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的喪禮忙活了三個月,到百天兒了,各宮各院方才恢復平靜。
期間,惠嬪害喜,倒是一個好消息,惠嬪也是樂呵,卻自顧自地更不張揚。
“易琛,這是我親自烹制的鮮奶羊羹,你嘗嘗!”
“呦,小丫頭也會做飯了?”
萬貞帝知道玉斟不善烹飪,也知道近幾天自己顯瘦得厲害,玉斟才親自下廚替自己改善伙食,自然笑得格外囂張。
“切!不喜歡吃就別吃,誰稀罕似的!”
玉斟夾起菜細細咀嚼,白著眼睛不予理會。
“小丫頭做的怎能不稀罕?”
萬貞笑了笑,品了口這道奶香羊肉,說實話,做得真是不怎么樣,其實宮里最擅長烹飪的是靜妃,回回去佳鏡宮,靜妃都能布置許多別樣特色的吃食來,只不過,還得做菜的人入眼才行。
“好吃哦,做得真是不錯!”
為了哄玉斟開心,萬貞硬著頭皮吃下許多,整張桌子的菜幾乎都沒動幾口。
用完膳,二人用桂花茶漱口,方才好好坐下說會兒話。
“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
玉斟輕撫萬貞的臉頰,還是那么迷人,只不過他的臉頰已然瘦成了錐子型。
“過些日子,朕又得出去了,真是想你!”
萬貞拉住玉斟那雙摸索自己臉頰的手,指尖的溫度相互傳遞著,將彼此的心緊緊勾勒在一處。
“什么時候???”
玉斟有些哭喪,也是了,姐姐已經(jīng)去了,這段時間,自己真的又無助又自責,只希望有人能在黑夜里陪陪她,抱抱她。
都說自己膽子大,可誰能看見自己在黑夜里那雙驚恐的眼睛?
“還有半個月呢,這次戰(zhàn)役重要!”
玉斟懂了,點了點頭,她知道,巴特爾并不是自己的巴特爾,是天下臣民的巴特爾。
“行,沙場刀劍不長眼,可要毫發(fā)無傷的回來,我等你!”
我等你,一句話,讓二人的心碰撞在一塊兒,沒人能分開她們了。
另一頭,金玉宮。
皇后也知道不足半月,萬貞又要帶兵出征,心頭又是無數(shù)惆悵。
“娘娘,這都幾更天兒了?還是快睡吧!”
皇后鈕祜祿氏此時正用細針縫紉著一套秋衣,秋衣內(nèi)又敷著棉絨,這些都是皇后親自選擇布料,選擇棉花,又一針一線地縫制,一塊一點兒的絮上,每一處都是皇后的心血,更是妻子對戰(zhàn)場夫君的期盼。
“快了,快了!我不困!“
皇后揉著眼睛,嘆了口氣。
“又快冬天了,皇上出兵西北,這套絨衣得盡快趕出來,我才放心!”
燭火昏黃搖曳,外頭的風又冷了幾分,可是,那被燭光映在墻壁上女人的影子,卻是格外溫暖。
她何嘗不知道,萬貞一點兒都沒有愛過她,一口一個皇后,叫得那么尊重,也習慣了,也淡然了。
她有兩個女兒,雖然沒有嫡子,雖然可能再也不會有嫡子,可她很滿足。
只要為了他,看著他笑,她可以不在乎后宮里寵妃無數(shù),子嗣無數(shù),她也愿意幫著他管好這個大家。
陷進紅塵的女子,往往不能自拔,活生生將自己的青春與自由埋進虛妄的幻想……
第二天,玉斟醒來時,已經(jīng)是快中午,萬貞已經(jīng)離去上朝了。
“娘娘,聽說春和宮的宜妤公主沾了風寒,現(xiàn)下用了兩幅藥病都不見好,索綽羅主子已經(jīng)去安寧宮鬧了!”
櫻芬一邊幫玉斟梳妝,一邊娓娓道來打聽的事兒。
“每個母親都想自己的孩子在身邊,索綽羅氏也是母親,只不過有她這樣的生母,公主的命數(shù)怕好不了多少!”
玉斟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好像外頭的秋日寒風。
“咱們?nèi)ゴ汉蛯m看看春嬪和公主們!”
“呦!睿妃娘娘來了,給睿妃娘娘問安!”
春嬪瓜爾佳氏面帶愁容,發(fā)飾草草收拾,打扮得異常平淡,甚至像個宮女模樣。
“姐姐這是?”
“宜妤病了,這都七天,還是不見好,怎么,怎么會這樣!”
“那姐姐的宜和可安好?”
玉斟坐下,微笑試探。
“宜和好著,要是宜和再出事,那我可真要忙不過來了!”
“宜和好就夠了,畢竟還是自己家的小棉襖貼心溫暖,旁人家的總也比不上!”
玉斟說出這話,春嬪臉子一變,滿滿得不樂意,但是礙在玉斟的位分,也是不深不淺道。
“娘娘這話就錯了,八公主交給我撫養(yǎng),自然同宜和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我從來沒有區(qū)分對待!”
這倒是事實,春嬪愛女,人也平和,對待女兒們細心,即便宜妤不是她親生的,卻也養(yǎng)的格外健康,所以公主病了,春嬪才焦急十分。
見春嬪不樂意了,玉斟緩和道。
“是本宮錯了,是本宮說話不謹慎,總用外頭人的歪心思揣度姐姐善心!”
“外頭人心思?”
春嬪剛端起茶盅,卻又放下。
“外頭人什么心思?”
玉斟這時故作疑惑,回頭瞥了眼雕合花香木的窗戶,平靜地說著。
“姐姐不知道?可是佩蘭已經(jīng)去安寧宮鬧了,具體說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過外頭人也不清楚,還以為姐姐你怎么苛待八公主了呢!”
“什么?我,我苛待公主?”
春嬪站起身,指著宮里伺候灑掃的人。
“你們說說,我有沒有苛待過我的孩子?”
“姐姐!”
玉斟按下春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
“您在自己宮里說這些有什么用啊,皇上聽不著,滿宮的人更是聽不見,也是,有人存心想設計要回自己的女兒,怎會讓人聽著您的苦衷?”
“賤婦!”
春嬪生氣了,入宮這么多年,自己可是良心做人,從沒算計過旁人,現(xiàn)下竟有人找麻煩,自然生了大氣。
“她思女,自然可以請了皇上,從我這里要走公主,何必花費心思,讓我費力費心討不著好?這般誣陷我,可知我為了公主幾夜都合不住眼了?”
“若她真的請了皇上,您以為皇上能同意嗎?她這種人,只會用一些卑鄙的手段,皇上才不放心她養(yǎng)育八公主!”
春嬪生氣之余還有些許失望與失落,失望在自己的辛苦沒人認可,失落在她也怕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孩子這么輕易被人奪去。
“真是無恥,之前她誣陷娘娘,足以證明她人品不端,皇上不會聽信她的讒言!”
“姐姐又錯了,她的一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那,那我可怎么辦!”
正當二人說著,想對策時,外頭有個人影已經(jīng)進來。
“給睿妃娘娘,春嬪娘娘請安!皇上即刻請春嬪娘娘往安寧宮走一趟!”
來的人是湯他多倫,每逢她過來喚人,必然事情不小。
“有勞公公了,我們馬上就過去!”
湯他多倫走后,春嬪六神無主,哆哆嗦嗦地快要哭出來。
“怎么辦,怎么辦啊娘娘!”
“不急,姐姐身子正行得端,且看看她能掀起怎樣的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