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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語

第十五章 妄念

狩魔百物語 午夜蕩秋千 3033 2019-05-18 18:50:00

  “玲子,如果你不是現(xiàn)在這個狀況,一定會躲著我的吧?”由紀和玲子同坐在鋪滿草甸的床上,她翹著腳來回蕩漾,時不時的撥弄著濕漉漉的頭發(fā)。

  坐在她身側(cè)毫無反應(yīng)的玲子,目光游離在通氣窗口外時隱時現(xiàn)的電光,面上不帶塵世間的任何表情,由紀雖然不清楚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她依舊感覺,好朋友的靈魂沒有走遠。

  “這里好生熟悉,甚至我有一種錯覺,在某個時刻,我和你也曾經(jīng)這樣坐在這張床上,來回蕩著腿,一起暢想著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知道玲子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的由紀開始自言自語,有些郁積在心里長達6年的話,此時,正好借著狂風暴雨,可以一吐為快。

  “我們都無法接受堪助的突然離去,我還記得當時整個神社仿佛都陷入了一種失無所失的可怕寂靜之中,就好像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陽,突然消失了,不再散發(fā)光亮了,四周一片黑暗,懷揣著思念的人,永墮深淵。即使現(xiàn)在神社慢慢恢復(fù)了往日的喧囂,但這種喧囂里,似乎沉淀著更深的寂靜,而只有一個人可以從內(nèi)到外打破這種寂靜,那便是堪助?!?p>  由紀說道這里,眼睛里所要表達的痛苦,漸漸被淚水帶走,轉(zhuǎn)而出現(xiàn)一種新生的力量。

  “現(xiàn)在,堪助回來了,你知道嗎,他還變成過你的模樣出現(xiàn)在神社里,很調(diào)皮吧,讓我們一度以為是你身上出了問題,甚至染上了不潔的靈魂。今夜,堪助以煙夕羅的身份出現(xiàn),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不潔的邪祟,也清楚他會帶來巨大的災(zāi)難,但是,我內(nèi)心竟然在竊喜!”

  由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明顯身體在顫抖,就好像一個人恬不知恥的說殺人會令他感到興奮一樣,她很清楚這種想法有些極端,但她這輩子不想活在堪助編織的陰霾之下,她選擇了遠在四國的大學(xué)也是這個原因,她想逃,可不管她逃得多遠,她始終覺得那條看不見的線無時無刻不在拉扯著她,告訴她,你不能忘記,你要時刻銘記!

  空氣突然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

  沙沙~

  那是某種動物的腳踩在草叢里發(fā)出的響動,只是雨聲和風聲徹底掩蓋了這個聲音,讓身處屋子里的兩人毫無察覺。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空寂的伐木場里,頭上的斗笠被雨水沖刷得煥然一新,雖然藏在斗笠之下,但他那身平時一塵不染的白色狩衣,此刻濺滿了泥漿。

  “堪助,回頭是岸!”

  隨著洪鐘般的呼吼聲,數(shù)道凝實的煙霧時緩時急地掠過房舍,徑直朝已經(jīng)倒塌的房屋方向飛去,電光閃爍之下,映出宮司蒼白的面容。

  “堪助?怎么會是宮司的聲音,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由紀奪門而出,恰好看見一襲白色狩衣的宮司,拖著蹣跚的腳步朝房舍走來,她頂著暴雨,三步并作兩步朝宮司奔去。

  “由紀,你怎么也尋來了這里?”

  離得近了,由紀才發(fā)現(xiàn)宮司的面上不僅蒼白得毫無血色,而且那些縱橫的皺紋也更加深邃,眼窩里透著一股子不祥的黑氣,看上去足足老了二十來歲。

  “我本來是尋玲子的,結(jié)果在那邊遇到了……”說道這里,由紀明顯頓了片刻,按照神社的做法,堪助絕對會被打得神魂俱滅,所以,她此刻動了惻隱之心。

  “遇到了堪助,對不對?”宮司眉頭緊皺,看向地面上一個又一個透著不祥氣息的灰燼圈。

  “恩,我剛才是想打電話的,可是,被他擄走的時候,手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由紀根本不敢看宮司的眼睛,因為她的手機根本沒丟,她拽緊了衣角,見宮司沒有說話,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宮司大人,您怎么會在這里?”

  “堪助讓附著了玲子靈魂的邪惡之身,來向我們傳話,說是要在這山上見見我們這群老家伙。”

  “附著了靈魂的邪惡之身?大人,玲子的肉身在那邊的房舍里!”由紀面色陡變,雖然她心里其實清楚,是堪助剝離了玲子的靈魂,但她不明白他怎么會傷害他曾經(jīng)最在乎的女人,如果他還在乎的話,直接帶走玲子不就可以了嗎?為何還要剝離靈魂,安放進邪惡的軀體之中,這不是一種褻瀆嗎?

