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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市場

第四十四章.“媽媽”我想對您說

小市場 乾園主人 2128 2019-03-24 21:00:00

  “夏天用空調(diào)的多?!彼f。

  “咱家用的可是電風扇?還常常關(guān)!”圓圓拿閃光的手機說。

  “沒電,正好讓佳馨早點休息,明早她還得趕火車。佳馨!早點休息!”她說。

  “那我睡去了!”佳馨說著往里走。

  她不用光亮,閉著眼,她也快得很,她曾經(jīng)在次臥里住了兩年。

  佳馨回到次臥,這是她二十年前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她對這里有種特殊的感情。

  次臥的黑夜,她一個人,和二十年前一樣。

  她先關(guān)了門,她想安靜地在床上坐會兒。

  還是那張床,承載著她美好夢想的床。

  她安靜地坐在床上。

  ……

  圓圓輕輕走進小臥室,那是她的小天地,她帶著微笑入夢。

  生活在幸福家庭的孩子很容易入夢。

  他和她進了主臥。

  “沒想到,佳馨來的那么及時,可算有新衣穿了?!彼敌χ?。

  “我累了,睡吧!又沒電!”她說著又囑咐他說∶“明天早點做飯,佳馨還要趕火車!”

  “嗯!”他回了聲。

  ……

  靜靜地臥室里,她靜靜地坐著,沒有一絲困意。

  “他們應該進入了夢鄉(xiāng)!”她想。

  她脫下外衣,靜靜地躺在床上,心卻不能平靜,往事如洪水一樣沖擊著她的腦漿,在這個臥室里,她無法拒絕回憶的閘門打開。

  她用心把遇到趙媽的前前后后的時光,一秒一秒地咀嚼。

  那年,她上高三。

  高三生活是最緊張最壓抑卻又最能讓人理解。

  因為這是人生的轉(zhuǎn)折點,又是新生活的起點。

  ……

  如電影樣回放。

  ……

  她把拿來的經(jīng)貿(mào)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偷偷地壓在褥子下,她生怕被爸發(fā)現(xiàn)。

  “這個大學,是上還是不上?”她坐立不安,心煩意亂。

  說實在的,她的確想上經(jīng)貿(mào)大學。報志愿時,她就考慮好了。

  經(jīng)貿(mào)大學,是離家最近的大學,她知道,對于她來說,離家近些,便可以多抽個空,多照顧家里。這個家,全靠爸一個人硬扛著,她有些不忍。

  她媽,一個精神病的重度患者。有時候,勁上來了,她和爸倆人都拉不住。

  她媽還有個打砸東西的壞毛病,家里能被她破壞的東西,也只剩下幾只可憐的碗,也多虧碗柜上了鎖。

  ……

  “佳馨,我先走,去村南地里,摘豆角!”他看著她。

  “先在家照顧好你媽!等我摘好了,你去縣城賣?!彼c了點頭。

  他把大籮筐綁在二八自行車上,拿了潤濕得麥秸,拿了祖?zhèn)鞯男U秤,把小秤砣掖在兜里,急著往外趕。

  她剛回頭,媽卻飛出家門,奔著爸走的方向緊追。

  她忙著追,“媽!媽!慢點!”

  媽卻好像什么也沒聽到一樣,只管追。

  她追得上不來氣,媽卻沒事人似的,一個勁地追爸。

  爸騎著車子,飛般地快,他哪有功夫回頭掃一眼,有人在追?

  媽追到村頭,見沒了爸的影,卻向東跑,也許,她認為他是去村東地里干活。

  村東頭,有她家里的地。

  這一大早,她累得要死。

  可媽仍是沒事人似的,跑得正歡。

  媽沿著溝邊跑,到了東頭地里,見沒他的人影,轉(zhuǎn)過頭向村南跑。

  她彎腰喘,直起腰追時想哭。

  “媽!慢點!”她的聲不大,可一大早才四點多卻傳得很遠。

  她家里的地,村東一塊,村南一塊。

  她真得累了,多跑一步,她覺得要累死。

  跑到了村南地頭,媽停下,呆呆地看著他。

  他沖她笑了笑,忙著干活。

  她卻成了好人樣,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他。

  “媽!”她喘著粗氣,跑過來。

  “佳馨!你媽這會兒沒事了,等她再鬧,咱們也就干完活了?!彼呎f,手卻沒停。

  “爸!我摘!你秤!”她說著忙著摘豆角。

  “還是用塑料膜好!剛過完麥,搶個先,我都打聽了,一塊一斤?!彼制鹨话眩恿顺?。

  “你說這手,還挺準,一掐一斤,高高的?!彼贸映恿顺印4_實一斤多,星外還高。(星:指秤星,鑲在秤桿上的金屬小圓點,是計量的標志;星外還高:指不少斤兩,足斤多兩)

  “佳馨,就一捆一捆地賣,一塊一捆,不破捆?!闭f著,他把一捆捆的豆角放進綁在自行車的大籮筐里。

  “聽你的爸!”她忙著摘。

  “從縣城里賣豆角回來,到學校看看,錄取通知書,來了沒有?”他略作停頓,看了看她。

  “考不上,就不上了,行不爸?媽總得占一個人,如果考不上,我在家照顧媽,爸出去打工,地里活,我抽空干!”她摘著豆角說。

  “考不上?你一直都很優(yōu)秀,別人考不上,我信。你若考不上,連鬼都不信?”他繼續(xù)秤豆角。

  最后一架豆角終于摘完了,她伸了伸腰。

  “爸!這有三分地吧!”她問。

  “最多三分,二分八九的樣。”他粗略地算了算。

  “能摘幾茬?”她問。

  “十幾天的勁,這豆角,茬口旺,卻時間短。就算隔一天一摘,七茬,按今天算,七十五斤,三分地,一季,拿個五百不成問題?!彼汛蠡j筐用舊布蓋好。

  她盤算著:“三畝地都種上,光豆角這一季就五千左右?!?p>  “爸!如果我考不上大學,明年,村南這塊地全種豆角。你也不用出去打工了,豆角多了,我天天趕著家里的毛驢車去縣城賣?!彼苡行判牡卣f。

  “傻孩子,這豆角種得多了就不行了,光咱倆人干?摘都成問題,況且,還有你媽?!彼f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為什么光問這些問題?上不了大學?怎么著的事?”他看著她。

  她轉(zhuǎn)過臉,生怕爸看出點問題。

  鄰家的棒子苗尺把高,她再向遠看,綠了村南的棒子苗、谷子苗在早晨的陽光下像自己一樣,在伸腰。

  “爸!”她沒說什么。

  “自己豈不是陽光下大地上的綠苗?”她想。

  “嘿、嘿、嘿!”媽走過來拉著爸。

  他拉著她的手,向小道走。

  “路上小心!零錢在籮筐的塑料袋里,秤擱好,記得去學校拿錄取通知書!”他對女兒能上大學的事,很有信心,話也就有底氣。

  她看著爸拉媽,在早晨的陽光下慢慢地走。

  慢慢地走。

  她希望爸和媽,都像這時候這樣。

  手拉著手,慢慢地走。

  她又看了眼綠的田野,和自己。

  綠的世界很美,自己早融入了這個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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