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直應(yīng)更作包胥泣,未抵含冤屈宋詞(1)
[標(biāo)題引用自宋代詩人吳芾《有感十首》。]
張玉喬半夜忽然從夢中驚醒,轉(zhuǎn)頭一看,枕邊空空,張焜言并不在身邊。張玉喬攬衣起身,走出帳外,清冷的夜風(fēng)教張玉喬清醒了不少。張玉喬晃了晃頭,夜風(fēng)為她送來的清爽,也送來了一陣陣淫聲浪語。張玉喬皺了皺眉,朝著聲音傳來的帳子走近。
隨著不斷走近,張玉喬逐漸聽清了,那聲音的女主人,是洪詩鈴,而男主人,則是張焜言。張玉喬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
翌日清晨,張焜言揉著惺忪的睡眼,忽地看到枕邊人是洪詩鈴,不由得驚得立時清醒,一骨碌翻身坐起,系好衣裳。這一下也驚醒了洪詩鈴,洪詩鈴斜睨了張焜言一眼,說道:“嗯?云龍哥哥,你醒了?”
張焜言尷尬道:“嗯……嗯,醒了,你怎么……怎么睡這兒了?”洪詩鈴迷茫地望著四周,說道:“嗯……我也不知道呀,昨夜我喝多了,后來我就都不記得了?!睆垷j言點(diǎn)點(diǎn)頭道:“哦,好罷,那你穿好衣裳起來罷?!?p> 張焜言躡手躡腳走到了張玉喬的帳中,卻發(fā)覺張玉喬還未起床,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待得張玉喬起床后,她只字未提昨夜之事,張焜言為避免麻煩,自然也不會提起,二人相安無事,好似昨夜之事并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短短一個月后,鄭成功部圍攻詔安不克,乃決定轉(zhuǎn)入粵東,奔赴潮州。眾人一路向東,行至分水關(guān)時,英秀兒忽然道:“我……我走不動啦?!睆堄駟腾s忙上前道:“姊姊,你怎地了?”英秀兒道:“我……我腳疼,走不動啦。”
張玉喬趕忙扶她坐下,英秀兒將身轉(zhuǎn)至僻靜處,脫下了翠綠色的蓮葉繡弓鞋,將她的纏足之布一層層地解開,還未完全解開時,張玉喬已見到那布上隱隱滲出來的血跡。
待得纏足布完全解開,張玉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實(shí)在不明白這一雙三寸金蓮能與文人筆下那些優(yōu)美、綺麗甚至香艷的詞匯有甚么關(guān)聯(lián),她所見到的,是世間最為污穢、凄慘與痛苦的結(jié)合體。
張玉喬道:“姊姊,你……”英秀兒道:“我的腳爛啦,從一個月前起,就生了瘡,好不了啦。”原來,英秀兒的小腳本就不擅遠(yuǎn)行,加之嶺南氣候濕熱,英秀兒的腳磨出了泡,而后又被磨破,化膿,一直便沒有痊愈。
張玉喬自責(zé)道:“姊姊,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眮y世之中,武夷山不再是世外桃源,當(dāng)初張玉喬勸說張焜言,說國姓爺勢力甚大,依附于他可得庇護(hù),于是張焜言便帶著武夷山上下,以及眾家眷,一路跟隨國姓爺。陳氏身為張焜言之母,自然一路有人照料,平地上有人攙扶,遇到崎嶇險(xiǎn)峻之處則有人背負(fù)前行。而英秀兒則沒這等待遇,眾家兄弟雖非頂紅踩白之人,卻終究免不了勢利眼看人。英秀兒雖為張焜言正妻,卻從未得到過寵幸,這是盡人皆知的事。而最受寵的張玉喬本就是武林中人,自己健步如飛,自然不需人照拂。眾弟兄一看張玉喬都不需人攙扶,自然也沒人再去顧忌英秀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