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 18

　　吉米多維奇看著眼前笑得溫柔的念，脊背發(fā)涼，額頭冒汗，他連連點頭。

　　這番話可不是說給吉米多維奇一人聽，還有接下來要上場的證人們。

　　誰勝誰負，大家心里應該都明了了吧。

　　吉米多維奇又看看已經(jīng)在憤怒邊緣的皮爾斯，他眼神躲閃，權衡著利弊，聲音顫抖地說，

　　“審判長大人，我，我，請求撤回剛才說過的話?！?p>　　眾人嘩然，果然是偽證，真是太可恥了。

　　“證據(jù)無效?！?p>　　之后，罪名的指控都順利地被念一一推翻，真是漂亮的一仗。

　　皮爾斯子爵都傻眼了，辛辛苦苦準備的證據(jù)，居然無一不被否定。

　　這，這，怎么會？

　　沒等他緩過神來，紀在一旁乖巧地開口，默默補刀。

　　“尊敬的審判長大人，我要以誣告罪、侮辱誹謗罪控告皮爾斯子爵?！?p>　　聞言，席上的斯蒂芬元老辛苦地憋笑，刻意咳嗽掩飾著，陪審團里也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偷偷捂著嘴笑了。

　　控告沒有不成立的理由，因為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證人，發(fā)生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

　　“罪名成立?！?p>　　失敗了，他徹頭徹尾地失敗了。完完全全成為了眾人的笑柄，英普瑞斯年度最大的笑話！！

　　還有貴族們冷嘲熱諷的嘴臉，連薩爾太太都忍不住出來挖苦幾句，踩他幾腳。

　　皮爾斯惱羞成怒，心中對巴倫卡家的憎恨又多了幾分。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o就是一個盜賊，一個殺人犯，一個冒牌貨，一個殘忍的怪物?。?！”

　　他粗著脖子吶喊著，臉色漲得通紅，風度盡失，一點兒也沒有剛開庭那會兒風度翩翩的模樣了。

　　“你們不是好奇紀是怎么偷盜東西，怎么殺人的嗎？我就讓你們親眼見見，這個可怕的不應該存在的怪物??！”

　　說著，他從腰間掏出手槍，槍口對著紀，扣下了扳機。

　　“哈哈哈，哈哈哈，巴倫卡你們去死吧?。?！”

　　“嘣――”

　　眾人驚呼！

　　居然帶槍上庭？！

　　這么近的距離，要么打中，要么被紀用怪物般的能力躲開，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可都不吃虧。

　　那一瞬，時間似乎定格，紀默默地看著朝自己飛來的子彈。

　　瞳孔微縮，自己的生命就這樣要結束了么？還來不及做些什么。

　　身體漸漸開始虛化。

　　自己果然還是想要活著啊……

　　“紀！??！”她的手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

　　念一把拉過她，將她緊緊護在自己懷里。

　　“不要?！蹦罱辜钡穆曇綦[隱約約從耳邊傳來。

　　好可怕的反應速度。

　　子彈從他的手臂邊呼嘯而過，劃破衣服，在左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呼，還好沒有打中要害。

　　已經(jīng)暴走的皮爾斯子爵馬上被控制住，被繳下武器，左右有兩個高大的庭吏死死地把他摁住。

　　聽到槍響，不少警衛(wèi)從外面涌了進來，有序地組織群眾退場。

　　驚慌的群眾才緩過神來，幾個正要逃離的人也逐漸停下腳步，服從安排。

　　不一會兒，所有群眾都離開了。整個審判庭顯得有些空蕩蕩。

　　“念，你流血了?！奔o乖乖地被念擁在懷中，一動不動，冰藍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念的傷口，似乎在想些什么。

　　念沒有回答紀，只用另一只手輕拍紀的后背。眼神冷酷到極致，

　　“審判長大人，向您遞交薩爾家族和皮爾斯家族的罪證?！?p>　　聞言，楓便走上前去遞上相關證據(jù)的副本文件。殘害壓迫工人、奸污婦女、惡意壟斷、挪用帝國公款……這些罪名一個都不能少。

　　看著這一切，已經(jīng)發(fā)瘋的皮爾斯子爵發(fā)出了尖銳的笑聲，他全身扭曲著笑了起來。充滿了諷刺意味，他深陷的眼睛里居然浮現(xiàn)出以前從未見過的瘋狂的喜悅。

　　讓人感到有些夸張，但此時他的眼睛，可以說是比怪物還要恐怖的，喜悅、不甘、憎恨交織在一起。

　　不知他哪來的力氣，暫時掙脫了庭吏的控制，身子晃悠，一把奪過放在一邊的手槍。

　　他那雙幾乎睜成圓形的雙眼里燃燒著偏執(zhí)火焰，嘴巴笑開咧到兩頰。他把槍口轉向自己，瘋狂地將槍口含了進去，已經(jīng)扭曲變形的眼睛還直直地盯著紀，眼中恐怖的笑意更甚。

　　“嘣――”

　　扳機扣下，隨之后腦炸裂，腦髓飛濺。

　　皮爾斯，吞槍自盡了。

　　審判庭外·長廊

　　眼前的大片草地點綴著朵朵白色的精致的五瓣小花，籠著黃昏特有的顏色，顯得格外柔和。

　　紀獨自站在長廊下，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這次真是有驚無險。

　　不過，千足之蟲，死而不僵。

　　皮爾斯子爵在法庭上開槍自殺了，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畏罪自殺。

　　現(xiàn)在整個元老院正在討論改如何處理皮爾斯的事情。

　　樹倒猢猻散，從古至今都是這么個道理，更何況還是一顆爛根樹。

　　現(xiàn)在眾人應該都紛紛與皮爾斯家撇清干洗了吧，落井下石的事倒是做得順手得很。

　　還是要小心一些。

　　“您還好吧？”好心的警衛(wèi)上前慰問。

　　“我沒事，謝謝你，法爾。”

　　紀對他微微一笑，轉而將目光移到遠處，動作與念如出一轍。

　　紀小姐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

　　紅頭發(fā)的年輕警衛(wèi)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還是很識趣地退下，站到一邊，默默看著紀。

　　無論是誰，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此刻心里都不會是輕松的。

　　紀腦中揮之不去的仍是最后那瘋狂的畫面，皮爾斯子爵吞槍自盡的動作一幀幀一遍遍回放。

　　怪異丑陋的眼睛里，有狂喜、有憎恨、有不甘……

　　她已經(jīng)兩次目睹人的生命逝去了：廣場上微笑著甘愿赴死的棕發(fā)少女，審判庭里瘋狂吞槍的皮爾斯子爵……她不理解，到底是什么讓他們甘愿這樣，毅然決然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真的不理解。

　　死亡，到底意味著是什么？

　　是一種解脫嗎？

　　還是救贖？

　　為了自己，義無反顧地開槍自殺；為了眾人，為了那些無知的群眾，甘愿付出生命。

　　那我的生命，又是為了什么？

　　……

　　“嘶?！?p>　　左眼突然痛了起來，有些難以忍受，整個視野變暗，眼前隱約出現(xiàn)了一條陰暗的甬道。

　　“前面就是出口啦！快點，快點，修！我們馬上就可以從這里逃出去了！”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畫面中扎著雙馬尾的少女欣喜地回頭，向身后的少年招手，笑容燦爛。

　　那一瞬，少年看著她明媚的笑顏，更賣力地向前奔跑，可臉色突變。

　　那一瞬，明媚的笑顏還停留在她臉上，但是她的心已經(jīng)痛得在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