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楓回到自己營帳的時候,看見西河眉頭緊皺,在帳外不停地徘徊著。
墨楓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問道:“西河,你不在帳中陪著孩子,怎么反倒在外面閑逛。”
“我……我……”西河有點難為情,吞吞吐吐的,“我最怕小孩了,這十三四歲的孩子正值煩人的時候,何況剛才這孩子哭的那么厲害,萬一我再把他弄哭了怎么辦?!?p> 得了,這家伙原來怕小孩,沒想到平日里冷冰冰的家伙會對孩子束手無策。
墨楓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xù)理會他,走進了營內(nèi)。
羅士信看到墨楓走了進來,立馬單膝跪地,說道:“士信見過恩公,恩公大恩,士信沒齒難忘。士信愿為恩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墨楓立馬把他扶了起來。
墨楓感覺怪怪的,羅士信現(xiàn)在給他的感覺和在白無夜帥帳之時完全不一樣了。在白無夜帳中時,羅士信就是一個14歲的小孩子,現(xiàn)在墨楓卻在他身上隱約感受到了大將之風(fēng)。這天壤之別的兩種風(fēng)格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身上時,答案就只有一個,羅士信剛才在隱藏自己。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沒想到他和白無夜兩個人都被一個14的孩子給騙了。不過也怪自己,羅士信生平事跡不僅召喚時出現(xiàn)過,自己也是知道的,一個14歲就能夠上陣殺敵的少年英雄,怎么會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樣呢!
“剛才在那個戴面具的人帳中你是不是故意裝成那樣的?”墨楓一邊讓羅士信坐下一邊倒了杯水給他。
羅士信摸了摸頭,點了點頭道:“嗯!我來此處找恩公的時候守門的士兵問了我許多問題,然后到了那個戴面具的人的大帳之中他又追著我問。我不勝煩擾,所以干脆就裝的哭哭啼啼的樣子,省的煩心?!?p> 原來是這樣,看來白無夜那疑心病又犯了。這白無夜什么都好,只是疑心太重,而且還太容易放在臉上。像羅士信這種猛將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疑心病太重的人了。
看到白無夜對羅士信這樣子,那自己以后召喚出來的武將白無夜莫不是都要刨根問底,自己的秘密遲早要被白無夜發(fā)現(xiàn)。
看來白無夜這兒絕非久留之地??!墨楓心里暗暗想著。
“西河!”墨楓朝帳外叫了一聲。
“馮校尉有何吩咐?”西河聽到墨楓叫他,走進了帳中。不過,看到羅士信,西河還是一副閃躲的樣子。
“夜也深了,你去幫士信找個營帳,讓他先休息吧!”
“諾!”雖然西河很不情愿,但還是帶著羅士信下去了。
看著外面漆黑的天色,現(xiàn)在沙建應(yīng)該和白無夜匯報著殲滅狼騎的經(jīng)過。按照白無夜的性子,應(yīng)該不會找他了,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睡了。
想著想著,墨楓就在榻上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清晨,墨楓被戰(zhàn)鼓聲給叫醒了。這時,校場之上也陸續(xù)傳來了勝捷軍將士們的喊殺之聲。
過了沒多長時間,西河就來了。他帶來了白無夜的指令,讓墨楓早餐過后去見他。
“不知上將軍找墨楓有何事?”墨楓早餐后就來到了白無夜的帥帳。
“昨日對狼騎一戰(zhàn)多虧墨兄了,若不是墨兄,此仗勝負還很難說?。 ?p> 昨日聽了沙建的匯報,對于選鋒營的戰(zhàn)果,白無夜非常滿意。不過他更為在意的是,在沙建口中還聽到了更多關(guān)于墨楓的事:料敵于先,對于森林十分的熟悉,箭術(shù)高超,更加重要的是僅憑選鋒營所帶的裝備就猜到了他的戰(zhàn)略構(gòu)想。
還是太小看他了??!白無夜心中暗暗念道。
“上將軍過獎了,這都是墨楓應(yīng)該做的?!?p> “墨兄立此大功,無夜本該重賞,就是給墨兄你將軍之位都在情理之中??上?,墨兄你才來我勝捷軍幾天,如果我這么快就提拔你,會寒了弟兄們的心啊!想來想去,除了金銀財帛,我也不知道該獎賞些墨兄什么?!卑谉o夜走了下來,拍了拍墨楓的肩膀。
墨楓立馬單膝跪了下去:“上將軍嚴重了!上將軍讓我去打狼騎已經(jīng)是給我最大的賞賜了,墨楓怎么還會不知好歹再多要賞賜呢!”
“這……”看著墨楓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也感覺不到他在做戲。如此,白無夜心中反而有些愧疚,他白無夜一向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如此為難還是頭一遭。
見白無夜還有些猶豫的樣子,墨楓再次懇求道:“上將軍不必如此,墨楓對上將軍的賞賜很滿意,沒有其他所求!還請上將軍不必如此勞神費心。”
“既然如此,那本將也不再強求了?!卑谉o夜對墨楓知進退的態(tài)度非常滿意,“那孩子,本將就讓他做墨兄的親衛(wèi),你看如何!”
