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吃飯,既然是蘇州宴喊她回來,那必然不是簡單的吃頓飯。
蘇情就坐在她身邊,蘇君猜多半是與她有關(guān)。
吃飯吃到一半,王易起身給她盛湯,盛了滿滿一碗,遞給蘇君,問她,“君君啊,聽說你現(xiàn)在在A大授課,工作順不順利?。俊?p> 蘇君接過她遞來的碗,答她的話,“挺順的?!?p> “那現(xiàn)在住哪,離學(xué)校近不近。”
“不怎么近。”
客套問她兩句,王易笑著說,“君君一向有出息,工作找的好,也不用靠你爸爸,比琳琳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p> 蘇情說,“琳琳也不差,工作輕松,不比小君,她是要跟好多人打交道的?!?p> “說起來我想起一個事,”王易說,“這不前幾天嘛,因為老爺子要過生日,琳琳一早就看中了一把玉云扇,想著就要去買下了,哪里曉得,兩姐妹眼光一樣好,這扇子啊,也被君君看中了,琳琳已經(jīng)出價不低了,君君竟然把她的價格翻了個倍,將扇子就拿去了。還是君君厲害,她能干?!?p> 蘇情聽得不滿意,“還有這回事,”不說買不買扇子,“小君,你這個當(dāng)姐姐的怎么回事,既然是琳琳先看中的東西,你怎么好出價的啦。”
聽完她說話,蘇君直接抬起了頭。
“一把扇子,都是小事嘛,原本也沒什么,就是琳琳為這個事忙了好久,既然是要送給老爺子的,那也都是一個心意,可到底……”
蘇君想嘆口氣,她剛要開口說話,話又被蘇州宴截斷了,他說,“一把扇子而已,是薄琳先看中的,蘇君,你就讓給她吧?!?p> 蘇君悶在心里的氣,沒有嘆出來,她應(yīng)聲,“嗯?!?p> 蘇君冷了臉,王易打圓場,說,“不聊了,都是孩子們的事,來,君君,喝湯,喝湯。”
油膩膩的湯,蘇君喝不了兩口。
一頓飯快吃完,蘇州宴說了今晚召蘇君回來的原因,開門見山,“蘇君,你小姑最近在跟你小姑父鬧官司,要在江城住一段時間,你不是認(rèn)識江城的蔣大狀嘛,介紹給你小姑吧?!?p> 蔣大狀不僅是江城頂一流的律師,在全國也數(shù)一數(shù)二。
蘇君問,“鬧什么官司?”
一句話問到了蘇情的痛處,吃著飯,她看著像又要哭了。
王易拍了拍蘇情,說,“鬧離婚官司。”
“成革國在外頭找了人,已經(jīng)帶回家了,既然是這樣,我蘇家也不是沒有人,就跟他離了吧,這樣的人留不住,年前把這個事結(jié)了,讓蘇君給你打關(guān)系?!碧K州宴道。
聽見蘇州宴提到她的名字,蘇君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了。
蘇情卻哭了,“他成革國不是人吶,這么多年了,我不能生有什么辦法,他怨我,他找小三,找就找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曉得,他這一回直接把人領(lǐng)回了家,小狐貍還大著肚子……”
王易安撫著她的情緒,她哭到一半,想起蘇君,正因坐在她身邊,她只差要撲到她的懷里,“小君,你可要幫幫姑姑,就成革國這樣的,我要告到他凈身出戶?!?p> 蘇君想起了另一樁事。
她側(cè)臉看向蘇州宴,蘇州宴正當(dāng)盛年,保養(yǎng)得又好,她就親眼看見過他領(lǐng)著大學(xué)生在餐廳吃飯。
見蘇君沒反應(yīng),蘇情哭斷了氣。
蘇君蹙眉,“嗯,我會替你聯(lián)系的?!?p> 吃過了飯,蘇君沒有久留。
她與蘇州宴也沒有什么別的話要說,這個家連帶著整個客廳,都讓蘇君起生理性的反應(yīng)。
她拿著包,在王易的挽留聲中出了門。
