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外界，莫默先是四處尋找了一遍，并沒有看見之前在黑暗中的身影。正當莫默覺得恍然如夢的時候，他看見她執(zhí)著劍站在了自己的身邊，頓時感到無比的信心。
莫默抬腳走動，她如影隨形，每一步都不差不離，極有默契。
莫默看了眼她手中長劍，心中莫名心熱。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莫默心間回蕩，就如同他是孤弱的藤蔓，終于找到可以攀附的大樹一般，又如同他在天空盤旋許久，終于可以有一處地方可供棲息。之前因為莫黎嫣逝去的淡淡的悲傷與木然都變得幾乎不見，只有一層堅決的殺意！或許就如同她所說的，自己在學(xué)會接受犧牲！
莫默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向前走去。
秦家深閣之中，秦氏收到一封信。她不在意地緩慢撕開，忽然呼吸一滯。然后，她眼神歸于平靜，慢慢思索。忽然，她被外界的嘈雜所驚動，看到那一角的火光心中頓生不安之感。她終于不再權(quán)衡考慮了，直接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召見秦家眾多長老甚至是家主。她迫切想要趕到火場，心中不安愈發(fā)濃重。
莫默走回火場，朝那慢慢熄滅的靈火之中看了一眼。然后，他穿過人群。雖然身形狼狽焦黑，但是此刻的他亦神采煥發(fā)。之前迷藥的效果早就無聲息間消失不見，莫默感覺自己處于巔峰！自信，冷靜，殺意！
莫默看見了秦逸飛！在人群之中，他頹喪如同爛泥！
莫默穿過人群走了過去，四周人群對他似乎都視而不見。其實不然，只是忍不住地退讓到兩旁！這些雖然是秦家的下人，但是比之莫默來說卻也并不是太弱。他們之中并不乏星動境之流，而眼前這一幕越發(fā)讓莫默感到自信了。因為他確認，她就在自己身旁！因為光靠自己的力量做不到這一步！
莫默走向秦逸飛，秦逸飛若有察覺一般抬頭看向莫默。他神情微微發(fā)愣。
莫默徑直朝著秦逸飛走去。
秦逸飛莫名感覺有些恐慌，雖然他沒有在莫默身上感受到凌厲的殺意。
秦逸飛想要掙扎起身，渾身無力。
周圍的幾個秦家下人見狀似乎察覺到些不妙，想要攔在莫默前方，卻挪不動腳步。只能看見他們掙扎著上半身，下半身卻如同生長在地面一樣，紋絲不動。他們的臉上露出驚恐掙扎，莫名大叫……
秦逸飛見狀，心中不禁絕望。他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穹蒼！
莫默走到秦逸飛面前，并沒有疑惑對方的任由宰割。他伸手按在秦逸飛的天靈之上，星力一吐。
秦逸飛終于無力倒下，雙目圓睜。
然后莫默看也沒有看地越過那些驚恐無比的下人。他們看向莫默的眼神如同看待高高在上的鬼神一般，不可思議，惶恐敬畏……
莫默繼續(xù)想著前方走去。
秦家對于他來說是陌生的。至于兇手，他不知道還有沒有。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遵循她的指引，然后殺了自己想殺的人！
沒有叫囂，只有微微凄涼的沉默。
與那一方火光之下的嘈雜相比，隨著越發(fā)深入秦家，就越發(fā)黑暗沉默。
莫默沒有受到絲毫阻礙地越過一重重防衛(wèi)，他可以看見那些守衛(wèi)驚恐的目光。但是此刻的莫默狀態(tài)有些特殊，對此顯得格外木然。
在秦家重要的議事大堂中，有些陰冷的燭火光芒照耀著。大堂中氛圍格外壓抑。坐于上首的秦家家主還有周圍的秦家長老紛紛看向秦氏。此刻的秦氏沉默冷淡，她沒有說些什么，只有一開始眾人到來之時的一句“默兒來了，我知道你們有人想要通過他來對付我。”
沒有威脅，沒有憤怒，反而讓人不安。不知道這樣做的話，秦氏會如何。但是秦氏那一臉生死淡漠的表情深深觸動著周圍的秦家高層們的目光。秦氏視死如歸，他們并不怎么在乎，但是如果秦氏挑錯了時機，那么對于整個秦家來說可是災(zāi)難。秦氏可是葬地點名作為獻祭的人！
莫默走到一處偏院，緩緩?fù)崎_門。
她清冷的聲音響起：“這是放火的人?！?p> 莫默走了進去，殺戮了一條生命，沒有受到絲毫反抗。
然后，莫默有走了出去，繼續(xù)朝著秦家深處走去。
莫默走入一處奢華的院落。門口院中的守衛(wèi)都驚恐地看著莫默，他們不能移動了。當他們剛剛露出攻擊的意圖時，他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仿佛被剝離了一般！
這是秦家一個長老的居所。
莫默目的明確地走向一處，或者說走向一個人。
莫默聽見她清冷的聲音：“共謀之一，傳遞命令！”
毫無意外地斬殺。
莫默再次離去。
院落中的守衛(wèi)恢復(fù)了行動能力，慌忙奔向莫默的目的地，看見眼前身死的少爺，心中惶恐，但是卻絲毫提不起丁點兒膽力追殺過去。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那個少年走來時，他們?nèi)缤粍儕Z了所有力量！再一次感受如螻蟻般的弱??！
莫默的腳步走過秦家一處處地方。共謀者，傳遞消息者，執(zhí)行命令者，甚至是知情者，都被一個個找出來，被莫默親手斬去！仿佛，她要幫莫默把這件事所有的因果和痕跡都抹去一般！
