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币坏兰贝偌怃J的叫聲,打斷了周玄清腦中的思路。
眾人緊張的將目光轉(zhuǎn)向吳玉珠的屋子,只見吳家老二抱著渾身抖成篩子的夫人,正顛顛撞撞的跑了出來。
下人見狀趕緊上去攙扶住兩人。有人大著膽子朝屋里頭看去,只見一地狼藉碎片。而那吳玉珠背對著門口,站著也不知想干什么。這情形看起來,確實讓人心里發(fā)毛。
“招、招邪了......惡鬼上身??!女冠、女冠,你趕緊進去瞧瞧吧,我女兒她——”
吳家老二話還沒說完,懷里的夫人面容煞白,兩眼一閉,軟綿綿的昏了過去。
看來是活活被嚇昏的。
周玄清一下子來了精神,拍了拍胸膛沖著他們道:“既然如此,小道這就進去瞧瞧。呃,侯爺?”
她轉(zhuǎn)頭示意劉晏殊。
“一起嗎?”湊個數(shù)。
吳薛氏正巧在一旁看著,聽聞這話心里不免覺得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兩人一眼:驅(qū)邪除鬼該是道人的本行,人家堂堂侯爺如何能紆尊降貴的幫你呢。
周玄清原本目不斜視,感受到吳薛氏的那道目光,順勢舔了舔唇望過去:“大夫人今夜出去了嗎?”
吳薛氏未料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原本想直接否了,卻見其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繡鞋上,心中頓時亂成團麻。眼神閃躲,支吾著搪塞道:“我我,爹的事叫我夜里睡不著,起來就在后院里走動了一下......”
這借口聽起來,確有那么幾分可信。周玄清凜凜神,先將心中困惑放一邊,摸出了一張黃紙符箓,掐訣念咒。
符箓‘噌’的瞬間從指間飛了出去,自燃成一團紅色火苗,倏倏就蕩去了屋內(nèi)。
她昂首闊步走在前,劉晏殊目光深邃,不言不語跟在身后。這屁顛顛的模樣,看的莫懷古與劉晏殊,大眼對上小眼,一臉茫然。
“侯爺怎么變得這么聽話了?”
“侯爺心思高深,或許另有打算?!?p> 兩只妖像是自我說服了一番,跨步也跟著走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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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玉珠的房內(nèi),也就是一般閨秀碧玉的青鸞暖帳,粉香四溢。樟木床,楠木案,東西角置琉璃燈盞,檀木架的織錦屏風。除了打翻地上的花瓶茶杯,一切還算平常。
唯一不尋常的只有吳玉珠。她依舊背對著他們,只見青絲垂肩,肩背微躬。
燃火的符箓迅速的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化為零星灰燼安安靜靜飄落在了地上。
周玄清揚起眉梢:這不似招邪啊。若是屋內(nèi)有邪祟,方才這辟邪火符應該能撞出些動靜來的。
“奇怪。”她腳下不帶遲疑的靠近吳玉珠。
還未伸手,吳玉珠就猛地抬起頭來,一雙流盼美目正對上周玄清。
倒是被這動作嚇了一跳呢。周玄清呼出口氣,細細觀察起吳玉珠來。見她面色紅潤,印堂白皙,眉宇間也是精氣十足。
人身有七魄,中之濁鬼,每于月朔、月望、月晦之夕,在人身中流蕩游走,易招邪致惡。若鬼要附身也需得人精神不濟,三魂七魄稍有離體了才有機會。
若是她沒有猜錯,那眼前的吳玉珠,壓根一點事也沒有!
周玄清思及此,一時想不通她裝神弄鬼嚇人的緣由是為何。
“怎么?”劉晏殊原本離著她們有幾步距離,見周玄清一會皺眉一會舒顏,忍不住開口詢問。
“需要將她綁起來嗎?”
這一般做法就是要將人綁起來,以帶荊刺的枝條反復抽打。運氣好的,邪祟惡鬼就逃了,運氣不好的,被附身的人也活活抽死了。
吳玉珠聽著這話身形不動,眼眸中的怯意微微一閃,面上保持著那副有些木訥的神情。
扮的還真像那么回事。周玄清歪了下頭,沖著劉晏殊笑了笑道:“哎呀不用不用,本道人在此,邪祟還敢頂風作案,當真是肆無忌憚了?!?p> 劉晏殊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就知道這附上吳玉珠身的‘鬼’,不厲害。半點不值得他出手。
“既然如此,你還不施法給吳小姐驅(qū)邪除鬼?!?p> 今夜算是半宿沒睡,周玄清早已困得要死,先是見了黑背無常鬼,眼下又鬧出招邪的事,心中很是不爽。但,令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著實不少。
譬如,是誰給吳老種生基延壽的?吳薛氏半夜出門又是為何?這吳玉珠難不成也是閑著沒事,才裝神弄鬼的么?
氣歸氣,愁歸愁。正事還是要做的。
周玄清走到門檻處,裝腔作勢對著吳薛氏道:“哎,你家這吳小姐的確是被鬼附身,還請你們幫我準備一些東西......”
她是故意叫吳家人準備做法的東西,卻沒告訴他們實情,心中其實已經(jīng)是另有打算。
——好歹碰上一回本行,不賺些銀兩豈不是虧了?
吳薛氏輕輕頷首,對著一旁的下人吩咐:“你們都聽到了吧,快去準備?!?p> 吳家老二原本是想帶著夫人回房躺著的,但因為焦心自己的女兒,所以在吳二媳慢慢醒來后,兩人自始至終沒離開這院子。
聽見周玄清這么說,吳二媳哭喪著一臉,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呢?我家玉珠打小乖巧伶俐,心地善良,怎么還能招邪呢......”
周玄清默默的看了一會,又抬頭望漆黑的天,輕聲吐出一句:“誰知道呢。”
過不了半刻,吳家下人就將做法所需的東西備好了,焚香案臺也擺在了屋前正北方位。
劉晏殊面上不露懷疑,只瞇著雙瀲滟桃眸,似笑非笑的看著這陣仗。
周玄清又命人將吳玉珠帶了出來,讓其乖乖的坐在一張靠背楠木椅上。正正自己的衣襟,準備做法驅(qū)邪。
念咒詞,燃符紙。周玄清以單手陷訣,另一手沾了點碗中凈水,指尖左右一彈,足下一踏,復二彈。隨后走到吳玉珠身前,雙手結(jié)八卦印,朝她臉門額前作一按勢,念道:“附人身者惡鬼邪祟,勅法速離!”
“不不!我是吳家孫兒郎,我是來索命的......娘,娘我好想你......二嬸子,你怎可如此對我娘親?我為救你女兒而死,你竟是如此報答我的嗎?”吳玉珠掙扎欲起,卻被眼明手快的周玄清抓肩按住。
吳玉珠看起來形容確實有些癲狂之色,一會淚眼蒙蒙看著吳薛氏喊娘,一會惡狠狠盯著吳二媳質(zhì)問。旁人看著就像是被惡鬼附身的模樣。
眾人紛紛驚疑詫異。難不成,真是前些年溺死的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