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爾康第二天就趕往陵高縣最有名的中醫(yī)診所《仁安堂》,仁安堂里最有名的大夫叫武子風,他是有名的中醫(yī)圣手,祖?zhèn)魅t(yī)術(shù),最拿手的就是癆病治療。
丁爾康把父親的癥狀和武子風講了一遍,武子風聽了后沒有下結(jié)論,他只是很簡短地問了一句:“病人來嗎?”
丁爾康回道:“沒有,怕他身上吃不消,所以我先來咨詢一下大夫,如果大夫不嫌路遠,今天我套著馬車來的,大夫可以隨我去南馬村走一趟,診金一定重重的。”
武子風想了想說道:“你父親的病耽擱不得,我就隨你走一趟,親自把脈問診才行,你等我收拾一下藥箱,咱們馬上出發(fā)。”
丁爾康沒想到武子風會這樣爽快的出診,做為一縣名醫(yī),丁爾康還以為他輕易不會出療,早就做好了“三請、四請”甚至是托人的打算。
武子風換上了一襲出門的布袍,肩上背了一個木頭藥箱,頭上戴了一頂瓜皮小帽,看上去就有一種名醫(yī)的儒雅風度。
一路上丁爾康不住聲地感謝著武子風,武子風很淡然地說道:“不用感謝我,救死扶傷是大夫的使命,這是我應該做的!”
丁爾康聽武子風這么講,也就不再客氣,他看武子風氣度儒雅、文質(zhì)彬彬,就試探地問了句:“武大夫,我看您氣度不凡,就像是個讀書人,您不只是名大夫吧?”
武子風回道:“古語說“不為名相,即為名醫(yī)”,我自幼讀書和醫(yī)術(shù)雙修,長大后我看到許多人掙扎在病痛之中,我實在是不忍心,后來我就做出了選擇,立下誓言“專心學醫(yī),救死扶傷”,一心一意專研醫(yī)術(shù),讀書考取功名的事就放下了?!?p> 丁爾康不禁伸出了大拇指,他由衷地說了句:“武大夫,你太了不起了,許多讀書人滿腦子只想著功名利祿,讀書成了向上攀爬的階梯,反而忘了讀書的初心。有您這樣有醫(yī)德,有技術(shù)的大夫,陵高人民真是太幸福了!”
武子風聽了丁爾康的贊美,他只是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謬贊了,我行醫(yī)這么多年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的一生,乃生老病死之過程。人不分高低貴賤,皆大體相同,名醫(yī)猶如國相,為人所尊重。
名相名醫(yī)都是濟世救人之才。你丁家是書香門第,代代以讀書濟世為己任,我家是醫(yī)者世家,三輩以懸壺濟世為目標,咱們其實是殊途同歸?!?p> 丁爾康聽了后愧疚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怎敢和武大夫相提并論,功名未成又手無縛雞之力,寸功未立,至今一事無成,哪像您每日行醫(yī)治病,為人解除病痛,是實打?qū)嵉刈隽素暙I?!?p> 武子風聽到丁爾康略有些自貶和沮喪的話,他搖了搖頭說道:“你太謙虛了,你在“竹林書院”為貧困學生減免學費,集資助學的義舉我也是對你敬佩不己呢。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各有各的使命,你教書育人、啟人心智,我懸壺濟世、解除病痛,沒有多少和高低之分,這或許是咱們讀書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之一吧?!?p> 武子風的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般地驚醒了丁爾康,他自從被誣后就深深地陷入了“出師未捷、壯志未酬”的情緒中。表面上他好像已經(jīng)釋懷,其實內(nèi)心里經(jīng)常是翻江倒海地狂嘯著,找不到前進的方問和動為力,只是被動而消極地活著。
從武子風這里他才意識到其實自己也一直在從事著一項高尚的工作,對社會、對別人也是有作用的。
丁爾康一把抓住了武子風,他略有些激動地說道:“武大天,既然咱們不能為良相,那就為良醫(yī)、良師吧!”
武子風沒有想到他的話能對丁爾康有這么大的作用,當他被丁爾康一把抓住,看著丁爾康眼睛里迸發(fā)出的火苗,他也被感染了。
武子風點點頭說道:“嗯,你是良師,我是良醫(yī),咱們共同努力吧!”
說完他也用手握住了丁爾康的手,兩個人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到了南馬丁家,武子風細細地給丁父把了脈,把完后他從臥室出來,沉思了一會對丁爾康說道:“爾康,恕我直言,你父親的病已經(jīng)病入骨髓,非人力所及。我也只能是盡力而為,我先開上三付藥方,你按方煎藥,早、中、晚各一付,連喝二個月即可。今年冬天務必要保暖,不能受涼,一旦受涼再咳,可就藥石無醫(yī)了!切,切!”
武子風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了藥方,他交給丁爾康說道:“馬上按方子去“仁安堂”抓藥,“仁安堂”的藥材地道正宗,炮制講究,藥效好。另今年冬天病人若是將養(yǎng)得當,可保來年秋天無恙,所以,今年冬天很關(guān)鍵,一定要把病人照顧好?!?p> 丁爾康一聽忙把藥方抓在手里,他感激地說道:“謝謝武大夫,我現(xiàn)在就送您回縣城,正好也抓上藥?!?p> 武子風點點頭說道:“是的,病人耽擱不起,咱們馬上回縣城抓藥?!?p> 回到縣城,抓上藥,再回到南馬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丁爾康趕忙把藥放在藥鍋里泡了起來,武子風吩咐過“藥必須浸泡半個時辰才能煎,否則藥性會大減”。
泡好了藥丁爾康忙去臥室看望父親,正好父親醒著,一看到丁爾康就招呼他過來坐下。
丁爾康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盯著父親蒼白衰老的臉說道:“爹爹,你好點了嗎?”
丁父略有些喘息地說道:“康兒一回來,我的病就好了,你今天忙了一天快去歇歇吧。”
丁爾康說道:“爹爹,我不累,以后爹的藥全部由我來煎,讓娘親歇著多陪陪你,其他的你們都不要操心,有我在!”
丁父聽了欣慰地點了點頭,他說是:“康兒,我和你娘親都老了,以后丁家就全指著你撐門戶呢!”
丁爾康說道:“爹,放心吧,有我在丁家不會倒的,我暫時接替爹的位置,你好好養(yǎng)病,等病好了我再還給爹爹,好不好?”
丁父搖一搖頭說道:“不好,我可管不動了,既然交給你了,就不會再回收的?!?p> 丁爾康和父親嘮著嗑,他知道父親喜歡這樣子。
而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