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軍,李靖軍,突厥軍,劉武周軍,朱粲軍,五路大軍圍洛陽外環(huán)護城河數(shù)月之久,大戰(zhàn)小戰(zhàn)無數(shù),李世民已成功勸降無數(shù)鄭朝將領(lǐng),據(jù)報洛陽斷糧已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然而四路大軍依舊難以跨過洛水一步。每當有兵卒沖過河去,那些深扎地底外側(cè)橢圓的堡壘里必弓弩齊發(fā)打亂敵軍陣型,再數(shù)支鄭朝騎兵一陣沖殺。任你去多少人馬也必葬送在那兒,連頡利可汗也不得不佩服,對世民豎起大拇指:“想不到王世充也是個人才,若不是我等數(shù)家合力兵多將廣只怕還真難拿下他?!?p> 這數(shù)月間各軍不斷派出兵馬在鄭朝土地上劫掠,弘農(nóng),河內(nèi)等無一幸免。李世民憤于匪軍行為,但有賴于眾軍幫忙,不敢翻臉,只得更快的派出唐軍勸降或攻打接收鄭朝外圍領(lǐng)土,設(shè)置保護區(qū),保護百姓不被劫掠殺害,好在,這數(shù)月間長安送來大量兵源物資等物,世民才堪堪堅持住。今年鄭朝本來大旱,又朝廷大力搜刮糧草之下,即便沒被突厥軍搶劫也會餓死不少人,此時唐軍的保護區(qū)和糧草救活不百姓無數(shù),即便還有糧的也在突厥軍威脅下大量向保護區(qū)集聚。一時間唐朝聲望大漲,萬眾歸心,百姓們無不端著唐軍發(fā)來的粥米饅頭念叨大唐和世民的好。一個蒼蒼老者接過饅頭,流下激動的淚,嘴里嘟囔著:“都許多時沒見過白面了,”老者抬起頭問:“軍爺,這天下幾時才得太平???”
發(fā)饅頭的兵卒笑笑:“大爺,你放心,安心的在這待著,過了這一陣就太平了!”
“真的…?”老者激動又有些不敢相信,自打出生起,先是胡人肆掠,大隋短暫的和平幾年,后來又亂了,活了幾十年哪里見過太平啊……
小兵自信滿滿,不禁丟了發(fā)饅頭這活兒,手舞足蹈起來:“那當然,王世充都敗了,天下誰還是我大唐的對手,其它地方可能還打幾年,但你們這兒,我敢保證過了這一陣便是萬年太平!”
老者激動,百姓們也激動得哭泣連連,現(xiàn)場一片嗚咽,不知誰突然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大唐萬年,”于是百姓稀稀落落的跟著喊,最終全部加了進來,匯聚成聲的海洋:“大唐萬年,大唐萬年……”
昨夜,王世充組織過一次突襲,由黃奎摔軍,趁半夜里渡過洛水,目標是離河岸較近的一處糧倉,黃奎沖進大營四面唐軍也圍了過來,黃奎軍每來得及搬運一粒糧食只得匆忙撤退,經(jīng)過一路沖殺終于回到對岸,身邊只剩下十來人,一個個非傷即殘。王世充就在岸邊等著,見到面前跪伏的黃奎等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憋了半天只是將黃奎扶起道一聲:“辛苦了……”
黃奎伸手入懷,掏出來一個袋子,嘴角一裂:“陛下,我搶到鹽了…”這一次的任務(wù)除了搶糧之外最主要的便是強鹽,洛陽不僅斷糧,鹽也斷了好久了,就連身為皇帝的王世充也許久未吃過鹽了。他接過鹽袋子,舉目望向?qū)Π?,?jīng)過方才的事情此時唐軍還打著火把在對岸叫陣。王世充將目光轉(zhuǎn)向楊注:“老將軍,外面情形怎樣?”
楊注一聲嘆息:“陛下,都丟了,昨日探報,李世民已攻占我朝除洛陽外所有土地?!?p> 王世充沒有太大反應,這在預料之中,他手握著鹽袋道一聲:“都散吧,”便在侍衛(wèi)簇擁下向城內(nèi)趕去,他要趕回去用這袋鹽做一頓烤馬腿。
堡壘都是從內(nèi)部攻破的,盡管鄭軍對駐守堡壘的人一挑再挑,家眷都扣押在皇宮,但是如此絕境之下到底還是有人忍耐不住了,鄭,開明三年五月。這天唐軍攻過洛水,大隊人馬踏上對岸,如果按以往的套路必然是堡壘每弓弩齊飛,甚至還有槍炮,唐軍陣型大亂,鄭軍騎兵突出一陣沖擊之下唐軍不得不退回對岸,這個套路已經(jīng)玩了無數(shù)次。然而這一次,當唐軍出現(xiàn)在堡壘面前,弓弩沒有射來,槍炮沒有響起,就近的幾個堡壘內(nèi)一些猥頓的小兵拋下武器走出堡壘跪伏在地。
突破了,終于突破了,似乎堅不可摧的堡壘噩夢終于突破了,唐軍歡呼著迅速占領(lǐng)堡壘,后續(xù)唐軍也迅速趕來很快便以這幾個堡壘為界限形成陣地。
另一面突厥軍也攻河正急,楊注正在那邊督戰(zhàn),聞聽唐軍在岸上立了腳跟急摔軍趕來,急欲搶回陣地便與唐軍混戰(zhàn)起來,到底楊注此時兵少急切難以攻破唐軍陣型,倒是逐漸被唐軍圍攏過來,楊注大急親自持刀上陣,誰想一支流箭恰巧射中坐騎,楊注摔倒在地被唐軍使鐮刀索勾了過去。
王世充聞知又敗了楊注軍,急將洛陽除其它方向防守外所有軍隊調(diào)集起來,計約五六萬,親自披掛而來。
李世民出馬喊道:“王世充,到了此時你還不降?”
