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容蕓引來了媒婆入大堂候著,讓下人傳來了段無洛。攤開了一幅幅畫。畫上畫著的女子,閉月羞花,姿態(tài)柔美,各有千秋。慕容蕓眉開眼笑,和媒婆津津樂道,談得不亦樂乎。
段無洛白了一眼,甚是無可奈何,為了楚若雪不受罰,又不得離開。真的生無可戀啊!無意一瞥,一張熟悉的輪廓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由得湊前一看。不敢置信的眉宇緊鎖著那畫上提名:司寇琬玗!
慕容蕓看到段無洛停留在那一幅畫前許久,便輕移蓮步,探問,“洛兒,可是看上司寇家的閨女?”
“娘,這是司寇琬玗,就是司寇睿謙的妹妹?”段無洛疑問道。
“這杭州有名望的府邸,難道還有第二個司寇府?”慕容蕓反問。
可是,這怎么可能?進京趕考前明明親耳所聞,司寇琬玗因摯愛病逝跳崖殉情。這說不通啊,那么高的懸崖,人怎能完好地回來?段無洛竟是一身寒磣。甩身匆匆出了府。
一個偌大的四合院里,司寇睿謙正坐在涼亭里,賞畫品茶,好不快活。
這時一小斯跑來通稟,“公子,段公子到訪?!?p> 司寇睿謙頓了一下,眉眼間盡顯笑意,輕聲道,“有請?!?p> “哈哈……,不用請啦,我已經(jīng)進來了。”段無洛笑得盡是沒心沒肺。
司寇睿謙倒是不見怪。溫潤的面容不改分毫。只是多拿了一個茶杯酌滿?!澳愀纱噙M來,也省得小斯累一趟。”
段無洛拿起茶,囫圇一口飲盡。砸砸嘴巴,很是滿意,“好茶?!?p> 司寇睿謙一陣冷笑,這小子會品茶?稀奇。“那多喝一點。免得待會口干舌燥,講不了幾句。”
段無洛咯咯一笑,輕搖紙扇坐下?!斑@話說的,好像我跟個話嘮似的。我可是金口玉言,一字千金?!?p> “這一大清早就來找我敘舊情,可不是無洛公子的做派啊。說吧,今兒又有什么趣事說來笑笑。”司寇睿謙隨手把茶滿上。聲音輕柔溫和。
段無洛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每次我笑得死去活來,你倒好,整座冰山,皮笑肉不笑。敢情我是笑話?!?p> 見司寇睿謙依舊是那副淡然處之的樣子,段無洛都扯不下去了。思忖片刻,該是說說要事了?!笆沁@樣的,今兒媒婆來我家說親。拿了諸多美人畫,我是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看來看去,看中了~~”
“哦?!哪家姑娘?”司寇睿謙倒也配合得十分默契。
“哈!你家!就你家!”段無洛還不忘眨吧眼睛。
司寇睿謙停頓片刻,“敢情這是看上我啊!”抬眼就是柔情蜜意的四目相對。
哇!這眼神,寵溺得怎么那么讓人惡心。段無洛打了個寒顫,用扇子擋住那灼灼的目光。認輸認輸,段位太高?!靶欣?我就只是來關心一下琬玗妹妹,沒人跟你搶人。收回你那惡心的眼睛。”
“這不都是你教得好。”怎么說,對付你段無洛也只能如此了不是。
“你這是青出于藍逼死師傅的節(jié)奏。算啦,說正事呢,琬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段無洛收起了吊兒郎當?shù)膭牛y得正經(jīng)。
司寇睿謙輕泯了一口茶,緩緩才道,“有幾個婦人在河邊發(fā)現(xiàn)了琬玗,當時頭都撞破了,命是救回來了,只是沒了記憶。母親怕她記起情郎病逝的事,又想不開,這才讓媒婆搭線。待他日就算想起往事,情也淡了。不至于尋死覓活?!?p> 段無洛清晰可見,說這些話時,司寇睿謙眼眸中深沉的隱忍。他們幾個從小玩到大。他有多愛護他妹妹,他知道。小時候謙害妹妹摔了一跤,他竟急得甩手給自己一巴掌。這般愛護妹妹的人,差點失去妹妹,現(xiàn)在又要他面對妹妹出嫁,痛如割心吧。
“不過,”司寇睿謙抬眼莞爾一笑,“琬玗,現(xiàn)在只跟我比較親近,怕生得很。怕是就算有人看上了,這婚事也不一定能成?!?p> 睿謙眉眼的笑意,分明夾著些許篤定。且,他從不喚琬玗妹妹,都直呼其芳名。他對琬玗的寵愛之深,或許真的捉摸不透了。段無洛細細打量,嘴上卻打哈哈,“你放心,看上哪家姑娘,都不敢看上你家。惹不起你這個大舅子。哈哈?!?p> 司寇睿謙自然是不放心上,幾個人從小到大,若是有情,早是下聘了。何況,無洛只喚琬玗妹妹。
段無洛尋思著再坐下去就快用午膳了,便起身整理下衣裳,“既然琬玗妹妹安好我也就放心。快用午膳了,就不便打攪,先行告辭?!?p> “要不留下來一起用膳?!彼究茴Vt倒是熱情。
“不!不用!真的不用!”哇!你們那一家子吃個飯,連喝水都是沒有聲音的。靜得我上次飯都是用吞的。怕了怕了?!拔疫€是不叨擾,改日再一起吃酒。告辭告辭?!?p> 司寇睿謙只好起了身,“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挽留了。秉竹,送一下段公子?!?p> “是,公子?!北裆锨笆忠粩[,“段公子請?!?p> 段無洛搖著紙扇,健步而去。
回到段府,段無洛還滿腦子想著司寇琬玗的事。百思不得其解,雖說琬玗妹妹活著是好事,可那么高的懸崖豈非兒戲。
還沒到屋內(nèi),就被楚若雪拉了去,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這丫頭又要搞什么新花樣。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有事說事?!倍螣o洛很是嫌棄地拍掉她的手。
“我剛才撞到媒婆,幫忙拾起畫像時,瞧見一幅畫的人有些像我朋友,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看仔細,畫就被她要了回去。”楚若雪說得急切。
瞧著她那樣,也不似有假。段無洛想了想,靈機一動,“你可否描繪一下那畫中人?”
