廂打著主意，那邊廂趙青娘已與木子蘭各序了年齒，便要義結(jié)金蘭。原來木子蘭小趙青娘三歲，但聽趙青娘道：“如此我便妄自稱叫你一聲妹妹了，如今妹妹失去怙恃[《詩·小雅·蓼莪》有云：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即無父無母。]，不知今后有何打算呢？”

　　木子蘭聞言后，朝趙青娘施了一禮，道：“妹妹哪有甚么打算？妹妹如今無家可歸，還望姊姊能發(fā)大慈悲，收留妹妹便了?！?p>　　此事趙青娘自是做不得主，便轉(zhuǎn)頭望向楊青芳，這倒正中了楊青芳的下懷。楊青芳微笑著道：“說甚么收留不收留，像妹妹這樣的人物，肯留在我稽山樓中，那是我們稽山樓的榮幸。只是有一樣……”

　　楊青芳話說了一半，便把眼看向木子蘭，不再繼續(xù)說下去。木子蘭會意，說道：“只要姊姊肯收留妹妹，妹妹情愿當(dāng)牛做馬伺候姊姊?！?p>　　楊青芳道：“不是這回事。妹妹你也該當(dāng)知道，咱們這稽山樓是甚么地方。妹妹一介良家子，真的甘心委身我這青樓之中？”

　　木子蘭一聽“青樓”二字，登時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首去，沉吟了半晌，方才抬起頭來，對著趙青娘行一大禮，道：“小妹子蘭謝過姊姊救命之恩，然妹妹清白之身，實(shí)不愿委身煙花，還望姊姊見諒。妹妹甘愿流落江湖，了此殘生罷了。姊姊大恩，唯有來世再報。”

　　趙青娘趕忙扶起了木子蘭，道：“這是怎么話說的？你一介孤女，又被清軍追殺，若要出去，可是兇多吉少。萬不能冒此大險?！庇洲D(zhuǎn)頭對楊青芳道：“不若這樣，就叫子蘭妹妹留在稽山樓中。妹妹身邊，正缺一個梳頭丫鬟，之前換了幾個老媽子，都不合意，我看子蘭妹妹蘭心慧質(zhì)，當(dāng)是最合適的人選?！痹俎D(zhuǎn)頭對木子蘭道：“只是要委屈你身居人下，做些粗使伙計(jì)，不知妹妹可屈尊不？”

　　木子蘭大喜道：“甚么屈尊不屈尊的？姊姊救過我的命，妹妹本就該當(dāng)服侍姊姊?！?p>　　其實(shí)楊青芳本也沒有趕木子蘭走的意思，還待留她下來說服她加入堂口。楊青芳說那話只為激她一激，倒想不到這女子如此烈性，當(dāng)下聽聞趙青娘的話語，立時順勢道：“如此可是再好不過，只是要委屈子蘭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