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下10
合作還算順利,顧幸川了解了一下還算滿意,給了顧遠慮答復(fù)便催著司機回富士吉田。
回去的路途不算遠,他嫌太慢是因為歸心似箭。
等顧幸川到宋驚眠到家的時候,門口還沒關(guān)門,燈也沒關(guān),她應(yīng)該在家,在家乖乖等他。
他這樣想。
果不其然,一上去就看見坐在榻榻米上的宋驚眠和許多空的透明玻璃啤酒瓶。
她喝了好多酒。
顧幸川脫掉鞋子,把瓶子一個一個撿起來放在箱子里,他走過去坐到她身邊。
兩個人就這樣挨著坐著。
對面投影儀在放宋驚眠最近常看的動漫電影《煙花》。
“乖乖等我就是這么乖乖等的嗎?”顧幸川問她。
宋驚眠沒急著回答。
她說:“顧幸川,我今天喝得很爽,有些話我也沒告訴過別人,你要不要聽?”宋驚眠頭倒在沙發(fā)上,看著幕布,他們認識這么久,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叫他顧幸川,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顧幸川嗯了一聲。
“你知道,我爸爸為什么帶我來日本嗎?”宋驚眠笑著又喝了一口酒?!拔椅鍤q的時候,被人騙進小公園里,差點被性侵,我六歲也是,七歲也是。后來我媽自殺了,我爸爸受不了,他生病了。他就帶我走了。”
“世界上很多人都對美有所覬覦…”顧幸川沒想過她會有這些遭遇,驚得手發(fā)抖。卻想著安慰規(guī)勸他,而下一秒,他想將那些人弄死。
“我來告訴你那些人都是誰…我一個遠房舅舅的兒子,我親大伯的二兒子,我外公弟弟的兒子?!?p> 顧幸川:…
“我也覺得無話可說,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畜生的人?!?p> “你知道我爸爸為什么去世嗎?”宋驚眠又說。
顧幸川聽見之后,沒有阻止她扒開自己的傷疤,他牽住她的手。
“他是得了癌癥,但是他是自殺的?!?p> “就那樣,活生生,吊死在我面前?!?p> “很奇怪,我一點都不害怕?!?p> 顧幸川深吸一口氣,心臟疼到痙攣,他只能伸手摟住她。
“我爸爸他喜歡日本,我也很喜歡。因為他愛這里,所以我不想走?!?p> “顧幸川,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愿意回港市,想一直呆在富士吉田了吧…”
顧幸川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抱住她。
“阿眠,我抱抱你好不好?!?p> 宋驚眠沒反駁…
“顧幸川,我得告訴你,我一直以來的一切傷害,都刻在我血肉上了,我人生中也遇到很多美好的事情,就像你,可是這只是我在下墜的過程當(dāng)中遇到的蝴蝶,只是在這段下墜的過程中陪了我一段路程,但是并不能阻止我下墜?!?p> 顧幸川閉了閉眼,他當(dāng)時還沒有很深刻的意識到她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覺得他能救她。
他幾乎是一夜無眠,宋驚眠的話,他消耗了一晚上。
第二天宋驚眠醒的時候,顧幸川一直守在身邊,沒有走,顧幸川醒的時候是早上八點,他一直沒睡。
所以宋驚眠看見的就是眼底烏青的顧幸川。
她記得之前秦止說過,顧幸川不失眠。
“一晚上沒睡?。俊彼误@眠問。
顧幸川點點頭,眼睛盯著她。
宋驚眠看他實在是覺得不忍心又累,自己爬下床把他推到床上。
“睡會兒吧…”
“你什么時候才會愿意和我說中文?!鳖櫺掖ㄍ蝗婚_口沒來由問這一句。
宋驚眠愣了一下。
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真的做不到。
“顧幸川…”她用中文喊他,顧幸川很奇怪,因為她喊他的時候字正腔圓。
“嗯?”顧幸川答應(yīng)。
“等等吧,我以后會和你說的。”
他答道:“行,等你。”
