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重疊淚痕緘錦字,人生只有情難死
白流金與白流易兄弟歡聚的日子只過了月余,白流易就忽然染病,臥床不起。太醫(yī)院所有太醫(yī)輪番給白流易診治,然而均毫無效果,不僅如此,白流易的病還越發(fā)嚴(yán)重起來,身體每況愈下。
之前,白流金早革除了太醫(yī)院所有聽命于嘉貴妃的太醫(yī)們的官職,重新遴選了一批醫(yī)術(shù)高明,又效忠于白流金的太醫(yī),重新組建了太醫(yī)院。
即便如此,太醫(yī)們對白流易的病依舊束手無策。治病要對癥下藥,因此醫(yī)師診治病患,首先要找出病根。然而無一人能查出白流易的病因,所以開的藥方也自然難以對癥。
病來如山倒,沒過多久,白流金詢問白流易病情時,終于有太醫(yī)大著膽子對白流金稟告道:“要是……福王能撐過年關(guān),那就……”
這是醫(yī)師專有的隱諱之詞,意思是白流易活不過當(dāng)年年底,教白流金盡早為他準(zhǔn)備后事之意。
白流金聽后大驚,他沒想到白流易年紀(jì)輕輕,竟會被一場沒來由的病奪去性命。
白流金前去探望白流易。白流易顯然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此時身體虛弱,人也消瘦了不少,白流金一見,不免落下淚來。
白流易道:“皇兄莫哭。臣弟在活著的時候看到了哥哥登基為帝,臣弟這輩子不虧。臣弟就要去見咱們的母后了,這么多年,臣弟其實(shí)早不記得她長甚么樣子了,臣弟想她了……這回去見她,可要好好地看一看她……”
白流易一番話說得白流金痛哭失聲,他哭著道:“是……是哥哥對不起你……”白流易努力伸出手想替他拭淚,卻終是徒勞,只得道:“別這么說,易兒這輩子……有你這個哥哥,易兒很幸福。”
兩人此時已不用皇家的敬語和自稱,顯然是兄弟陰陽兩隔前最后的訣別。
因著白流易的緣故,白流金食不知味,回到寢殿中更是不住垂淚。紫依雨在一旁看了也覺心疼,她思忖片刻,對白流金道:“圣上莫太過憂急,其實(shí)福王的病,臣妾倒有一個法子。”
“哦,甚么法子?”“臣妾幼時在家,也曾生過一場重病,當(dāng)時家母也是請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來給臣妾療治,卻怎么也治不好。后來家母自民間找了個郎中,用了一劑偏方,竟真的醫(yī)好了臣妾的病?;噬喜蝗糁亟饝屹p,自民間找尋能醫(yī)好福王的郎中?!?p> 白流金聞后眼睛一亮,說道:“朕求娶你當(dāng)皇后,真是朕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弊弦烙陭尚咭恍?。
白流金下詔懸賞五十萬錢,遍尋民間名醫(y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白陸國中的郎中們皆躍躍欲試。
白陸國中的郎中們紛紛進(jìn)宮,然而民間郎中們診過白流易的脈,瞧過他的癥狀后,皆束手無策。畢竟白流易千金貴體,誰也不敢隨便用藥,若出了差池,恐怕會因此獲罪。
如此又拖延了許多時日,白流易已被病癥折磨得痛不欲生,幾欲求死。
白流易正在生死關(guān)頭徘徊之時,忽然有個姓陳的郎中前來求見。
白流金召見了他,陳郎中稟陳道:“草民恐怕知道福親王殿下患的是何病癥了。”白流金道:“快告訴朕?!?p> 陳郎中道:“草民不敢說,還請陛下恕草民大不敬之罪?!?p> 白流金揮揮手道:“無罪無罪,無論你說了甚么都無罪,你快點(diǎn)告訴朕福王患了甚么病癥!”
陳郎中道:“草民以前曾遇到過兩次這樣的病癥。一次是一位官家小姐,草民開了方子,但她父親沒有照做,后來那小姐便因此香消玉殞。另一次是位員外家的小姐,草民照例開了方子,她父親照做了,那小姐便不治自愈了?!?p> 白流金被他說得一頭霧水:“你開了方子怎么還叫不治自愈?”
陳郎中拱手道:“啟稟圣上,福親王殿下患的怕是……相思之癥?!?p> 白流金找到白流易,開門見山地道:“郎中說,你患的是相思之癥。”白流易聞言,臉頰立刻泛起了紅暈,低頭不語。
白流金道:“你若早說,何至于受這一遭罪。來,告訴朕,你屬意哪位女子?”
白流易哪里肯說,只低頭不語。白流金有著著惱:“此事關(guān)乎你性命,不可任性,快告訴朕,這是朕的旨意,你不可違。”
白流易低聲道:“說了也沒有甚么用,她……并不喜歡臣弟,而且,她馬上要成婚了?!?p> 白流金道:“喜歡不喜歡可由不得她,朕下令教她嫁給你,她就得嫁。你只需告訴朕她的姓名,朕這就替你把她娶回來?!卑琢鹘鹫f完后又補(bǔ)了一句:“無論她成沒成婚?!?p> 白流易依舊低頭不語,白流金急道:“你快說啊,你要急死朕嗎?你要再不說,朕可生你氣了!”
白流易聲如蚊蚋:“是……青姊姊。”白流金登時愣在當(dāng)?shù)?,他一方面自?zé)自己早該想到,另一方面犯起難來,青月容的確不會聽命于他,可憐白流易這一腔情思,包括他的性命,怕是從此都要付諸東流了。
白流易回到寢殿后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教宮人取了紙筆,提筆寫了一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