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下雙膀一較勁,擠開攔路人群,快步來到混混身邊,一個右勾拳,打在這家伙的肚子上。
這一下可不是隨便打的,擊中的地方是心窩,又叫劍突,位置很有講究,是太陽神經(jīng)叢密集之處。
一般人若沒有經(jīng)過抗擊打訓(xùn)練,這里根本不耐打,不用太大力,就可立即引起劇烈腹痛,使人不能呼吸、不能直立、腹肌痙攣,甚至癱倒在地。
周秦川還算是收了力留了情,否則的話,把這賊廝一拳打得閉過氣去也不是做不到。
打這里還有樁好處就是,疼雖然夠疼,但只要沒有內(nèi)出血,就是在后世,也很難驗出什么傷,更別提此時的大明了。
周秦川人高馬大,且有穿越以來,不知怎的,身上只需稍稍使勁兒,就猙獰畢露的面相,自帶唬人光環(huán)。
吃瓜群眾被他兇狠的目光一瞪,加上他極具壓迫性的身高,還有已然癱倒在地,兀自苦苦掙扎,想要吸口氣進去的混混做前車之鑒,都暗自吸了口冷氣,紛紛向后退了一步。
來者不善,這家伙可不是個好鳥,欺善怕惡是烏合之眾的特點,眾人紛紛告誡自己別招惹這廝。
這一下,周秦川算是閃亮登場,震懾當(dāng)場。
不容易啊,周秦川得意洋洋,這還是穿越以來首次成功裝叉。
什么,你說在關(guān)陽毛陽也裝過?
那...不算,富貴不還鄉(xiāng),都還不如錦衣夜行呢,裝叉旁邊沒有妞,裝了也白裝。
卻說眾人齊齊往后一退,場子中央就只剩下了天香閣的掌柜,和他帶著的幾個伙計。
“這位兄臺,老朽有禮了?!?p> 掌柜的始終見過不少大場面,盡管見了周秦川的身手,心中有些慌亂,仍是不卑不亢地抱拳施禮,打了個招呼。
無論如何,天香閣都占著理,況且剛才還想幫這女子對付混混呢,沒理由露怯。
周秦川裝叉的癮頭還沒有過足,不想理掌柜,那樣有損自己風(fēng)范,只微微后靠,問剛才趁亂跑到他身后的蘇幼蓉:
“怎么回事兒?”
不想這番亮相實在太過唬人,現(xiàn)場從剛才的混亂,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周秦川問的這句話,在場諸人都聽到了。
天香閣掌柜當(dāng)即接過話頭,“這位...”,稍稍猶豫了下稱呼,接著說道:
“...女公子,在咱們天香閣點了桌席面,一共五兩銀子,不知這位兄臺是替她付了呢,還是咱們一起去巡檢司說道說道?!?p> 周秦川腿一軟,差點一個趔趄,好在及時反應(yīng)過來,腿上使勁兒,這才沒有出丑,破壞了剛才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高大形象。
一頓飯五兩銀子?這是點了龍肝,還是點了鳳膽。
周秦川側(cè)頭看看蘇幼蓉,見她垂著腦袋,局促不安地微微點了點頭,顯然是認(rèn)可了這個價錢。
大小姐唉,您還真是能造,要知道,在明代前期,五兩銀子可以買十石大米,已經(jīng)夠一戶普通的四口之家足足吃上一整年了。
咦,不對,蘇小妹不是小富婆么,還算是他和小濟的金主,怎地連五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蘇幼蓉心思靈動,一見周秦川的表情,就知道他顯然想到了這點,當(dāng)下飛快地把自己銀錢被盜之事說了。
“周大哥,你先幫我墊上可成?要不然他們就要拉我去巡檢司見官,衙門那種地方,小妹一介弱女可不想去。”
蘇幼蓉可憐巴巴地懇求。
周秦川一聽要去巡檢司,心里也有些打鼓,他和小濟都是見不得官的,可不敢去那種地方。
但蘇幼蓉這里又不可能棄之不管,抬腳就走罷,算了算了,先把錢墊上,把事情給了了。
反正蘇小妹是金主,也不怕她不認(rèn)賬。
此時的周秦川,還不知蘇幼蓉全副身家被盜,情況比他還要糟糕。
還有些后悔,早知道蘇幼蓉要出門,就帶攜帶攜她好了,也不會白白地?fù)p失一筆銀錢。
抽空得同她好好說道說道,指點下江湖經(jīng)驗,免得以后再吃這種虧。
“散了散了,你媽不叫你們回家吃飯嗎,一個個的咸吃蘿卜淡操心,有甚好看的,走走走?!?p> 周秦川盤算清楚,開始喪著臉攆人,遇上這種倒霉事,誰的心情都不會好,更不想讓自己的糗樣被圍觀。
吃瓜群眾遠(yuǎn)遠(yuǎn)望著都有些怕他,被周秦川垮著臉近距離地這么一唬,沒有幾個再敢看熱鬧,一個個腳底抹油,溜之乎也。
只有個把膽兒極肥,好奇心又過剩的,還在遠(yuǎn)處探頭探腦,想要看個究竟。
“滾,別在這兒裝死?!?p> 周秦川溜了一圈回來,不輕不重地一腳踢在地上混混的腰間。
這家伙剛才呼吸就已變得平緩,早不疼了。
只是攝于自己的余威,不敢動彈,躺在那兒裝死。
周秦川對此心知肚明,清楚得很,一時懶得揭穿他罷了。
混混“嗷”的一聲,把周秦川嚇了一跳,自己這一腳根本沒有用力,這家伙咋咋呼呼的作甚。
一斜眼,才看見蘇幼蓉站在混混的另一邊,正伸出一只腳,狠命地碾混混的手指頭,那咬牙切齒的神情,看得周秦川背上都微微發(fā)涼。
這丫頭也不是個善茬,周秦川暗暗提醒自己。
“滾!”
待蘇幼蓉又踩了幾下,消了氣后,周秦川才又輕踢一腳。
混混哼哼唧唧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弓著腰跑了,連個場面話都不敢留下。
剛才那一拳真是讓他刻骨銘心,幸好沒吃過東西,要不然全得吐出來,白白浪費。
其他人就只看得出周秦川不怎么好惹,混混卻有更深的見地。
他認(rèn)定周秦川是剛充完軍,要么已然服完役,要么逃亡出來的丘八。
皆因周秦川頭發(fā)不長,就這么散亂地披著,連個髻都扎不起來,極似受了髠刑后不久的囚犯。
要知道,官府處置犯人,往往有各種刑罰,按后世的說法,可分為主刑和附加刑。
主刑諸如處斬、充軍等等,附加刑花樣多些,髠發(fā)即是其中之一。
所謂髠發(fā),就是把人頭發(fā)剃光。
當(dāng)然了,若是殺頭的主刑,就用不著髠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