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坐在面前一動不動的三姐姐,覺得真是人生充滿了荒誕。
許久,我走到三姐姐身旁,低下身子輕輕地摟住了她。
“小姝,你說,我怎么那么可憐”,三姐姐的眼淚不知不覺打濕了我的肩膀,“為什么偏偏是我呢?為什么太子妃的外家跟何家是那樣的關系?為什么呀?”
我一時說不出來話。
身后紅月的哭泣聲也漸漸掩埋在蠟燭燃燒時的“嘶嘶”聲音。
等三姐姐不再在我懷里微微顫抖時,我才放開三姐姐,拿帕子給滿臉淚痕的三姐姐擦了擦眼淚。
“有些事,我們沒法干涉,管不了,只能默默承受?!蔽逸p輕地說。
“對啊,我過兩天就跟母親說,我主動解除婚約,誰也不虧欠誰。”三姐姐用力忍住了眼淚,倔強地說著。
只是這倔強在我看來,像是耗盡了一個少女的所有情事浪漫。
而我只能默默握緊三姐姐冰涼的手指,給她最后一絲溫柔。
我想起了我跪在母親冰涼的尸體前,所有人都遠遠地避開,小梨跪在我旁邊低低啜泣著。我等了好久,終于三姐姐走了過來,拉起了我的手。
我安慰好了三姐姐,將她扶上床休息后,才回到了我的屋子里。
走之前我還是問了一下那個不肯露面只留了書信的“窗外客”的事,不過三姐姐只說是不認識的字,其他便沒什么線索了。
我心中奇怪,又是誰呢?
總感覺她在幫三姐姐。
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不過還是沒說出來。
小梨還在房里躺著養(yǎng)傷,外面五月的陽光暖洋洋,幾只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在窗外吵鬧,我坐在燈光昏暗又顯得冰冷的屋子里,想著人世間的悲傷,不知不覺地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喚來幾個婆子將晚膳端上來,想著吃過后再去看看三姐姐和小梨,心里實在不放心三姐姐。
她那悲傷的哭泣聲像是印在我的腦海里一樣,揮之不去,揪得我的心也疼痛難忍。
我走出屋門口,走在走廊上,就感覺到一股視線盯著我,不禁背后發(fā)涼。
西院是整個趙府最偏僻的一個院子,有個后門,出了后門就是一個后街。
不過后門一般天還沒黑就關著了,白天倒是開著,主要是為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們出去買東西時方便。
我心想,不會是什么小毛賊趁著黑溜進來了吧?
這條走廊剛好路過后門,我隱約聽到幾個婆子丫鬟在說話,腳步一步不敢停,急匆匆地想趕過去。
突然,一個黑影從后門的墻上跳了下來,疾步跑到我面前的走廊柱子后,一下子閃了身影。
我嚇得腳步一頓,再不敢向前走了。
就這樣靜立了幾秒,那人突然從柱子旁露了半個身子,黑乎乎的,我一點也看不清他的容貌,不過應該是個男的。
我立馬扭頭回房,腳步快得要飛起來了,身后什么動靜都忽略了。
我剛用手把門鎖打開,一個身影突然沖了進去,然后猛地把我拉了過去,迅速關上了門。
屋子里昏暗的燈光一明一暗,我嚇得站都站不穩(wěn),冷汗一片,左手緊緊扶著身后的門。
突然,一個冷咧卻透著遮掩不住的沙啞聲音傳來,“我不會傷害你,我就向你打聽一個人?!?p> 我略微放下心來,不是什么謀財害命的亡命之徒就好。
我勉強抬頭看了他一眼,身量高大,皮膚有些黑,昏明不定的燭光下,他那雙黑的發(fā)亮的眼睛正在不安地打量著周圍,鼻子高挺,尤其一雙劍眉緊緊皺著,平添了幾份英氣。
我心中驚訝,這人猛然一看,倒是跟我有幾分相像。
突然,這人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直直地望著我,我急忙低下頭。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好一會兒,才聽到他含著沙啞又略帶些許口音的聲音禮貌地問我:“你認識趙紈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