恐懼，如同夜色的黑暗慢慢籠罩了整個秦家?；蛟S只有議事大堂如故。
忽然，莫默推開這一處所在。
一道道凌厲的目光注視過去，迅速變?yōu)轶@恐。他們被剝奪了賴以生存的實力！無論是肉身，還是星力，亦或是意志！他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孱弱如螻蟻，感受到自己或許比未曾修煉之前還不如！
他們看見那大門口走進了一個少年。
“默兒……”秦氏驚異出聲。
莫默詫異地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然后循著她的指引往前看去。主謀，共謀……
莫默向前走去。
知曉少年的身份之后，大堂中的相當一部分人不安起來了。
他們想要厲聲斥喝，忽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聲音！他們想要揮手阻擋，忽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力量！他們想要逃跑，忽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移動了。
預(yù)感不妙的他們感到驚恐無比。只能看著一臉冷漠的少年如木偶般走過來，撫在這些秦家高層，秦王城中矚目的大人物的天靈之上，然后一個個擊殺！
秦家家主眼紅了！這些可都是秦家的寶貴力量啊！他想要開口，發(fā)現(xiàn)自己也失去了聲音！
秦氏忽然流下了淚。她恨這其中的不少人，但是不少人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她是秦家出類拔萃的人物，更得寵愛。她也知道這些人對于秦家的重要性！她想要開口阻止，她沒有失聲，但是她耳邊卻響起一道聲音：“讓他殺！”
這道聲音冷淡，柔和，但是讓秦氏生不起絲毫反抗的心思。
今日之事，幾乎只要沾染上絲毫的都要被斬去！
莫默幾乎是殺遍了大堂中一半的人物。忽然，莫默轉(zhuǎn)頭看向最上首的秦家家主！
秦家家主渾身一顫。
周圍秦家人紛紛無聲嘶喊，雙眼赤紅，揮舞著雙手。
莫默瞥見了秦氏的眼淚，終究默默轉(zhuǎn)頭離去。
周圍的壓制隨之解除，但是除了秦氏沒有人敢跟上去。
莫默循著指引到了一處地方。
秦氏臉色大變，那里是秦妃麗的住處！
莫默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來到盧兒身前。盧兒如同其他人一樣失去所有的力量，甚至失去開口的權(quán)力，只有等待審判。
盧兒看見眼尤垂淚的秦氏，看見渾身焦黑狼狽的莫默，她低下了頭。她以為是自己的事暴露，秦氏來尋找說法了。她自認為自己想法沒錯，但是看到那一處火起，卻也知道釀成大過了。她甘受懲罰。
莫默始終沒有伸手按上盧兒的天靈。
她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看著。她只是做出指引，一切選擇的權(quán)力都在莫默手上。
莫默忽然開口道：“我不想殺你！”
“殺我？”盧兒忽然詫異開口。她雖然認為自己有錯，甘受懲罰，但是她沒有想到莫默是來殺自己的！夫人是來……
盧兒忽然凄涼一笑道：“你要殺我？”
盧兒直直地看向秦氏道：“要殺我？”
秦氏聞言，臉色迅速冷下來，眼中確實是帶了些殺意！
莫默卻毫不在乎盧兒的話語。
然而秦氏眼中的殺意卻刺痛了盧兒的心。
只見盧兒凄涼看向秦氏道：“夫人始終只是把盧兒當作可殺的婢女，又何必讓盧兒感受到親情的奢侈呢？”
秦氏沉默無言。
盧兒又轉(zhuǎn)頭看向莫默道：“你說不殺我？就像在莫家那次一樣？你手上不殺，卻是想看著我自裁，滿足你心中的仁義？我可以做到！只是這一次你又要付出什么代價呢？”
莫默卻只是轉(zhuǎn)頭道：“我不想殺你！”
莫默臉上有沉痛一閃即逝。
盧兒卻倔強仰著頭看向莫默道：“你虛偽！你毫無情義！你狠毒！你始終是個廢物！你只會拖累檀兒，你配不上她的……”
“我若想，你連死都做不到！”盧兒激動地大罵之時，莫默身旁的她卻忽然開口道。
只見盧兒的手不受自己控制地施展出一股星力，聚練成刃，割開自己的喉嚨。然后鮮血狂飆，盧兒眼中驚恐而又絕望，但是眼中生機卻并不減散絲毫！
莫默忽然轉(zhuǎn)頭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此刻盧兒眼中只有痛苦與絕望。她沒有死，她切實地感受到死亡的痛苦與絕望，持續(xù)地……
秦氏眼中也閃過不忍。
良久，莫默道：“放過她吧。”
莫默看見她眼中厲芒一斂，然后盧兒身上傷口詭異消失不減，就如同沒有出現(xiàn)一般。她淡淡開口道：“你自裁吧！”
然后她看向莫默道：“走吧?！?p> 從始至終，除了莫默，無人看見她。卻知她真切存在。
盧兒無力倒在后方，莫默孤身走入夜色。這一次，秦氏沒有跟上去。她感覺，或許莫默長大了……走在屬于自己的路上……
“心有迷障，一念之差。若弊則為魔，若利則為義！……”夜色中，她在莫默身旁清冷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