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論碰瓷技術
高炳辰帶著孫儀涵和凌懿云她們進了屋,幾人坐下后,高炳辰也是笑道:“沒想到,這賊人也是不開眼,撞到了弟妹手里?!?p> 凌懿云聽完也是笑道:“若是普通人家,怕是已經(jīng)遭了難了,這馬賊也是為害一方,盡早解決也是可以讓百姓們安心?!?p> “弟妹說的是,唉,若是沒有你們,為兄卻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捉拿不到賊人也是無法向百姓交代?!备弑絿@了一口氣說道。
孫儀涵琢磨了一下,也是納悶的說道:“這慶都縣內(nèi)多年不曾出現(xiàn)這馬賊了,如今怎會如此,想必定是有什么事發(fā)生?!?p> 高炳辰看了一眼孫儀涵,說道:“是啊,最近各個縣里也是接到保定府公文,說是有不少流民入境,也是讓我等注意一下,想來也是有不少流民落草為寇了。”
“流民?可是哪里受了天災?”孫儀涵接著問道。
“卻是如此,今下山西大同府從去歲六月便是滴雨未下,導致莊稼也是顆粒無收,大批流民也是紛紛逃難到了北直隸,還有一部分到了咱們保定府?!?p> 孫儀涵聽完也是一愣,竟又是鬧了天災了,一起天災卻是又要不知道苦了多少百姓了。
“州府可曾賑災?”凌懿云聽了也是問道。
高炳辰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州府也是放了糧,可惜也是杯水車薪,可恨那些奸商卻是將這糧價抬了上去,現(xiàn)在卻也是沒辦法了?!?p>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鬧天災糧價必漲,有些人也是趁機大肆囤積糧食,糧食被少數(shù)人所有,朝廷想要控制糧價,這些人也就捂糧惜售,這導致市面上的糧食卻是越來越少,黑市里的糧食卻是越來越多。
再加上現(xiàn)如今朝堂混亂,地方官員也是糊弄敷衍,雖說是賑災,卻是糧庫里的糧食只怕也沒少多少。
這種現(xiàn)象孫儀涵現(xiàn)在無法控制,也沒能力控制,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遇見災民施舍一番罷了,可是要救如此多的災民卻是有心無力。
“如果有災民入得縣里,兄長有待如何?”凌懿云見孫儀涵沒說話,也是又問道。
“我能有什么辦法,不過這災民多半是不會走這么遠到這里來的,若是有,也是極少數(shù)的一部分,到時我也會讓人籌備粥鋪,先安頓好他們罷。”
孫儀涵這時候也是反應了過來,聽見高炳辰所說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即是如此我便也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待到了新樂縣也是購一些糧食前來,也好為賑濟災民做準備。”
高炳辰聽完大喜,“嗯,如此卻是再好不過了,為兄還是在這里多謝子謙了。”
幾個人又說了一會話,那邊的趙捕頭卻是已經(jīng)問出了這伙馬賊的窩點,帶上人馬也是前去救人了。
孫儀涵和凌懿云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些東西,高炳辰便給他們安排一下住處,讓他們盡早休息了。
趕了一天的路,中間還收拾了一頓馬賊,孫儀涵和凌懿云也確實是累了,青梅她們?nèi)齻€人用完飯也是早早的睡去了。
“官人去到這新樂縣果真要購買糧食?”凌懿云躺在孫儀涵身邊問道。