“謝上將軍!”對于白無夜這樣的安排,墨楓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了。
白無夜點了點頭,走出了營帳,對著門口的衛(wèi)兵說了幾句,然后兩個衛(wèi)兵很知趣的就退了下去。
見白無夜如此,墨楓有些疑惑,難道剛才都是客套,接下來才是正題,這白無夜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想必墨兄現(xiàn)在對此仗還有頗多疑惑,先不要急,我們邊喝茶邊聊?!闭f著,白無夜帶著墨楓走進了后帳,兩個人坐在榻上談了起來。
原來,早在天啟十年的時候,獸人便由凱撒親自作為統(tǒng)帥,以兩萬貪狼騎兵直奔大草原王庭。
兩萬貪狼騎兵狂飆了兩天兩夜,終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了鮮卑胡的王庭,俘虜了大單于宇文破。之后宇文破便率領(lǐng)整個宇文氏歸順了獸族,然后和凱撒一道,如法炮制,逼降了其他四個部族:慕容氏、拓跋氏、段氏、獨孤氏。
后來才有了天啟十七年的帝國黑山兵敗和鮮卑胡出兵涼州。
本來五個部族之中,慕容氏是最強大的。而且經(jīng)過涼州之戰(zhàn),慕容氏也取得了非常豐厚的戰(zhàn)果,實力又大大增強。但宇文破自從有了獸族當靠山,就一直在壯大宇文氏,妄圖取代慕容氏在鮮卑胡的地位。
所以,在把天星帝國趕到益州之后,獸王凱撒就給宇文破出了一個主意:讓慕容氏出兵漢中,和天星帝國狗咬狗,他們則在后面看好戲,消化占領(lǐng)的天星帝國的土地。等到雙方兩敗俱傷之時,他們再出兵平定漢中。
而慕容氏為了得到漢中這個兵家必爭之地,發(fā)兵兩萬,以慕容恪這個慕容家的軍事天才為統(tǒng)帥,意在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取漢中。
可惜,慕容氏的戰(zhàn)略意圖早早地被宇文破透露給了天星帝國,讓天星帝國有了防備,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聽完了白無夜的話,墨楓的背后感覺到了陣陣涼意,他趕緊喝了杯茶定定神。
“原來,此戰(zhàn)的背后還有如此曲折的背景!”墨楓放下了茶杯,可是他的手還是有些發(fā)抖。
“沒錯!雖然我們早有準備,可是沒有想到鮮卑胡暗地里還有后手,派出了慕容迥和狼騎,更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慕容恪竟然在三天之內(nèi)攻陷了陽平關(guān),讓我軍處在了尷尬的境地。我勝捷軍也從馳援陽平關(guān)變成了攻克陽平關(guān)。
不過,他們也沒有想到,中途出了變數(shù),那就是墨兄你。因為你的出現(xiàn),讓狼騎覆滅,慕容迥戰(zhàn)死,慕容恪成了孤軍!”
言語中,白無夜無不透露著自信與對墨楓的欣賞,好像對此戰(zhàn)有了必勝的信心。
“上將軍,慕容恪成為了孤軍,此話怎講?難道慕容氏沒有援軍嗎?”墨楓的話語中充滿了疑惑。
“他哪來的援軍,以現(xiàn)在的情形看來,兩萬大軍和一千狼騎已是慕容氏的極限了!
慕容氏也不是傻子,也知道他宇文破的意圖,只是宇文破身為鮮卑胡大單于,他的命令慕容氏現(xiàn)在還不敢不聽。所以明知道這是宇文破的陽謀,他們也只能出兵。
慕容氏主要的兵力主要都集中在涼州,在雍州的兵力則十分薄弱。五個部族的兵力現(xiàn)在龍蛇混雜,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慕容氏大部分的兵力都在駐守城池和防備宇文破,這兩萬大軍已經(jīng)是慕容氏現(xiàn)在的極限了。這狼騎一滅,他慕容恪豈不成了孤軍?!?p> 聽完了白無夜對整個陽平關(guān)戰(zhàn)局的講述,墨楓只得搖了搖頭,戰(zhàn)爭果然是政治的延續(xù)。而政治,向來是強者玩的玩意。天星帝國,如今也只能當別人權(quán)利博弈的棋子了。
“那慕容恪怎么會知道他成了孤軍?”墨楓問道。
白無夜喝了口茶,從袖口拿出了一張皺皺的紙,遞給了墨楓,緩緩地說道:“雖然借著夜色的掩護,但慕容恪應(yīng)該是看到了選鋒營出營了。目標嘛,當然只有一個——狼騎。只不過他對狼騎還是抱有期望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除了提醒之外在信上還寫下下一步計劃。只是當他傳信的鷹沒有回來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狼騎覆滅?!?p> “幸虧他沒有早些把鷹放出來!”看著手中這張皺紙,墨楓倒吸了一口涼氣,“要不然我們就得馬革裹尸了!”
“他不會的!相信慕容恪糾結(jié)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做出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相比慕容迥的狼騎,他手下的兩萬大軍生存更加重要。所以當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他的那只鷹就已經(jīng)被他視為獲得狼騎消息的棋子了。若鷹回來,則說明狼騎還活著;若鷹不回來,那狼騎就已經(jīng)覆滅了?!?p> “真是壯士斷腕吶!連自己的鷹也舍得!”
白無夜笑笑,看著那皺皺的紙,有些感概:“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雖然內(nèi)心會非常痛,可是為了兩萬大軍的生路,這樣的代價是必須的?!?p> “上將軍你和慕容恪不愧是老對手,真是心心相惜??!”
“哪里哪里,墨兄過譽了!”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白無夜臉上的笑意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
“現(xiàn)在只差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
“沒錯,所以我已經(jīng)給慕容恪寫信一封,陳說厲害。今日下午,以挑戰(zhàn)為名,挑明一切,逼他退兵。”說著,白無夜親自給墨楓倒了一杯茶,“我還特意跟他提到了你,今日下午,墨兄可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
“諾!?!蹦珬骺粗谉o夜,臉上露出了一種莫名的神色。
“干!”
兩個人好像心頭靈犀似的碰了一下杯子,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