王世充怒極反笑,手指身后大軍:“李家小兒,朕是輸了,要進洛陽城便開吧,拿十萬唐軍之命來填!”王世充說罷朝身后揮手:“大鄭的兒郎們,亡國在即,可愿隨朕死戰(zhàn)!”
眾軍一時尚未回答,黃奎跳出來吼道:“弟兄們,余駙馬說過,殺一個不虧,殺一雙倍賺。咱們這兒有五六萬人再殺他十萬又何妨!”軍中不乏忠誠者,更在氣氛影響下齊呼:“再殺十萬,再殺十萬……”
聲音嘹響,唐軍兵卒被這威勢所攝,無不縮起肩膀左右望望,思乏自己在不在這十萬之中。
捆傅著手的余飛擠過兵卒來到李世民身旁:“殿下,若能答應我三個條件我愿前去說服我皇投降!”
李世民轉(zhuǎn)頭看向余飛,思乏他會提什么條件,須彌還是道:“請說!”
“第一條,殿下在眾軍面前以人格保證回長安后保護我岳父等一家安全,不受責罰!今后明里暗里都不得加害!”
李世民疑惑問:“何謂人格?似乎從未聽過!”
“呃…人格,便是殿下以自己聲譽擔保,若有一日食言便讓天下之人說你是騙子!”
李世民苦笑:“好,依你。”
第二條。不得事后報復,追究鄭朝官將等人,有才能者當繼續(xù)留用。
李世民搖頭:“這條有些困難,想我大唐死傷十數(shù)萬兒郎才得此勝利。若不追究一些人事難平軍心。這條且住,一些主要將領(lǐng)壓回長安自有我父處置,我答應你盡量為他們開脫便是!”
余飛急待分辨,叫一聲:“殿下!”
“余兄弟,須知大唐主事者乃是我父,一場大勝怎可無戰(zhàn)俘送去,我答應保王世充一家已是看在你我情宜之上,說下條吧?!?p> 余飛只得跳過:“第三,便是除殿下唐軍外,突厥軍,劉武周,朱粲皆不準進入洛陽。”
這三軍四處掃蕩,屠殺百姓,世民又怎愿意他們?nèi)肼尻枺欢鄳?zhàn)半年圍攻洛陽為的便是這一天,李世民一陣為難:“余兄弟,一則這三軍勢大,我亦難以奈何,二則如此豈不是叫我失信于人!”
余飛聞言微怒:“殿下,是失信于屠夫重要還是洛陽數(shù)十萬百姓重要?”
世民被懟了一下,正不知回答,若真要阻止突厥入城,恐怕難免一戰(zhàn),世民對比實力,自乏勝算不大。李績上前奏道:“殿下,請神容易送神難,突厥軍大肆劫掠,似已樂不思蜀,若王世充肯降,可由余兄弟約束鄭軍,加我唐軍正好送頡利可汗回家?!?p> 李世民聞言,終于點頭:“也罷,與頡利好言相說,若不成時只得動武了。”
王世充馬前,余飛苦澀著臉:“陛下,大勢已去!”
王世充仰望天空,良久才說道:“為皇為主者,一旦失勢,比個乞丐也還不如。朕力求保留軍隊封地,不為貪戀權(quán)勢,只為保留尊嚴與家人性命罷了,若真去了長安,生死不論,難免還受一番羞辱!”
余飛勸道:“陛下,大勢已去,唐朝志在一統(tǒng),萬難容忍國中之國?!?p> 王世充一聲嘆息:“李世民給咱什么條件?”
余飛將李世民答應之事說出來,王世充一陣沉吟,再向四周,只見自己一方兵皆菜色,顯然多日饑餓早已垮了身子,雖說經(jīng)過鼓動大部分已抱了必死之心,但終究難挽大局,王世充身子垮了下去,似乎在這一刻泄了所有精氣神:“也罷,天命已去,我能奈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