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紅衣,紫色大眼睛的紫斐然捧著一盞河燈站在曲水邊上,那認真安靜的模樣格外出塵入畫……
淡藍色衣裙的蘭衣掠過水面,與洪祁原一起落在洪府船只之上。
毫無疑問,她也注意到了空青王座和白誓王座的兩艘船只。雖然白誓王座的小舟看上去低調(diào),但是凡是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忽略。
而莫默,則一幅看戲的姿態(tài)好奇地觀望著。他指了指岸邊的紫斐然等紅衣,向蘭衣道:“來了一些熟人呢?!?p> 莫默不知道這些人有多少是被蘭衣引來的,有多少是被河燈節(jié)吸引來的,又有多少本來就在這里。這些都無所謂,莫默只是在看戲。
看到曲水邊上的紫斐然,蘭衣的目光不住地凝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低下頭道:“是來了一些熟人……”
莫默不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發(fā)揮,而是道:“河燈就是那種模樣嗎?我開始有些期待了?!?p> ……
不得不說,紫斐然很吸引目光。尤其是孤身一人的紫斐然很吸引目光。
原本的河燈節(jié),就有很多前來獵艷的人。而此刻站在岸邊的紫斐然無疑是最好的目標。
本來與蘭衣一同到來的洪祁原順著莫默和蘭衣的目光看到曲水邊上的紫斐然時也不禁呆住了。這一刻的心動,或許只有當(dāng)初他初見水痕之歌時可以媲美……
特殊的環(huán)境特殊的時刻特殊的人造就特殊的美麗。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紫斐然,尤其是泛舟曲水之上的視野最佳。正在很多人都如同洪祁原這樣失神的時候,那艘純白的小舟已經(jīng)緩緩駛向紅衣所在的岸邊……
剎那間,岸上的喧囂有瞬間的寂靜。那純白的小舟上,公子如月!雖然這個世界并沒有月亮……
紫斐然并沒有注意到以她為目標的眾多目光。準確來說,前來這個世界試煉的眾多學(xué)子,不說原本在主世界就是天姿橫溢之輩,只是那世界層次上的俯視就足以扼殺太多的興趣。更不要說,紫斐然還身兼身份不凡!
她來曲水,只是為了哥哥的請求,來放河燈的……
紅衣,穿行的紅衣,如同流動的燈火,在岸邊。
不少人注意到這個顯眼的土著的行為,也有不少人注意到這個土著的目標。無論那艘小舟上的人是什么身份,在眾多紅衣面前他都只是土著!
莫默饒有興致地看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純白小舟慢慢??吭诎哆?,而人群之中穿行而來的紅衣之潮已經(jīng)隱隱將這里包圍。紫斐然同樣是燈塔社的天之驕女。
因為那代表白誓王座的小舟先一步有了動作,河面上的船只都大多觀望著。
那在船頭站立的青年正要上岸,他身后撐船的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人忽然站起,嚴肅道:“殿下,小心!”
說罷,中年人的目光緊緊鎖定那一個個紅衣,暗自計數(shù)。近百余,大多是士級,還有幾位師級,身份不明,應(yīng)該是個團體。但是源自王座的驕傲讓他對于自家殿下的囑咐只有一句“小心”。
這位白誓殿下朝身后中年人點了點頭,然后步伐瀟灑出塵地朝著此行的目標,紫斐然走去。
那群紅衣好似只是看著,不以為然還是不敢阻攔。中年人有些疑惑地看著慢慢從人群之中擠出的紅衣。
“水痕燈影暗逝盡,佳人才子成雙去……”這位白誓殿下一邊吟詠著流浪才子對于河燈節(jié)的描寫,一邊走近紫斐然。
紫斐然依舊沒有動靜。水痕燈影的故事,她并沒有聽哥哥提起過,自然也就不了解。雖然她明白為什么玉靈杰叫她特地來曲水放河燈。
而蘭衣遠遠地卻抬起了頭。
水痕燈影,空夢一場?
白誓殿下正要更近一步,他卻不自禁地停住了,連呼吸都不禁急促了些許。
林詩音突然出現(xiàn),攔在了他身前!
“這位閣下,請你止步,不要打擾我?guī)熋?!?p> 又一個美人!她們是師姐和師妹?
白誓殿下脾氣很好地停了下來。如此美人的面子怎能不給呢?
“吾乃白誓王座之下第七子,敢問小姐和令師妹芳名?”
白誓殿下雖然止步,但并不放棄。
一絲不屑從林詩音眼中閃過,可惜這位殿下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從未遇見過。
林詩音只是清冷地回復(fù)道:“你這樣很不禮貌!”
很不客氣地拒絕了這位殿下。
一只纖長的手突然搭在白誓殿下的肩膀上,好聽的聲音響起道:“一來就問人家女孩子的名字是很不禮貌的,尤其是女孩子對你不感興趣的時候?!?p> 白誓殿下有些驚慌地回頭,忽然就被濃濃的驚訝所籠罩。又一個絕世大美人,而且和這一身紅衣絕配!
紅梧又拍了拍白誓殿下的肩膀道:“盯著美女的臉看也很不禮貌!”