從院子走到大門外,還要點時間。
晚上院子里有路燈,花圃邊還有工人在剪樹枝。
蘇君低頭走路,看自己手上的手表。
是梵達(dá),上次回家,蘇州宴送給她的那只。
手表小巧,設(shè)計精妙,在燈光下看,表盤亮得反光。
隱隱約約像能看見她的臉。
也沒什么意義,她竟然在期待著她本就不可能有的東西,結(jié)果她也看到了,注定讓自己失望。
隨手解下了手表,蘇君將它攥在了手里。
開車門時,她將手表順手丟進(jìn)了副駕駛。
車門關(guān)起,她開著車子遠(yuǎn)離了這座房子。
余下幾天,江城一直在下雨。
小雨連綿不停歇,偌大江城,皆籠罩在水氣中。
蘇君懶得出門,索性關(guān)了手機(jī),待在家里辦公。
雨終于停了,林協(xié)的女朋友武昭,想約蘇君去爬山。
山上煙火不斷,青燈古佛,寺里也有專供的住持。
幾千層的臺階,蘇君聽武昭說,“一步步上去,空氣不知道多好,路上還有花,剛下完雨,這山上,風(fēng)景肯定不錯?!?p> 蘇君因她一句路上還有花,而瞬間心動。
“那就后天,一早我去接你?!碧K君答。
蘇君輕裝簡行,一身運動服,腰上背了了個包,手里拿了一瓶水,也沒別的了,武昭不一樣,大包小包她有兩個。
武昭笑,“先開車到半山腰,別看我有兩個包,包不重,都是必須要帶的東西?!?p> 開車到半山腰,那叫什么爬山。
蘇君幫她提東西,關(guān)上后備箱的門,“出發(fā)吧?!?p> 路途不遠(yuǎn),不堵車,從市里出去,開了三十來分鐘便到了。
路上,蘇君打開車載廣播,聽早間的財經(jīng)新聞。
早間陽光刺眼,雨后新山,武昭戴上了墨鏡。
“怎么想到要來爬山?”蘇君問她。
武昭靠在座椅上,“偶爾放了一天假,想出來走走?!?p> “林協(xié)舍得給你放假?”
武昭嘆了口氣,“公司已經(jīng)上了市,接管的人多,不差這一天?!?p> 蘇君聽出來了,“跟林協(xié)鬧矛盾了?”
“沒有……”武昭打開了車窗,晨風(fēng)吹進(jìn),吹得她的頭發(fā)往后飄,“他只是,他把工作看得太重,說好這個月月底去巴黎度假,你知道,月底剛又推出了一項小型醫(yī)療App,得,什么都往后靠?!?p> 蘇君聽笑了。
“今晚回去,好好跟他聊聊?!?p> “他要是能聽,就不是林協(xié)了?!?p> 武昭心里有牢騷,蘇君不是勸人的能手,共事這么多年,她對林協(xié)的了解不比武昭少。
林協(xié)確實事業(yè)心重,一般人勸不住。
車開到半山腰,蘇君找好車位停車,開后備箱的門幫武昭拿東西。
蘇君肩上只跨了一個斜包,包里裝著相機(jī),禁不起碰。水拿在手里,她將后備箱里的小包遞給了武昭,雙肩包扔在背上,自己背上了。
“我來,這包重。”武昭說。
蘇君按響車鑰匙,給車上鎖,拍了拍武昭的背,“我背著,上山吧。”
從車位往山腰的臺階邊趕,一大早的,人卻不少。
上臺階前,蘇君擰開了手里的水瓶蓋,喝了一口水。
“語因姐。”
武昭看見了熟人,來人正這邊走,她往身后去,問,“這么巧,也是來爬山的嗎?”
“沒有你早啊?!眮砣藛?,“跟朋友一起來的?”
“是,朋友就在前面?!?p> 蘇君低頭蓋瓶蓋,擰了兩下,將瓶蓋擰緊,嘴里的水剛下喉嚨,她轉(zhuǎn)頭來。
半山腰的陽光閃著光輝,朝霞遍天,迎面照進(jìn)她的眼里,一兩秒,她什么也看不清。
定眼再去看時,看見了一個熟人,那人,就站在武昭對面。
鄭彥南穿了一身簡裝,簡單得如同一個少年。
晨風(fēng)清新,許是山腰的陽光最暖和,她竟然覺得,這樣子的鄭彥南,像極了書上她曾看見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