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剛從東廂走出,慕煙雪已經(jīng)在東廂通往宗主府邸的廊橋上等著了。
問了一圈,冷羽都是一無所獲,但是他本就不是來查案的,也沒必要拿個筆記將被詢問的人的話都記錄下來,這些事情聽過就好。
“幾位仙師,今日天色已晚。煙雪已經(jīng)在西廂為幾位仙師收拾好了下榻之所,諸位請隨我來?!蹦綗熝┥裆Ь?,頷首低眉地說道。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來毫無頭緒,二來也確實需要靜下心來思索一番,當(dāng)下點了點頭。
“勞煩慕姐姐帶路了?!敝Z蘭回道。
當(dāng)下慕煙雪走在最前,將幾人領(lǐng)往西廂。
那慕煙雪走的不疾不徐,手中竟然粘著一串佛珠,莫不是個信佛之人。
冷羽看著慕煙雪,曾不舉突然用手捅了一下冷羽。
“嗯,怎么?”
“你別這樣老盯著人家慕姑娘啊,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諾蘭已經(jīng)注意到了?!?p> “什么呀,我看諾蘭東瞧瞧西看看一點都沒注意你我,是你擔(dān)心我對你的慕姑娘有意吧。”
“有這么明顯么?”
冷羽:......
穿過廊橋,越過假山,一行四人來到西廂。
一共四個連在一起的小廂房,裝扮得極其舒適,每個廂房的前邊都連著一池荷花,不得不說這西廂跟東廂差距有點大啊。
旁邊有道已經(jīng)在荷花池里面抓鯉魚玩了,冰晶覓靈懸在半空閃躲著有道濺起的水花,貌似玩的也很開心。
荒原狼慵懶地趴在青石臺階上,曾不舉的異獸坐在房門口的木欄上面,看著搞破壞的老大哥。
這真的是一副和諧的畫面啊。
“冷仙師,沒有什么其他吩咐的話,小女子就告退了。”
“你要去哪兒?”冷羽警覺地問道,眼睛瞇著上下掃視這慕煙雪。
“啊,我...我要去膳房?!蹦綗熝┯悬c錯愕,這冷仙師看上去道貌岸然地的,莫非想對自己做點什么非分之事。
“哈哈,我就說么,走,帶我一起去?!崩溆鹜蝗淮笮Φ馈?p> 慕煙雪輕輕舒了一口氣,但是緊接著心底莫名有一種失落感,她眼波流轉(zhuǎn)看著冷羽:“怎么自己還有點失落,莫不是自己期望被冷仙師那什么?這也太.......,自己難道是那樣的女子么?”
冷羽不知道這幾句話,眼前這個有點姿色的女子思緒早已經(jīng)飛到光年之外了。
“喂,你不說吃飯么?怎么還楞在這里?”
“啊,不好意思,冷仙師,這邊請?!?p> ......
冷羽和慕煙雪一起來到龍虎門的膳房,這龍虎門原宗主慕海云倒確實是個好男人,堅定的一夫一妻制貫徹者,妻子是個凡人女子,育有煙雪和千山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倒是湊成個好字,只是在生慕千山的時候難產(chǎn)而死。
所以這龍虎宗是一脈相承的意思,慕千山年歲不大確也是個苦修之人,所以一般時候都是不食煙火的,而這慕煙雪平易近人,所以用膳都是直接來膳房,不需下人送到屋中。
不多時一個少年端著一碗菜走了進(jìn)來,那少年皮膚微黃,正是韓立。
“喲,韓立,你親自來給我送菜啊?!?p> “對啊,這是我親自做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表n立將菜放在桌上,然后雙手背到身后搓了搓。
“那我要好好試試了?!?p> 冷羽夾起一塊筍干放入口中,輕輕咬碎,很有嚼勁,鮮嫩清香。
一般來說,春筍單獨烹飪都會帶一點苦味,而這一盤春筍確是一點苦味沒有,入口全是甘甜。
“咦,你這是怎么做的?味道好極了?!崩溆鹂涞?。
“那是自然,我用春筍加秋筍一起水煮片刻,再涂上蜂蜜之后蒸熟就可以了啊。蜂蜜的甜味可以去掉筍的苦味,春筍的嫩配上秋筍的鮮正好相得益彰,相輔相成,關(guān)鍵這本是同根生,沒有其他混入倒是會令人回味無窮,不會有咂舌之感。”韓立說起烹飪之法來頭頭是道。
“嗯嗯,不錯不錯,這春筍和秋筍有什么區(qū)別么?”
