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的喪禮格外隆重,這是自二阿哥肅央逝世后又一場格外仔細(xì)的喪儀。
紅墻掛了白帳,自然有許多白色下的黑影蠢蠢欲動。
索綽羅氏等著眾人都去迎喪跪在流芳宮的時候,悄悄退了出去,她的宮女打扮成她的模樣跪在后頭充數(shù)。
而她,奔跑著趕往春嬪的春和宮,她知道,這時候春嬪還在流芳宮,而也是唯一的機會,她想看看一出生就未曾謀面的自己一歲多的女兒。
她偷偷摸摸繞開有守衛(wèi)的地方,低頭捂臉裝作路人的小宮女,一言不發(fā)溜進春陽宮。
望眼欲穿,自己的女兒就在前頭的宮殿里,自己拼了命生下女兒,難到這輩子就只能這樣偷偷隔著墻,隔著窗子瞄著?自己的女兒竟連抱一抱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她好恨,突然,她萌生一個可怕的想法。
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女兒,只要公主在春陽宮出事,就說明春嬪養(yǎng)女不善,這樣或許有一線機會令公主回到自己的身旁。
想著,索綽羅氏撫摸著春和宮的紅墻,下定了決心。
一日禮畢,玉斟憔悴不堪地回了寢殿。
“娘娘,鐘熙宮娘娘今日托花晴告訴奴婢,說在流芳宮敬哀禮時,索綽羅主子離開了好一會兒,她的侍女偷偷地替她在后頭跪著!”
玉斟紅著眼眶,頭痛不堪,她真的厭倦聽到這些事情,免不了又是一陣算計。
“她要是正常出去,告假便是,何必偷偷溜走!”
“必是有問題,娘娘應(yīng)該如何安排?”
“就讓玲瑯盯著索綽羅氏,今夜她一定有動作!”
夜,它的黑暗可以隱藏所有罪惡的手,黑色的影子匆匆自月光下飄過,一切都是黑色的,杳無蹤跡,白天的花園,香花,綠草都披上夜的偽裝……
兩個人影,都穿著黑色的外衣,借著透過墻角的月光,隱約看清她們的臉,分別是白天倚墻悲嘆的索綽羅佩蘭和她的宮女茵柳。
而后頭,緊緊盯著她們跟蹤著她們一舉一動的則是花晴,奉瓦硫哈氏之命暗中監(jiān)視二人。
“總覺著后頭有人瞧著咱們!”
索綽羅氏十分謹(jǐn)慎,在春和宮外繞來繞去,茵柳不住看后頭。
“沒人啊,主子。”
“不,一定會有人!”
說著,索綽羅氏反向走去,而一邊的茵柳依舊沿著原來的道路。
花晴也不知應(yīng)追蹤哪個,卻看有一個身影欲溜進春陽宮,暗中盯住這個黑影,從后頭偷偷跟上。
一陣火光從春和宮廂房燒了起來,春和宮內(nèi)只聽女聲的嚎叫,好像燒到住人的地方了。
花晴捂住嘴,明白了索綽羅氏的陰謀后慌忙往回奔,準(zhǔn)備告訴自家主子,可是剛要轉(zhuǎn)身,卻聽見春景門侍衛(wèi)匆匆跑來,一腳揣在花晴肚子上。
“哪宮的,神神秘秘?!?p> “我,我是鐘熙宮的花晴!”
“你來這鬼鬼祟祟做什么,來人,給我把這縱火之賊抓起來!”
侍衛(wèi)頭兒指著花晴大吼,其余侍衛(wèi)三下五除二地將花晴五花大綁起來。
“娘娘,春陽宮走水了!”
湖藝闖進懿祥宮內(nèi)宮,焦急地叫醒玉斟。
玉斟并沒有睡安穩(wěn),姐姐的離世讓她夜不能寐。
“可是索綽羅氏干的?”
“不,不知怎的,鐘熙宮娘娘的花晴被抓了個現(xiàn)行,現(xiàn)在皇上皇后已經(jīng)往春陽宮那頭去了!”
“什么?”