白誓殿下有些窘迫地收回了目光,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這么多的不禮貌。
而河面上的船只之中的很多土著大人物也紛紛看呆了眼。顯然事態(tài)的發(fā)展有些出乎他們的預(yù)料。
而留在純白小舟的中年人有心想要上岸,但是那站在白誓殿下身旁的那位紅衣女子身上不時透露的灼熱危險感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殿下被挾持了!就是因為去搭了一個訕!而且正主都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作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之一的白誓王座之下的戰(zhàn)圣,中年人感到格外的謊繆。
而莫默身旁的蘭衣見狀也松了口氣,看來斐然現(xiàn)在有一群不錯的朋友呢。
那一盞河燈顯然是給蘭衣的。紫斐然靜靜地在曲水邊上等著的不止有時刻,還有蘭衣。
哥哥說過,蘭衣姐姐一定會來的。紫斐然內(nèi)心如此想著,可是眼睛在人群之中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蘭衣。
“你不過去嗎?”莫默側(cè)頭對蘭衣開口。
洪祁原還以為是說他,一個勁地搖頭??床怀瞿俏话资耐踝牡钕露汲园T了嗎?
蘭衣臉上露出猶豫掙扎的表情,莫默都有些要糾結(jié)告不告訴蘭衣,玉靈杰也是組織的一員?
忽然,莫默心中一動道:“在河面上看河燈真的是最好的嗎?”
蘭衣下意識道:“他說過,河燈要看著它們漸漸遠去才有意境?!?p> 莫默聞言,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們上岸吧。”
不待洪祁原反應(yīng)過來,或者就沒有他說話的余地。莫默跳下船頭,在水面上慢慢一步步朝岸邊走去。而蘭衣則提劍跟在他身旁。
可惜這一幕沒有月光……
洪祁原呆了呆,不知作何反應(yīng)。他以為莫默這個小屁孩看上了那位紅衣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過去。這沒問題,畢竟看著莫默吃癟他很樂意。但是不要帶上水痕姐姐啊……
沒看到白誓王座的殿下都吃癟了嗎?
其他船只上的人也大抵如此想著。正準備有些動作的他們看到如此變故,也就再次準備靜觀其變起來。
一路走向那群紅衣。說起來,莫默的熟人還真的大多在燈塔社呢。當(dāng)然,也只是熟人而已。
莫默二人也被岸邊的紅衣們注意到。正在到處尋覓的紫斐然不禁眼前一亮,蘭衣姐姐來了!
但是又被一股不可名狀的憤怒淹沒!哥哥說過蘭衣姐姐一定會來,但一定沒有想到過蘭衣姐姐是這樣到來的吧!
她始終相信著蘭衣姐姐,盡管被血煉時的那一幕幕所刺痛。但是她相信著蘭衣,玉靈杰也是如此。
現(xiàn)在呢?
失智之下,紫斐然只好將怒火悉數(shù)轉(zhuǎn)移到蘭衣身旁的莫默身上!就是這個家伙,大騙子!
莫默走向岸邊,林詩音等人表情有些復(fù)雜地看向莫默。他就是武夫?看上去沉靜的,有著討厭性格的莫默就是那個傳說中狂妄無比,不知好歹的武夫?
紫斐然則看向蘭衣,捧著河燈,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來。
而紅梧,則很不客氣地狠狠拍著莫默的肩膀道:“小莫子,你果然是武夫?。‰y怪小紫整天叫你大騙子大騙子的,連姐姐我都被你騙得好慘,你說怎么辦?”
而火靈使也從紅梧身后探出頭,目光復(fù)雜地看向莫默。
莫默沒有理會人來瘋的紅梧,而是朝一旁的依舊發(fā)愣的白誓殿下微微笑了笑,然后對身后的蘭衣道:“你退下吧!”
蘭衣恭聲應(yīng)諾。
紅梧又追上來道:“小莫子,難道你真的是組織的殿下?這個蘭衣對你這么聽話?小莫子,你可不要對不起那位漂亮的妹妹啊!人家這么漂亮,還專門來學(xué)府看你。小莫子,你還小……”
不知道紅梧的思緒飛到了哪兒去了,總之莫默聽了一臉黑線。
莫默伸手打掉了紅梧的手,淡淡道:“蘭衣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p> 紅梧則一聲大叫道:“小莫子,原來你這么無情的……”
莫默翻了翻白眼,繼續(xù)道:“我是聽說這里有個河燈節(jié),特地來看看的?!?p> 紅梧一聽,眼睛不禁一亮道:“小莫子也是來放河燈的?可惜那位妹妹不在……小莫子的河燈應(yīng)該是給她放的吧?”
莫默點了點頭道:“本來沒這個想法的,你這么一說倒是應(yīng)該放一盞?!?p> 紅梧撇了撇嘴,遞給莫默一盞精致的河燈道:“你現(xiàn)在才想起來?早就賣光了!”
莫默有些好奇地看向紅梧。
紅梧道:“我們每個人都買了好多盞……畢竟紫薇帝國有些地方也有這個習(xí)俗,但是我們很多人沒玩過……”
大多數(shù)都是被她們買了的吧。
接著紅梧又惡趣味道:“聽說很多地方的河燈是專門放給逝去的親人的?!?p> 莫默不禁一顫,這是不是有點不好?
紅梧又道:“不過入鄉(xiāng)隨俗嘛。我們就是隨便放著玩的啦,不過像你這種小鬼就要在河燈上寫著喜歡的人的名字啦?!?p> 莫默再次為難了,不知道“她”的名字……
正在說著,曲水河面漂起了一盞盞河燈,隨著河水靜靜遠去。
終于,紫斐然的河燈也放入曲水中,蘭衣就站在她身旁。
一個個紅衣則放著一盞接一盞的河燈。漂亮的河燈沿著岸邊的流水漸漸漂遠,在下游的遠處鋪滿了整條河面,一閃一閃的……
莫默想了想,最終在河燈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并烙印上一道劍光。
河燈放入水中,和其他河燈一起遠去。在莫默的目光之中,它一路漂遠,在幽靜的河面被打濕了底座,最終被一個小小的漩渦吞沒……
莫默心中不由微微地感傷。終究只是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