孫儀涵翻了個身,臉也是沖向凌懿云輕聲說道:“當是真的了,所購糧食后也可就著水運送回,也是不耽誤正事?!?p> 凌懿云聽完也是點頭,卻又發(fā)現(xiàn)孫儀涵的手不老實了起來,忙抓住他的咸豬手說道:“今日我這身子不甚舒服,官人莫要惹我了?!?p> 孫儀涵一聽,忙是問道:“不舒服?可是生病了?今日娘子對付馬賊時也并無事?。俊?p> 凌懿云眨了眨眼,笑道:“只是略微有些不適罷了,又不是大病,官人不必緊張?!?p> 孫儀涵聽完也是放下心來,:“待到了定縣咱們便去找醫(yī)館瞧一瞧吧?!?p> “嗯,官人這幾日卻是要忍耐一下了。”
孫儀涵當然她所說的是什么,也是笑道:“娘子身子要緊,我又沒事,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p> 說著也是與凌懿云相擁而眠了。
第二日,孫儀涵和凌懿云是被這趙捕頭的說話聲音吵醒的,這趙捕頭身形龐大,嗓門也是大的厲害。
無奈,孫儀涵和凌懿云也只好起身了,再睡下去怕是不好了。
孫儀涵洗漱了一番便出去了,凌懿云則是在屋里讓青蘭梳著頭發(fā)。
出得門外,卻是看見趙捕頭跟高炳辰說些什么,走到跟前高炳辰也是看見了他,笑道:“昨日趙捕頭也是連夜趕去把人也是都救了出來了,也是沒受到什么傷害,并且讓人也安全的送了回去?!?p> 孫儀涵聽完也是松了一口氣,沒受到傷害就好,古代女子視貞潔如命,若是失了貞潔那她們極有可能產(chǎn)生輕生念頭,這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結果。
孫儀涵他們用了早飯,也是沒多耽擱,收拾好東西就出發(fā)了,高炳辰也沒強留,畢竟也是知道他們有事要做。
路上孫儀涵也是打起了精神,并且也不再說些不吉利的話了,萬一再出什么叉子可是擔待不起。
從清風店出來后路變得更加寬闊,這也是因為地勢平緩,也看不見什么高山了,路自然也就修的寬了一些。
清風店到定縣也是沒多遠了,過了滋河也就到了,這滋河是大沙河的分流,水勢也是不小。
孫儀涵他們到達河邊的時候,卻也是看到有橋可走,不過這橋卻是看著就不穩(wěn)當,木頭有些松散,走個人沒有問題,卻是這馬車,他不知道能不能過去了。
“這橋倒是有些危險,不知道能不能撐住咱們馬車的重量,倒是有些難辦了?!睂O儀涵盯著河面也是對身后的凌懿云說道。
凌懿云待要說話,卻是看見河對岸也是有人走了過來,走近一看卻是一年過花甲的老人。
孫儀涵攔下老人,施了一禮問道:“老丈有禮,我們這是要前往定縣,路遇這里,卻是怕這橋也經(jīng)不住我這馬車,敢問可有別的路可走?”
那老丈見孫儀涵也是頗有禮數(shù),好言說道:“小郎君此去北走一里路,那有一座官橋,卻是可以通過的,不過卻是要費一些銀錢?!?p> 孫儀涵聽完也是納悶,這橋過的也多了,不過這官橋也是沒聽過,而且過個橋還要收錢,也是為所未聞,不過還未等他細問,這老丈卻是已經(jīng)走了。
沒辦法,孫儀涵也是上了馬車,朝這官橋走去。
果真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到了一座橋,這橋卻是修的極為牢靠,只不過這橋上卻也是沒什么人走,只是偶爾過一輛馬車。
孫儀涵趕著車來到了橋頭,卻見有兩個人站在橋頭說話,其中一人見到孫儀涵的馬車也是走了過來。
“過橋是吧?你這馬車得交五十文錢?!蹦侨苏f道。
孫儀涵一聽氣樂了,過個橋還要五十文錢,這河也不是很寬,頂多就二十多米,這么短的距離要五十文錢,這不是搶劫嗎。
“哦?你們在這里收錢可有官府下的文書?”孫儀涵問道。
那人一撇嘴,不屑的說道:“官府?切,官府算得什么,在這兒我們家老爺說了算,要過橋趕緊交錢,交完錢自是放你過去,不然……哼哼,你們也只好丟下這馬車了?!?p> 喲呵,不把官府放在眼里,這人是有多大的能耐,孫儀涵也是想知道,于是說道。