顧幸川這次過來反而沒陪宋驚眠到四天,因為昨天會日本這邊的合作伙伴洽談得還不錯,顧遠慮剛給他打了電話讓他晚上盡快回去把這件事情落實好。
本來就是突如其來的工作,原本顧幸川想推辭多留幾天,顧遠慮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事成之后你就留在日本管理那邊的公司。
所以晚上還得飛回港市,想到這他又不想睡了,打算多陪她一會兒。
“我晚上得回港市,我想多陪陪你。”
宋驚眠當(dāng)然知道他的意圖,立即制止了。讓他睡一會兒,午飯的時候叫他起床。
顧幸川又答應(yīng)了。
逞著她下樓去準(zhǔn)備的時間,他瞇了一會兒實在睡不著,隨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把宋家人和大大小小的親戚的資料發(fā)我郵箱一份,最好做成pdf,每個人都查清楚了。”
接電話的是他的助理陳一,他覺得疑惑,也沒多問說了句好就開始去找。
顧幸川這才安心閉上眼睛。
午飯宋驚眠叫他起床他還心情舒暢鬧了一會兒。一直到宋驚眠佯裝生氣了他才慢悠悠揉著頭發(fā)爬起來。
正巧陳一也做好了宋家人資料的pdf發(fā)給他。
他快速翻看了一眼目光鎖定在一個叫吳平的人身上,很遠的親戚了,只是和宋驚眠媽媽同個姓,但是和宋家有生意往來。
他笑了一下,這個人完全就是社會垃圾,他這么想。
吸毒,嫖娼,賭博,把公司抵押出去,現(xiàn)在是一窮二白。
很好處理。
宋驚眠端菜過來看他一副笑里藏刀的表情,沒忍住問他笑什么。
顧幸川搖頭,說她做的蛋包飯聞起來好香。
宋驚眠沒理他,轉(zhuǎn)身去端壽司。
余下兩個,一個叫宋盛港,一個叫吳世英,背得不是人命就是燈紅酒綠打胎丑聞。
幾乎都是臭名昭著的主。
宋盛港已經(jīng)被宋家送去泰國這輩子都回不來。
至于吳世英,也蠻好解決的。
“好好吃飯,別玩手機了?!彼误@眠敲了敲桌子。
顧幸川放下手機看著她笑?!澳阒绬幔悻F(xiàn)在就像那種兇巴巴的妻子。”
“一點都不好笑顧幸川?!彼误@眠劃開蛋皮,蛋液順著流出來。
“嗯…我吃飯,這能堵住我的嘴?!?p> 宋驚眠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一起雙手合十,說出每次餐前都會說的:“我開動啦!”
宋驚眠看著他邊吃邊說真好吃的日文,她覺得可好玩了,一直看著他笑,心里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那種感覺上次是什么時候?
忘記了,不重要,當(dāng)下是最好的。嗯,她這樣想。
顧幸川回去的機票是五點,期間也沒干什么,就是宋驚眠在陽臺上畫畫,他在旁邊翻閱她之前看過的書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比如最喜歡哪個作者,為什么,喜歡哪本書。
宋驚眠一直都很有耐心的回答他。
顧幸川聽完她的建議,自己也默默看了起來,他看著這些書,感覺也走進了她靈魂世界的一端。
時不時顧幸川看一眼她的畫,也會給出他的建議,比如顏色太暗了,筆觸太細膩了不應(yīng)該這樣,應(yīng)該狂野一點,富士山美但是不應(yīng)該只是是細膩,也應(yīng)該獨一無二。
宋驚眠也沒煩,只是畫的色調(diào)不改,她也聽勸,筆觸是粗曠了很多。
富士山她畫過太多次了,這次聽顧幸川的建議,很隨意狂野畫出來之后,她感覺她不止畫出來了富士山的美麗,還有一絲絲的與世無爭。
“你過來看看?!彼误@眠喊他,指了指畫。
顧幸川放下書過去端詳。
“嗯…厲害呀,一下就畫出來韻味了。”他說著說這手摸了摸宋驚眠得頭。
宋驚眠意識到了這個動作的時候笑了,覺得他夸獎自己開心的同時,覺得自己畫好了也開心。
顧幸川也笑了,因為她乖。
晚上顧幸川原本不想她來送自己,宋驚眠還是陪著來了。他開著那輛白色卡宴帶著她去機場,去東京機場一路上也沒怎么多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一想到她說的那些事,他突然也就不想問了。害怕她又傷心難過。