  由紀還沉在復(fù)雜的思緒之中,宮司卻徑直走向房舍。

  雨勢繼續(xù)變小,厚重層云里雷光電涌,隨著暴虐的風巻至日本東北岸,未來兩三日之間,大概不會有什么好天氣了。

  “由紀,你負責安全帶她回去,堪助的事,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睂m司此時已經(jīng)將玲子領(lǐng)了出來,并將自己頭上的斗笠蓋在她頭上,他突然想到20天前的煙花祭,那些無法正常燃放的煙花,應(yīng)該就是堪助搞的鬼,而那時候,玲子似乎就已經(jīng)和他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

  “想走?宮司大人,我要見的人,你可沒給我?guī)н^來啊,怎么了,不是一個個都想我想得發(fā)瘋么?一群騙子!”

  平地而起的刺骨寒風朝著房舍的方向倒卷而至,只見不遠處的巨大樹林里彌漫開來一層稀薄的白色霧氣,霧氣之中,仿佛有一對暗紅色的眸子,冷眼下瞰。

  宮司一把將玲子推到小跑過來的由紀身側(cè),然后往前一步擋在兩人身前,面色如水,沉聲道:“他們想見的,是那個純凈的堪助,而不是透著一股子邪氣的堪助,既然是對付邪物,我一個人來便夠了。”

  “對付我?你們確定要對這副身體刀劍相向了嗎?”話音未落,急速擴散開來的霧氣中緩緩走出一人,高大素凈,依稀是6年前豐神俊朗的模樣,連眼神都和當年并無二致!

  由紀淚如泉涌,她本來以為自己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可是,時隔六年,當壓抑在內(nèi)心深處的情愫突然之間爆發(fā)出來的時候,她再也無法控制,整個身子都止不住的輕顫。

  “堪助~”

  “激動吧,我看見你們其實更激動,畢竟我是一個孤兒,你們養(yǎng)育了我,培養(yǎng)了我,可我卻連報恩的機會也沒有,連見你們最后一面的機會,也被你扼殺了!”堪助彎下身子掩面大哭,隨即又狀若癲狂的仰面獰笑!

  宮司沒有說話,只是從寬大的袖口里取出了‘脊骨’,站在他身后的由紀都能看出,宮司的身子如同繃緊的琴弦。

  “那邊躲在茅廁里的蒼蠅,給我滾出來!”堪助突然化作一團黑色煙霧,筆直竄向暗道坑洞,隨后一把將靠在冰冷土壁間的夏彥擰了出來。

  “是你小子放走了由紀吧,多管閑事!”堪助扭曲的面孔混在凝實的霧氣之中,一股暗勁登時捶打在夏彥胸口,他便像一只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

  砰!

  夏彥后背重重撞擊在爬滿黑色焦炭的大樹之上,登時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一股腥甜味郁結(jié)在喉頭,隨著落地的瞬間,終于從口中噴出。

  “由紀,這就是你的新歡?連解決一個被我吸干了靈力的老女人也耗費了這么多時間,看來你的眼光越來越差了!”堪助攪動著凝實的煙霧,時而又從煙霧中探出一張歇斯底里的臉來。

  “沒有!”由紀突然從宮司身后站了出來,雨水和淚水混合成晶瑩的液體從她那張嬌小、看似冷漠的臉頰上滑落,“堪助,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又何必用這種話來傷我,你要我死,一句話就夠了!”

  “是因為我在你六歲那年救了你,所以你心懷感激,才一心想要以身相許吧,由紀,你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堪助笑得更加瘋狂,不知不覺間,霧氣竟已經(jīng)將他們完全包圍!

  “是啊,直到上了大學(xué),離開了這里,我還是喜歡一個人呆在狹小的出租屋里,我不想回到那種有人陪伴,互訴衷腸亦或是互相猜忌的大環(huán)境,不想在她們的感染之下,一點一點將那個早就融進了骨肉的你給忘了,所以我一邊拼命學(xué)習,一邊在骯臟的酒店打工,因為越骯臟的地方,你的影子就能散發(fā)出越發(fā)強烈的光,完全將那些蠅營狗茍的人淹沒!所以啊,我寧愿那樣傻下去!”由紀低垂著頭不停抽哽噎,像是要把這些年來深藏在心底里無法向別人說的話,完完全全的傾吐出來。

  “呵,我是不是應(yīng)該在聽完你這一番話后,感動得痛哭流涕!”堪助的聲音在煙霧里回環(huán),風聲呼嘯,像是大海在哭泣。

  “堪助,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住著一個人,”由紀將玲子領(lǐng)到身旁,繼續(xù)說道:“我有時候也很希望你們倆像我一樣生在普通人家,那樣,你們便可以拋開一切,去追求你們的幸福,但是,我搞不明白,你為何要傷害她,你們……”

  “由紀,他已經(jīng)不是你我所認識的堪助了,多說無益。”宮司伸出右手,往前踏出一步,“堪助,如果你要執(zhí)迷不悟,我也只能大義滅親了,就當,就當我從來沒有把你帶回神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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