“你家老爺?shù)故呛么蟮耐L啊,竟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想必在這縣里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吧?!?p> 那人聽完略帶惡心的笑道:“我家老爺在這定縣說一不二,就是縣太爺見了也得小心的叫一聲霍老爺。”
孫儀涵看到這人的嘴臉也厭惡的緊,更不想多看了,從身上拿出五十文錢趕緊遞給了他,便是趕車過了橋。
“哼哼,這定縣竟然還有如此的惡人,竟然不受官府管束私自攔路要錢,卻是有些讓人問聞所未聞啊?!绷柢苍拼^了橋也是說道。
“要么是這縣令有求于這霍老爺,要么就是這霍老爺當真是個大人物,不然以這一縣之主的地位,卻是要怕這霍老爺,卻也難以置信?!睂O儀涵回頭說道。
孫儀涵猜的卻是沒錯,這縣令的確是有求于這霍老爺,卻不是因為他家身世顯赫,主要是因為這縣令極其愛好古玩,之前看中了霍老爺家里的一件百年瓷器,讓他愛不釋手,但是也是該他倒霉,那日去這霍老爺家把玩這瓷器,卻是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給掉地上摔了個稀碎。
這霍老爺當即卻是不干了,嚷嚷著要去真定告他,這算是欺占民財,當是有罪的,縣令也是著急,想要花些錢把這瓷器買了,卻是聽到霍老爺說的價錢立馬就蔫了,這霍老爺竟是要五千兩銀子,縣令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霍老爺也是便與這縣令做了交易,縣令準他派人到各個重要的路口,橋頭收取費用,待到什么時候湊夠了五千兩,什么時候才算完,這些事也是沒多少人知道,百姓也都是以為這是官府的命令,也不敢抵抗。
當孫儀涵坐在定縣的一個客棧里聽店伙計跟他說完這些,腦子里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就是碰瓷。
這是妥妥的碰瓷啊,這霍老爺也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啊,用百年瓷器勾引縣令,再設計脫手摔碎瓷器,完成后自己也是可以明目張膽的收取過路費了,這瓷器值不值五千兩孫儀涵不知道,但是這收過路費卻是利益極好的,百姓商人進進出出的不少,都要掏錢卻是有些過分了。
孫儀涵又一琢磨這事也是不好辦,這個年代也沒有什么高科技手段,想要辨別這瓷器的真?zhèn)螀s也是難。
凌懿云見孫儀涵聽完店伙計的話后邊默不作聲了,卻是問道:“官人可是有辦法解決這事?”
孫儀涵搖了搖頭說道:“難辦,不過今日一會我去這縣衙走上一趟先看看吧?!?p> 凌懿云點了點頭說好。
晚時孫儀涵也是出了客棧,他這就去縣衙了,瞧瞧這瓷器是不是真的,也好幫幫這個糊涂縣令,幫幫這些百姓。
到了縣衙,孫儀涵報了名,并說是慶都縣縣令的親戚前來看望的。
不大一會,便有人將他帶了進去。
“你是慶都縣高炳辰的兄弟?”說話的便是這定縣縣令名叫王宗堯,字敬之,他做這縣令也是有了年頭了,年歲竟是年過半百了,臉上也是盡顯皺紋,身上穿的也是舊衫,說話更是顯得底氣不足。
“呵呵,家兄正是高煥,高炳辰。”孫儀涵笑呵呵的回道。
王宗堯一聽孫儀涵連名字都說來了,也是放下心來,問道:“不知賢侄前來所為何事?”
他可不信這個時候會有人看望他的,也是直接問明來意。
“呵呵,我初次來這定縣卻是在客棧聽伙計說了一下您與霍老爺?shù)募m葛,也是想幫幫這個您老,幫幫這百姓,故而前來?!睂O儀涵也是把來的目的說了一下。
王宗堯聽完也是差點老淚縱橫,嗚咽的說道:“想我為官多年,竟是老了老了犯下了此等過錯,也是愧對這定縣父老啊?!?p> 孫儀涵點了點,看這老縣令的表情語態(tài)卻是不像是作假,想來也是一位為民的好官吧。
“您老不必憂心,不知這瓷器碎片可在家中?”