等到了機場,他將那輛卡宴停好,囑咐了司機等會兒送宋驚眠回去。
宋驚眠一直陪著顧幸川等飛機。
聽見喊航班號提醒開始登機的時候顧幸川才注意到時間。
“我走了,我這邊生意不錯,會經(jīng)常來?!彼约合肫痤欉h慮給自己的承諾,他給了她這個承諾。
宋驚眠一直信他是因為工作沒多久就跑一趟日本,沒有想到之前根本不是,是因為她在日本而已。
宋驚眠點點頭,朝他揮手。
顧幸川叮囑她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發(fā)信息。讓司機送她回去,也不讓她拒絕。
宋驚眠目送他走到安檢。
心里突然被昨天那種濃濃的失落籠罩,她還沒意識到,嘴就已經(jīng)大喊出聲。
“顧幸川!”她喊的中文。
顧幸川轉(zhuǎn)頭,臉上是溫暖的笑容,眼睛卻是有些紅的。
宋驚眠跑了過去,大腦完全失靈,支配不了她的行動。
她一下抱住了顧幸川,“一定注意安全,落地了給我說?!?p> 宋驚眠頓了一下,顧幸川也是,整個人都麻了。
隨后顧幸川聽見的就是中文。
她說:“你要一路平安,我會在這里乖乖等你回來?!?p> 顧幸川笑了,他揉揉她的頭?!耙欢??!?p> 宋驚眠這次招了招手,這是真正的告別了。
顧幸川揮手進入安檢,臉上藏不住笑。
安檢人員看著他一副甜蜜的樣子笑著打趣:“先生你女朋友看起來挺舍不得你的,你真的舍得離開啊?!?p> 顧幸川說:“嗯…舍不得。”
但是現(xiàn)在她在這邊才會開心。
這就夠了。
他剛下飛機,準(zhǔn)備給宋驚眠打個電話報平安,一看微信發(fā)來一條新的好友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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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像是一張初次遇見是宋驚眠穿著那套紫金腰帶白色和服她明艷笑容的臉后面是綻放碩大朵煙花的夜空。
他很快就點了同意,順帶把備注改成了寶貝。
顧幸川:我剛下飛機。
那頭很快就回了一條語音:好,我畫完這幅畫就準(zhǔn)備睡覺了。聲音軟軟糯糯的。
顧幸川笑,心里輕松。
他回:乖的,要早點睡。
顧幸川沒有多逗留,直接取了停在機場的車回老宅,在路上路過維港的時候,維港正在放煙花。
他側(cè)頭看向車窗外,目光鎖定在一座大廈上。
顧幸川心里有個想法悄悄萌芽。他現(xiàn)在覺得可能那個地段看維港的煙花是最佳視角。
把房買在那兒也不錯,如果某天她想回來,還能看看煙花。
或者在富士吉田修一棟也可以。
到老宅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梁初清聽見他那輛邁凱輪轟隆隆的聲浪披著披肩走了出去。
她站在門口等著顧幸川。
顧幸川停好車就看見梁初清站在門口等他,粗大的羅馬門柱顯得他的母親嬌小無比。
他走過去擁抱梁初清,親吻臉頰。
“媽,港市這么熱的天你還披披肩???”
梁初清撫上他的手臂,又精壯了?!巴黹g寒氣重。”
“那我們快進屋?!鳖櫺掖〒н^梁初清,往里面走。
“Frank,你最近往日本去,是不是因為你兩年前和我提過的那個女孩子?”
梁初清突然問出這么一句,顧幸川是沒有想到的,但是他也沒有心虛否認。
“是呀?!彼蟠蠓椒匠姓J了。
梁初清笑著摸摸他的頭,“你這樣我很開心?!?p> 因為真正愛上一個人好幾年還有回應(yīng)太不容易了,她想,她希望兒子是一個長情忠貞的孩子。
很顯然顧幸川現(xiàn)在是這樣,而她原本害怕他變成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
“之后她回國了我會帶她來見你。”顧幸川說,這句話也讓顧母的心安。
“是國內(nèi)的姑娘嗎?”