玉斟覺著事情不大對勁,忙地收拾好了往春陽宮奔去。
進了春和宮,皇上坐在院落里,皇后一旁陪坐,春嬪穿著睡衣,身上披著黑毛大衣,怔怔地環(huán)顧被燒焦的四周,除此之外,還有惠嬪也在一旁安慰著春嬪。
乳娘哄著兩位公主,公主們不??藓埃€有侍衛(wèi)掄起大板杖責(zé)花晴,花晴不停喊冤慘叫。
“問皇上,皇后娘娘安!”
“吵著睿妃了吧,這火勢倒也不小,還好撲滅了!”
萬貞拉著玉斟的手搓了搓,眼圈都是黑色的,可見萬貞沒有睡好。
“這是怎么了?”
“春和宮廂房今夜莫名走水,而且火勢迅猛,皇上和本宮都還以為是意外,結(jié)果有侍衛(wèi)帶來這個宮女,說是當(dāng)時火勢剛一起來發(fā)現(xiàn)這宮女形跡可疑,這才審問起來!”
皇后徐徐道,期間,玉斟不停瞄著花晴。
“這個是鐘熙宮娘娘身邊的花晴?!?p> 湯他多倫掃了下拂塵道。
“去,將鐘熙宮帶來見朕!”
瓦硫哈氏見花晴還沒回來,心下驚駭,卻聽宮門被打開,匆匆趕出去。
“大公公?這,您怎么深夜來了?”
“娘娘還沒睡???”
湯他多倫帶著警戒和懷疑的目光,又見叫了徒弟,把側(cè)宮索綽羅氏也一同叫了出來。
索綽羅氏睡眼惺忪,一旁還站著茵柳。
瓦硫哈氏瞳孔收縮,看見這索綽羅氏穿著睡裝,竟然連她的宮女也沒有出去,不對,自己明明趴著窗子見她們一同穿著黑衣出去的。
“春和宮走水,皇上宣二位主子即刻去春和宮?!?p> “春和宮走水滅火就是,關(guān)我們什么事,困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索綽羅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滿口抱怨。
“皇上旨意,誰敢質(zhì)疑,咱們還是趕緊兒地往春陽宮請吧,耽誤了時間皇上怪罪,奴才可受不??!”
玉斟見瓦硫哈氏進門不覺奇怪,倒看見索綽羅氏與其侍女茵柳竟然也姍姍來遲,不禁給瓦硫哈氏遞了個眼神,瓦硫哈氏哭喪著臉微微搖頭。
“臣妾給皇上,皇后娘娘問安,睿妃娘娘,春嬪娘娘,惠嬪娘娘安!”
“這個宮女,你可認(rèn)識!”
萬貞指著渾身泥濘的花晴給瓦硫哈氏瞧,瓦硫哈氏腿都軟了,心下驚疑無數(shù)。
“她是,是臣妾的貼身下人,花,花晴?!?p> “既然是你的下人,她深更半夜地不好好伺候你亦或是不好好在鐘熙宮休息,跑到春和宮來做什么?”
“這,這,是,是……”
“玲瑯妹妹多日都差人去春和宮,不知是為了什么?!?p> 索綽羅氏看見了自己的女兒,索性眼下一橫,打斷瓦硫哈氏的話。
“你,明明是白日里你神色怪異,而且偷換了自己的侍女替你守在流芳宮皇貴妃靈堂,你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瓦硫哈氏跪在地上,怒不可遏。
“皇上,臣妾覺著索綽羅氏神色有樣,這才命花晴跟著佩蘭主仆,沒想到,沒想到。”
“什么?跟著我們?”
索綽羅氏指著自己的臉,哭笑不得。
“大公公可是看清楚的,大公公剛來臣妾還都沒睡醒,有時間跑來春和宮?”
“你的女兒在春和宮由春嬪撫養(yǎng),怎么反倒是玲瑯差人過來的?”
玉斟盯著索綽羅氏,而后者絲毫不畏懼半分,為了自己的女兒,必然要除去身旁的心腹大患。
“臣妾怎會知道,難不成,難不成玲瑯妹妹要害死我的公主?”
索綽羅氏尖叫一聲,捂著嘴吧不可思議對瓦硫哈氏指指點點。
“胡說,我害你的孩子?你昔日在我的坐胎藥里下了許多參片,又引導(dǎo)我服用藜蘆,為了害死我的孩子,你可謂是不擇手段了!”
瓦硫哈氏更加憤怒,要不是有皇上在,怕是要即刻起身抽索綽羅氏兩個大耳光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