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玄江和柳寒煙躲在幾塊大石頭后面,從縫隙里能看到前面挖土鑿璧的畫面。
差不多有十幾個苦力,還有兩三個護衛(wèi)模樣的人,逄玄江合計,覺得能和他們打個平手。
柳寒煙注意到多了一個人,拍拍逄玄江的肩膀,低聲說:“看,新來的那個,穿得跟別人不太一樣?!?p> 逄玄江湊過臉去,只見那個錦羅玉衣的人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抱怨苦力們干活太慢。
柳寒煙看那人一副豪門貴公子的派頭,猜測道:“莫非是南疆王府的人?”
逄玄江搓了搓手,志在必得的說:“八九不離十,只要抓住他,南疆王府別想撇清關(guān)系。”
柳寒煙按住他的胳膊,“別沖動,他們那么多人,打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你。”
換做在外面,柳寒煙巴不得逄玄江上趕著去找那些人打架,這樣她就可以趁機溜之大吉了,可在金礦里不一樣,逄玄江若出點意外,靠她自己,估計也很難出去。
回去找被他倆算計的南亭幫忙?
非親非故的,柳寒煙又不會用拳頭制服他,不覺得南亭會聽她的。
出于以上考慮,還是小心些好。
逄玄江不屑的說:“就算在玄鐵軍里,打得過本將軍的人,也挑不出十個?!?p> 說罷,逄玄江就準備現(xiàn)身動手。
“等等。”柳寒煙坐在地上,雙手拉著逄玄江的手腕,用自身的重量勉強拖住他的腳步。
逄玄江拿她沒辦法,也蹲下身,視線與柳寒煙平齊,問道:“你害怕啊。”
柳寒煙試探道:“如果我說害怕,你會停手嗎?!?p> 某將軍眨眨眼,很實在的說:“不會?!?p> 柳寒煙撇了撇嘴,“那你問我干什么?!?p> “暗河確有出口,青姐傳信也是這么說的?!卞绦牧伺牧疅煹哪X袋,“要是怕,就回那里等我,抓到人,我就去找你?!?p> 知道再勸無用,柳寒煙只好說:“我們可以先把護衛(wèi)引開,等他落單了再下手,勝算大一些?!?p> 大概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逄玄江思考了片刻,“本來想練練身手的,看在你這么擔心我的份上,下次吧?!?p> 而后,柳寒煙看到逄玄江撿起地上幾塊碎石。
‘嗖—嗖—嗖—’
分別打向另外三個方向。
聽到異響,錦衣男子果然派幾個護衛(wèi)分頭查看情況。
等到護衛(wèi)走遠,逄玄江干笑道:“這么好糊弄,看來那人心虛得很,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p> 柳寒煙也察覺到,那些人似乎鬼鬼祟祟的,“會不會是從其他地方來得偷金賊,抓錯了怎么辦......”
逄玄江雖然拿不準那人的身份,可不試試怎么知道對錯呢。
“那些護衛(wèi)快回來了,現(xiàn)在管不了那么多,先抓了再說?!?p> 還好這里空間足夠大,逄玄江可以運起輕功,在錦衣之人沒察覺到時,就來到他的身后。
而隨后本應該打倒一眾小嘍啰,然后把可疑之人劈暈帶走的情節(jié)沒有出現(xiàn)。
逄玄江本來的設想應該也是這樣。
可十米開外的畫面,讓躲在石頭后的柳寒煙心下一驚。
糟了。
......
仁濟藥鋪外,葛影青帶來的人喬裝打扮后,已經(jīng)分守在幾個不起眼的角落里。
藥鋪對面的客棧,葛影青坐在二樓的窗邊,紫面紗上的一雙眼睛,漠然又復雜的看著在門口佇立的人。
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正被人監(jiān)視著。
時隔六年,再回到這個讓她家破人亡的地方,葛影青比想象中要平靜許多。
這些年,作為唯一活著從金礦里出來的人,因為懦弱和恐懼,她隱瞞了金礦下血跡斑斑的秘密。
葛影青一直以為,只要不去想,有的事就可以當做從未發(fā)生過。
直到跟客棧的掌柜再一次說起南疆話,葛影青仿佛整個人都被打回到過去。
隨之而來的,還有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仇恨。
她終于明白,有些東西,不是她想忘,就能消失的。
包括自己親人在內(nèi)的許多亡魂,仍然被遺棄在不見天日的地窖深處。
立在門邊的人往葛影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轉(zhuǎn)身回了店里。
溫潤端方的背影映在葛影青的雙眸,在凌厲的眼神中更顯柔和。
前塵舊恨,也該有個了結(jié)了。
......
柳寒煙用力推著面前的石頭。
好在石頭底下有青苔,從她到逄玄江的這段距離又是一段下坡。
適才,逄玄江剛想偷襲,手刀還沒劈過去,錦衣之人就躲開了,反手打向逄玄江。
逄玄江反應還算快,堪堪躲過一掌,方感受到他的身上強大的內(nèi)力。
此時,剛才還在專心開鑿金子的人,同時把手里的東西對準逄玄江。
錦衣人退向旁側(cè),左手向前一點,給偽裝的苦力示意。
逄玄江見狀,瞳孔收縮,心道中計了。
拔出腰間的佩劍,逄玄江與他們纏斗起來。
柳寒煙看見逄玄江被他們圍攻,低頭找了找,發(fā)現(xiàn)四周可以用來攻擊的,只有面前幾塊大石頭。
把面前的石頭都推下去,柳寒煙也沒有了任何能藏身的地方。
雖然只撞傷了幾個人,卻已經(jīng)解了逄玄江的燃眉之急。
逄玄江脫身出來,立即向柳寒煙的方向后退,用整個人擋住沒有任何掩護的柳寒煙。
柳寒煙的視野被遮住,看不清前面是什么狀況。
當她聽到皮肉撕裂的聲音時,逄玄江吐出一口鮮血,腳下不穩(wěn),朝柳寒煙摔過去。
柳寒煙當即被撞出去幾米遠。
逄玄江摔在地上,肩膀傳來一陣劇痛。
柳寒煙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過去。
只見一支柳葉鏢,插在逄玄江肩頭。
柳寒煙猛然一驚,才明白逄玄江剛才為什么要擋在她身前。
不然的話,現(xiàn)在柳葉鏢就是插在她身上。
逄玄江定住傷口周圍的穴道,推開柳寒煙,“你先走,我拖住他們?!?p> 柳寒煙眼瞧著錦衣人帶著偽裝的苦力向他們走來。
這時,一顆煙彈從兩人身后冒出,朝追來的人扔過去。
忍著肩膀的疼痛,逄玄江吃力的站起,拉住柳寒煙的手腕,“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