“您應(yīng)該也認識,宋峰先生的女兒?!鳖櫺掖ǚ鏊谏嘲l(fā)上,自己也坐在旁邊。
梁初清愣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來,那個小姑娘小時候的樣子,被發(fā)箍壓著的長長烏黑的頭發(fā),白呼呼的,眼睛大大的,穿著一身miumiu套裝,當(dāng)時她就怯生生躲在宋峰身后。
那個時候顧幸川還在念書,回來之后家里就多了一張小女孩和自己父母的合照,他當(dāng)時還小,只覺得這小姑娘長得好漂亮。
后來見到的是16歲的宋驚眠,她不僅更漂亮了,還變得青澀但是又冷靜,成熟但是因為瘦的原因,她看起來搖搖欲墜。
他心突然就疼了。
而后來的愛意越來越濃烈。
而今晚的宋家,正掀起濃烈的血雨腥風(fēng)。
宋驚茗到宋家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她眼神空洞,連剛出門的哥哥和弟弟和她說出去拿東西一會兒就回來了她都沒有注意。
但是在進門的一瞬間看見跪著的宋峭幾乎是拿著懷里藏好的刀撲了過去。
昔日溫婉的宋家大小姐聲嘶力竭大喊著宋峭的名字,而下一句話是,我要殺了你。
宋峭被這場面嚇得癱倒在地,等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宋驚棠已經(jīng)和一干仆人把宋驚茗手中的刀奪了,將人拉開送進客房里。
宋峭才發(fā)現(xiàn)腿被劃破了。
“瘋子!瘋子!”他捂著傷口,指著宋驚茗大喊。
坐著的宋隴實在忍不住結(jié)結(jié)實實甩了他一巴掌,“把嘴閉上。”
“你竟然敢打我!宋隴!”
宋隴比宋峭年少了十七歲,宋隴扇他這巴掌,對于他來說是奇恥大辱。
“你這是不尊重兄長!”宋峭大喊。
宋隴剛坐好,聽見他說這句話又起身踹了他一腳,指著對面站著倒茶的宋巒和坐著死死盯著他的宋嶺?!拔业男?,我的長,在你對面坐著。你一個私生的東西也配和我談?wù)撻L幼了,真的是蠢得夠可以的。”
剛好說到私生這句話,門口就傳來了嗚嗚咽咽的哭聲。李玉容穿著一身紫色旗袍,半披著一身披肩手中的手帕還不停擦拭著臉頰上的淚痕。攔著的一干人還在后面追,她就這么闖了進來,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fā)和保養(yǎng)得不錯的臉,讓宋隴看見就直犯惡心。
“喲,說外室外室就來了?”
李玉容沒理宋隴,徑直跑過去抱著宋峭哭。“我的兒啊。老爺子你看看他吧??蓱z可憐你的兒子吧?!?p> 宋隴翻了個白眼,“你叫宋柏人不如一刀捅死自己去地府叫他。”
聽見宋隴直呼老爺子名諱,李玉容看著她那雙眼睛恨了又恨。
“一家子賤貨,還跑來主宅哭了,不知道還以為來奔喪的,也不嫌自己惡心?!彼坞]坐著拍了拍身上的裙子,居高臨下看著這對母子。
聽見這句話宋巒終于是沒忍住笑了,遞給宋隴和宋嶺各一杯茶。
“小幺,喝點水,潤潤嗓子?!?p> 宋隴接過這杯茶,還沒送到口邊,門口又傳來扯著喉嚨的哭聲。
她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這一家子蠢貨今天是沒完了是吧?!?p> 宋麓和李玉容如出一轍的姿勢跑進來哭著抱住李玉容和宋峭,二她身后跟著小跑來的是入贅的宋家女婿,冉山華。
冉山華一見這種場面,站在旁邊看著,這種場面是萬不能插手的,特別是看見李玉容和宋峭都在地上抱作一團。
冉山華走過去一手就把宋麓拎起來了。
“等老太太來了再說。”他安慰宋麓。宋麓對他這種行為不滿??粗拖牍肿铩?p> “如果你想把我們一家搭進去的話。”冉山華冷著眼看她。
宋麓會意,站著開始小聲抽泣。
宋隴這才得以喝一口水。
“現(xiàn)在哭是不是太晚了?”侯文芳穿著拖鞋下樓,清脆的響聲就像死神在給眾人倒計時,而她的手里拿著一把左輪手槍。
而真正感受到這份恐懼的,只有在下面跪著的李玉容和宋峭。
老太太親眼看著宋驚茗在樓上精神失常躲進被子里哭,她第一個孫女自然心疼無比??粗紫碌娜烁抢淠?p> 見老太太來了,坐著的宋隴和宋嶺都站起身來,宋嶺幾乎是宋巒扶著站起來的。
侯文芳手往下?lián)]了一下,示意宋嶺坐下。
“宋盛港的事情才過去不到十年而已,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宋峭?”侯文芳穿著一身黑色睡袍,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跪在地毯上的那對母子。
“母親!我不是故意的!”宋峭爬過來抓住侯文芳的褲腿,哭訴著自己的錯處。身旁的李玉容無力癱坐,只能身上掩面而泣。
宋隴走過去和宋巒站在一起。兩兄妹好不耀眼,猶如判官審視跪在地毯上的宋峭和李玉容。
“還記得你好兒子宋盛港的下場嗎?”侯文芳開口問。
記得,當(dāng)然記得,他的兒子不過是夜晚和宋峰家那個小賤人呆了一會兒就被砍斷一條腿送去泰國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能回來。
“記得宋盛港那條腿是怎么沒的嗎?”