“當(dāng)然有區(qū)別啦,春筍破土而出,聞春雷而乍起,化為竹身;秋筍深土而入,得秋露方橫生,化為竹根。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切?!表n立一陣鄙視。
“韓立,不可對仙師無理?!蹦綗熝┱f道。
“仙師?這不是個廚子么?”韓立驚訝道。
“對,其實我也是個廚子,你可要好好努力啊,不過今日你卻是給我上了一課呢?!崩溆鹦α诵?。
這時一人推門而入,冷羽滿以為是曾不舉,但是出現(xiàn)的卻是史王成。
韓立見來了人便退了出去。
史王成進(jìn)來,直接挨著冷羽坐了下來,“冷兄,怎么來這里了,諾蘭和曾不舉都找你商量頭緒呢。”
“商量什么頭緒,人總要吃飽吧。我又沒有到元嬰辟谷的境界,你們不餓,我是早早就餓了?!?p> 這時候,又有人端來幾個菜,冷羽夾起吃了幾口,都是些青菜蘿卜,入口極淡,食之無味。
看著慕煙雪也送了幾口到嘴里,冷羽忍不住開口了:“慕姑娘,你們這么大的宗門,平日里就吃青菜蘿卜么?”
“仙師的意思是?”慕煙雪很疑惑。
“殺牛宰羊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p> 慕煙雪反應(yīng)極快,跑出包間,跟外面的仆人說了一下,頓時什么烤乳豬,蒸羊排,紅燒鯽魚,加上一壇虎骨酒都被送了上來。
冷羽看的兩眼放光,對么,這才是我要的么,這才是穿越者該有的待遇。
冷羽先倒了一杯虎骨酒,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古人誠不欺我,這酒泛著琥鉑色,入口燒喉,甜苦交纏之間,冷羽竟然有些微醺。
這酒這么容易上頭?莫不是假酒?還是自己現(xiàn)在的體質(zhì)不適合飲酒。
冷羽放下酒杯,拿起一個大羊腿就啃了起來,“慕姑娘,你怎么就吃些菜葉、筍干,你要多吃些肉才行啊?!?p> 冷羽將面前的烤乳豬往慕煙雪面前推了推。
慕煙雪驚如云雀,對這乳豬唯恐避之不及,口中還念念有詞。
“慕姑娘,你是禮佛之人?”冷羽出聲問道。
“冷仙師明察秋毫,我禮佛已經(jīng)有一年,這一年內(nèi)我只吃齋飯,這油腥是半點碰不得?!蹦綗熝┱f道。
“可笑,你這是哪里的佛,佛曾言除象、馬、龍、人四靈勿食之外,其它的肉類,只要不見殺、不聞殺、不為我殺,皆可食得。”冷羽還在大口朵頤著。
“冷仙師,這話我未曾聽過。我只知這一年來,內(nèi)心清明,身姿輕盈,不殺生則有業(yè)力退去之輕松?!?p> “不殺生?如慕姑娘所言,那這筍干、青菜皆不是生靈啰?!崩溆饐柕馈?p> “這吃齋,當(dāng)然是不算殺生啦。”慕煙雪眼里已有疑惑之色。
“郁郁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皆是法身??磥砟氵@佛還要修一段時間呢?!崩溆鹦Φ馈?p> “冷兄,我看你這羊肉還是少吃吧,還有飲酒,這虎骨酒也不好?!笔吠醭烧f道。
冷羽心想,你丫的跟我搶諾蘭也就算了,怎么還阻止我吃東西呢,你自己不吃也不讓別人吃么。
“史王啊,這人活于世不就為一個吃字么,你看看慕千山不吃東西都少白頭了,他才幾歲啊。”
慕煙雪還在思索冷羽方才所言之佛理,聽聞此言回過神來,“冷仙師,其實我弟弟他是因為先天不足才這樣的,他雖有靈根,但是靈根不純,可是花費了一些功夫才治好的。治好之后,他便一直視是這副模樣,白的滲人?!?p> “靈根不純?還有這種毛病?”冷羽一點都沒有揭人傷疤的愧疚感,反而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史王成:“冷兄,確實是這樣。有些修士靈根先天含有過多的雜質(zhì),需一名靈力強大的修士定期為其祛除身體血液中的雜質(zhì)才可以慢慢化解。你知道的過多的雜質(zhì)留在修士的奇經(jīng)八脈中會阻礙靈力的施展,所以修士一般極少吃凡間煙火就是這個道理。”
“這祛除雜質(zhì)的過程相當(dāng)痛苦,等于一種強行的洗經(jīng)伐髓,而且先天的雜質(zhì)不比后天形成的,只能等靈根中的雜質(zhì)一點點溢出,當(dāng)雜質(zhì)充斥到周身氣血之中,方可將之祛除體外?!?p> 史王成一番話,嚇得冷羽的大羊腿都掉到了地上,但是片刻之后冷羽就釋然了。
我們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際遇,我就是要吃,吃飽才放心。
本來看到冷羽羊腿掉在了地上,史王成以為自己的苦心孤詣收到了成效,但是馬上冷羽就把羊腿撿了起來,順便把方才推到慕煙雪面前的烤乳豬也拉到了身前。
哎,史王成重重地嘆了口氣。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