“在的,我去與你取來一瞧?!闭f著王宗堯也是起身進到了內(nèi)屋里。
不過片刻卻是從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木盒。
孫儀涵接過木盒打眼一瞧,卻見盒子里的瓷器摔得也是支離破碎。
孫儀涵也是接著燭光仔細的翻看了一番,待拿到一片碎片是卻是這瓶底位置處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
孫儀涵忙讓王宗堯?qū)⑾灎T拿近些仔細的瞧了瞧,卻是寫著汝窯二字,隨是不明顯,但是孫儀涵還是看的真著,確定是汝窯二字不假。
孫儀涵確定下來后也是松了一口氣。
王宗堯卻是見孫儀涵一會兒表情深重,一會兒又輕松下來,心里也跟著像過山車似的起伏不定。
“怎么樣,賢侄,可有發(fā)現(xiàn)?”王宗堯有些緊張的問道。
“您老放心,這個瓷器卻是贗品無疑。”孫儀涵很是篤定的說道。
王宗堯一聽卻是說道:“我聽那霍老爺所說的這件瓷器卻是已有百年了啊,怎么可能是假的?”
孫儀涵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人愛好古玩卻不了解古玩,看來也是一個冤大頭啊。
壓下這些想法,孫儀涵也是解釋道:“這件瓷器的瓶內(nèi)底部卻是印有汝窯二字,大人可知這汝窯卻是在我朝興起,與這鈞窯、官窯、定窯、哥窯皆是我朝的五大名窯,在此之前卻是沒有這些,而且百年前,這瓷器卻都是些原始青瓷,原料處理和坯泥煉制還比較粗糙,亦是沒有經(jīng)過精細的過濾、淘洗等過程,因此這胎料中所含的雜質(zhì)也是比較多,胎體亦是會產(chǎn)生裂紋釉色不穩(wěn),薄厚不均,且有露胎流釉的現(xiàn)象,您老再看這些瓷器碎片,坯體如玉體其釉厚而聲如磬,明亮而不刺目,顯然是近幾年燒制出來的,而且這必定是朝廷所棄的殘次品?!?p> 王宗堯一聽也是仔細的又瞧了瞧,“哎呀呀,沒想到賢侄竟然有如此本事,卻是讓老朽長了見識了?!?p> 王宗堯甚是高興,如果孫儀涵說的是真的,那么些霍老爺就是坑騙朝廷命官,該是要下獄問罪的。
“呵呵,這霍老爺也是小聰明了一些,定是在這瓷器上面做了些手腳,待老大人拿起觀瞧時也是讓您老拿的不穩(wěn),便也造成了失手打碎的這一出了。”
“嗯,賢侄所說在理,想那霍老爺竟是如此陰險之人,為了斂財竟然也是不擇手段啊,明日定是要帶上前去問罪,賢侄明日也要與我一同前往才好?!蓖踝趫蛞彩菤獾难腊W癢,竟然讓這廝坑騙了這么久,豈能不讓人氣憤。
孫儀涵聽完點頭笑道:“那邊一道前往吧?!?p> 二人又定了一下時間,孫儀涵又是把所住的客棧名字告訴了王宗堯,便也是起身告辭了。
孫儀涵回到客棧,凌懿云也是不曾睡下,今日到達這定縣,孫儀涵也是帶著她去了醫(yī)館,讓郎中瞧了瞧,卻是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有些脾胃虛寒,不宜再吃些冰涼食物,又開了點藥一并帶回去了。
“官人可有什么收獲?”凌懿云躺在床上,看見孫儀涵回來,也是起身問道。
孫儀涵走到床邊又是將她扶躺下,拉著手說道:“卻是有大發(fā)現(xiàn)?!闭f著便將方才發(fā)生的事又跟她說了一遍。
凌懿云聽完也是有些驚奇,問道:“官人所說的可是當真?若是錯了,那明日豈不是會變得更糟?!?p> 孫儀涵點了點頭,心道:“如果前世那些鑒寶節(jié)目沒有騙人的話,定是真的?!?p> “娘子放心,明日自是會見分曉,這霍老爺怕是也不能作威作福了。”
凌懿云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孫儀涵卻是洗漱去了,話也是沒說出口。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