宋峭顫巍巍回答:“我親手打斷的?!?p> 然后那條腿就再也接不回來,被截肢了。他唯一的兒子是個殘疾人。
“老四?!焙钗姆己八螏n。
宋巒聽見了走過來,從茶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大疊單子。全是宋峭這些年的罪狀。
“念?!焙钗姆寄弥謽尩氖智昧饲孟ドw。
宋峭見狀躲了回去。
“侵犯白家千金未果,侵犯李家千金未果,強奸罪十余例,包括公司員工,模特,明星。殺人罪兩例,有一項是父親生前擺平的,還有一項是父親臨死請母親保住他的,挪用公款…教子無方,企圖侵犯阿眠,將小茗綁架至東南亞,被十余人輪流侵犯…”
這些罪狀數(shù)不清了,李玉容死死抓著旗袍的裙邊,喘著氣。
“如果老爺在…”李玉容開口。
侯文芳撥動保險閥,“可是他已經(jīng)不在了?!?p> “李玉容,你最好現(xiàn)在就滾出去?!?p> 見李玉容一直跪著,她也不多說,轉(zhuǎn)頭囑咐宋隴上去和宋驚棠一起照顧宋驚茗。
宋隴點了點頭,走上樓。
樓下只剩宋嶺,宋巒,宋麓,還有跪在地上的李玉容。
侯文芳將保險閥已經(jīng)打開的手槍丟在宋峭面前。
“里面有一半有子彈,有一半沒有子彈。你自行解決?!?p> 這是宋老爺子當(dāng)年慣用的解決手段。
宋峭幾乎是哭著求李玉容。
李玉容見侯文芳一點都不顧宋柏人,于是擦掉眼淚安慰兒子。
“好兒子,有一半機會呢…不要害怕?!闭f這句話的時候李玉容死死盯住侯文芳。
而侯文芳只是輕輕瞅了他倆一眼,再也不看。
宋峭還是搖頭。
李玉容卻把手槍塞進他手里,他見過太多次宋柏人用這種方法懲治人,每一次宋柏人都沒放一顆子彈。所以她不怕。
她輕湊過宋峭耳邊說完這些,叫他不要害怕。
李玉容信侯文芳不敢忤逆宋柏人的規(guī)矩。
宋峭一臉錯愕看著李玉容,而李玉容擦掉眼淚。微笑朝他點頭。
他選擇相信母親。
宋隴在樓上看見宋驚棠喂宋驚茗喝著藥,也是過去查看了一下宋驚茗的傷勢。
“叫過醫(yī)生了嗎?”宋隴問。
宋驚棠點頭,看著床上躺著眼神空洞的大姐她也不免心疼。
“阿華和阿家去哪兒了?”宋隴又問。
宋驚棠搖搖頭,“我到的時候,爸爸讓哥哥和阿家去取東西,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p> 宋隴越想越不對勁。
“小棠,你看見你奶奶下去的時候拿了一把左輪手槍嗎?”
