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嚇得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站著。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約聽到那像是說了瘋話的鄒婆子對秋兒道:“麻煩姑娘了?!?p> 隨即就聽到起身的聲音了,該是那婆子要回屋去。
我嚇得一下子回過神來,急忙向著門口沖了出去。
我剛跑到門口,就聽到背后秋兒驚呼一聲道:“三小姐!你怎么在這里???”
我覺得我手掌都要出汗了。
我硬著頭皮轉過身來,對秋兒道:“我是來找小梨她們的,后來想到她們可能去采艾草了,我就正準備回去呢?!?p> 秋兒盯著我還要說些什么,我看那個鄒婆子一言不發(fā),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我只好再次說道:“三姐姐正等著我去看賬本呢。”
我正準備往回走,想了想,道:“哦,是三姐姐口渴的厲害,讓我來讓人備點茶水去前院。秋兒你等會扶著婆婆回去之后,就來前院送茶水來,我和三姐姐都口渴。”
我覺得我這話漏洞百出,就害怕秋兒再問我些什么話來,我現(xiàn)在背后都是汗。
我還沒等秋兒再說出話來,就作勢扭頭要走,走了幾步,才聽到秋兒在背后道:“知道了三小姐?!?p> 我松了口氣。
剛走到前院,就看到三姐姐的屋里門開了,我一門心思想著把剛才聽到的事兒都告訴三姐姐,就直接走了進去。
三姐姐看到我之后明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別開了眼。
我沒看錯,三姐姐的眼睛紅紅的,是哭過的模樣。
我內心驚訝地無以復加,可也不知怎么回事,潛意識里告訴我這時候應該裝作看不到。
難道是三姐姐又想起何清溪了?
三姐姐眨了眨眼,對我笑道:“怎么了?怎么看你從后院走過來?”
我突然心里悶的很。
三姐姐總是為了我做很多事,如果不是為了我,也不會來這窮鄉(xiāng)僻壤吃苦受罪。
而我呢,什么都為三姐姐做不了,看著三姐姐偷偷抹眼淚我也沒有什么辦法,想開口安慰幾句,就害怕不經意間又戳到三姐姐的傷心事。
我心里悲痛十分。
三姐姐看我呆著不說話,對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坐在三姐姐旁邊的一個凳子上。
三姐姐溫和的聲音傳來:“你去后院干什么了?”
我沒吭聲。
三姐姐望著我一眼,又伸手倒了一杯水給我,還是溫和的語氣道:“喝點水吧,頭上汗都出來了。”
我接過三姐姐手里的杯子,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我道:“三姐姐,你是、是為了何清溪么?”
三姐姐沒有看我,我直直地望著她。
許久,三姐姐伸手扶住了額頭,聲音溫和自然,無甚悲傷道:“對啊。想他了?!?p> 說完還對著空氣笑了笑。
我頓時一陣窒息。
我在心里告訴自己,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三姐姐過得快樂起來。
三姐姐終于回過頭來,對我道:“別說這個了,你到底去后院干什么去了?紅月小梨不是去采艾草了么?”
我咽下將要溢出的悲傷。
我放松語氣道:“我去找她們來著,后來才想起來她們去山里了。”
三姐姐“嗯”了一聲,又道:“你這一身汗又是怎么了?你去院子里替那婆子澆菜了么?”
我被三姐姐這一本正經疑問的語氣給逗的笑了出來。
我笑道:“大熱天的,我可不愿意去澆水,讓小梨那丫頭去罷!”
三姐姐也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我還是將剛才我聽到秋兒和那鄒婆婆的對話都說給了三姐姐聽。
三姐姐聽完,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我急忙站起來走到門邊將三姐姐屋里的門關上一扇,轉身對三姐姐道:“你也別太吃驚,這些話兒怎么說也只是那個婆子的一面之詞?!?p> 我拉著三姐姐坐下,接著說道:“按照她那意思,姑母不是祖母所出,難不成還是她生的?”
三姐姐面色凝重,透著剛剛哭過的雙眼,卻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來。
我不說話了。
三姐姐不知在想什么,伸手拿了桌子上的一個杯子,正準備給自己也倒一杯茶水,發(fā)現(xiàn)茶水見了底,只好將茶壺放了回去。
突然,門口低低的聲音傳來,是秋兒。
她道:“三小姐四小姐你們在屋里么?”
我走過去將另一扇門打開,讓她進來將手里的茶壺放到桌子上。
三姐姐暼了我一眼。
我道:“你去過我屋里了?”
秋兒搖了搖頭,見我沒吭聲,就急道:“沒有去,我是在三小姐的屋子里看到了小姐你,就直接過來了?!?p> 我笑道:“既然都看到我了,下次不用如此拘謹,直接進來便是?!?p> 秋兒點了點頭,似乎覺得不太妥,又小聲道:“知道了,四小姐?!?p> 我看著秋兒將手里的茶壺放下,又將沒有茶水的那個茶壺拎了起來。
我走過去伸手按住了已經空了的茶壺。
秋兒抬頭不解地看著我。
三姐姐這時候開口道:“別急,我和你三小姐有點事問你?!?p> 秋兒急忙縮回手,呆呆道:“小姐們有事就問,我一定什么都說?!?p> 我看了一眼三姐姐,對秋兒道:“今天你和那個鄒婆婆說的話我基本上都聽到了?!?p> 秋兒還是一臉呆萌地望著我。
三姐姐突然開口沉聲問道:“秋兒,我問你,那個婆子有沒有跟你說她是什么人?”
秋兒仔細地想了想,回答道:“鄒婆婆么?沒有啊,就是她說的話有點奇怪,一直在問我們府里大小姐的事兒,不是大小姐,是宮里的大小姐。”
三姐姐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除了問姑母的事情,她還說了什么?”
秋兒一臉迷糊。
我提醒道:“有沒有說關于祖母的事情?”
秋兒果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道:“那個鄒婆婆好像不喜老夫人,對她的口氣……我也說不好,就像是很看不慣的樣子?!?p> 三姐姐又問道:“那她有沒有說她是個什么身份的人?”
秋兒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和三姐姐對視一眼,覺得這些事的確不能看出姑母與這個窮鄉(xiāng)僻壤避世一般的婆子有什么關系。
還是個受盡苦楚的婆子。
三姐姐擺了擺手,對秋兒道:“你跟她說過幾句話,以后她再問你什么話來,你及時來回稟我,知道么?”
秋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三姐姐不再言語,我看著還有著手足無措的秋兒,只好笑道:“快把沒茶水的壺送回去罷!”
秋兒急忙伸手拎起了茶壺,跟我們辭了告退。
我等秋兒走后,坐下來對三姐姐道:“三姐姐怎么想的?難道這個鄒婆婆果真是姑母的親生母親?”
三姐姐突然笑了起來,緩了好一會才對我道:“怎么可能呢,姑母跟這鄒婆婆可是一點模樣像的都沒有,我瞧著倒真的很像祖母,那婆子真不是胡說八道么?”
我覺得我像是被秋兒附了體。
只能十分呆萌地搖了搖頭,還順口說了一句:“我也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