宋驚棠點頭,她看見了,但是奶奶當(dāng)時把她支出去了,房間里只有大姐和奶奶。
“我之前看過你外公用過這種辦法,另一半死了的幾率從來沒中過?!彼坞]坐在床邊,拉住宋驚茗的手。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宋驚棠放下手中湯匙,話還未說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驚茗開始癲狂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她眼神猩紅掙扎著爬起來拉住宋驚棠和宋隴。
“怎么了小茗?”宋隴擔(dān)心抓住她的手扶她起來。
“那里面我塞滿了子彈哈哈哈哈哈…小姑,那里面我塞滿了子彈!阿棠!那里面我塞滿了子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驚茗一顆一顆將那把左輪手槍塞滿,她塞一顆,侯文芳就對她說一句沒關(guān)系。
兩人才從宋驚茗癲狂的話語中理解出什么意思的時候,隨著宋驚茗癲狂的笑聲的是一聲巨大槍響,兩人皆是被嚇得抖了一下。
接著就是李玉容以及宋麓的尖叫聲。
以及宋驚茗一直沒停的笑聲。
宋隴立即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立即下意識捂住宋驚棠和宋驚茗的耳朵。
宋驚茗還是一直笑。
“哥哥們?nèi)ソo宋峭拿收尸的裹尸布了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宋巒讓他們?nèi)ト|西一會兒回來有用。
宋隴聽見之后,叮囑宋驚棠千萬別出來。
她下樓,在拐角的時候腳步慢了下來。轉(zhuǎn)過樓梯看見的就是宋峭被宋盛華和宋盛家拿回來的白布蓋住和一身血液和白色酸奶狀布滿全身的李玉容。
那是腦漿。
“明天把地毯,沙發(fā),還有茶幾都換了?!?p> “記住,宋峭是自殺?!?p> 李玉容似還有些不相信,伸手拿過那把還有火藥余溫的槍,她掰開彈夾,發(fā)現(xiàn)里面填滿了子彈,少了一顆。
而少的那一顆,此刻正在宋峭的頭里。
她瞬間軟下去,侯文芳居然破了宋柏人的規(guī)矩。她根本沒想讓宋峭今天活著走出主宅。
她瘋了一樣笑了幾聲隨后暈了過去。
宋麓早就被嚇暈了,此刻冉山華才將她送回車上又返回。
看見侯文芳,冉山華低頭?!靶⌒龆??!?p> 侯文芳拿過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靶÷春酶?,找了你這么個聰明的先生。”
接著一群保鏢進來將李玉容拖出去,又來一群保鏢抬著打好的棺材打開講宋峭連同裹尸布塞了進去。
“對了,不用辦葬禮,這種不干凈的東西,牌位也不用入祠堂。”
侯文芳安排好了一切,起身上樓??匆娬驹跇翘萆系呐畠?,她頓了一下。“今晚讓你四哥送你回去。”
宋隴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走下去。
看見兩個不比自己小多少的侄子她說不出來話,宋嶺將這兩個兒子教養(yǎng)得很好,兩個人都是善良心地,今日這種場面也是第一次見。宋隴拍了拍他們肩膀,拿出面巾紙擦掉他倆的眼淚。
“小姑…”宋盛家喊她,他才不過20歲。
宋隴抱了他一下,“沒事兒,他罪有應(yīng)得?!?p> 接著看著兩兄弟,她扶著兩人的頭。“回去之后好好洗個澡,點個安神香,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什么事兒都沒有,聽見沒有?”
兩兄弟點點頭。
宋巒拿過鑰匙拉著宋隴出門。
“自己都沒見過這種場面,還安慰阿華和阿家?!?p> 宋隴越想越打寒戰(zhàn),“哥,雖說是他罪有應(yīng)得,但是我還是害怕?!?p> “害怕媽?”
宋隴點點頭,她長這么大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很辣,上一次還是她逼著宋峭打斷宋盛港的腿。
“媽一向是這樣的。從小到大你沒見過的場面多了,你是個女孩,自然是不會讓你見這種臟東西的?!?p> “可是…”宋隴欲言又止。
宋巒知道她想說什么,順勢接了話茬?!翱墒菤埲蹋俊彼p輕抬眼看著眼前的妹妹。“阿隴,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宋隴點頭。
“那你更應(yīng)該懂要用其人百倍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