“她她……,她身著淺藍色的衣裳,頭發(fā)是這樣這樣的,”手還不忘比劃著,“還有就是,鵝蛋臉,眉眼就是神似我朋友。提名是繁體字,我認不得。”
聽著她這一粗淺描述,想來是琬玗妹妹沒錯了??墒钦账恼f法,這琬玗妹妹到底又是何身份?琬玗妹妹我自小識得,又怎不見得楚若雪到過府上。
若是朋友,又故居何處何來歷?竟能和琬玗妹妹這等名門成朋友。這腦瓜叫一個疼啊?!澳隳芨嬖V我,她像你哪個朋友?姓甚名誰,家住哪?”
“謝琬玗,家住……我只能說,她跟我一個地方的。都不是這里人就是了?!背粞┮膊恢涝趺唇忉屇睦锶耸俊?p> “謝琬玗?你朋友姓謝?!同名琬玗?這……”段無洛一下子也是不明所以。這般巧合相似?奇了!。
“同名琬玗?難不成那畫中姑娘不姓謝?難道,只是相似?”楚若雪從開始的激動,到有些失落。
“你先別急,若是這樣,興許我不解的,你能給到個說法?!比绻莾扇松袼?,那么現(xiàn)在的琬玗妹妹有可能是她人,也能理解那么高的懸崖卻能幸存。那真正的琬玗妹妹就……段無洛想到這,不免倒吸一口涼氣。
晚膳過后,楚若雪借來了筆墨紙硯,在燭燈旁把原本豎著寫的紙張打橫著來寫。沒辦法,還是習慣現(xiàn)代從左到右的橫線寫法。就是拿毛筆要寫得吃力些。好不容易寫完,不料,卻被段無洛奪了去。免不了一番奚落啊。
果不其然,段無洛看完捧腹哈哈大笑,“頭一回看別人寫信像螃蟹橫著走。還以為你能提筆寫字,結果盡寫了些缺胳膊少腿的?!?p> “笑笑笑,笑死你個古董人。懶得跟你解釋,琳兒看得懂就行了。還給我。”楚若雪伸手就想拿回來。
段無洛又豈能便宜她,逮到機會不戲耍番,怎對得起自己?!安唤o,除非你,承認你是旺財?!?p> “休想!大不了,我再寫一張?!焙?,才不讓你得逞。
“這樣啊,就算你能寫個一百張,這沒人幫你把信送出去。還不都是廢紙一堆。”段無洛翹著二郎腿,就等著看好戲。
自然,楚若雪眼看著不得不妥協(xié)了?!拔沂峭敗!边呎f著兩只手已經(jīng)遮住了全臉。
段無洛沒忍住笑出了聲,心里那叫一個爽啊。起身撫摸著楚若雪的頭,“乖,明日呢,你只管把信寫了,自己嘴巴叼著送信去,反正旺財有四條腿嘛。跑得快!”
“段無洛!!”還沒等著楚若雪張牙舞爪開打,人便溜之大吉了。
“怎么有這種人!!段老爺夫婦那么正兒八經(jīng)的人,怎么生他這番模樣。撿的吧。哼,”心里憤憤不平的,無處宣泄。著實氣人。
昏暗的房間里,微弱的燭光打在段潯輪廓分明的臉上,手上拿著一盞茶騰著熱氣,他細細地吹涼。
面前跪著一小斯正回著話,“老爺,公子方才又進了楚玉的房間,停留片刻便出來,手里瞧似拿著信箋。之后套了封頁差人送了出去。晌午時,楚玉還拉著公子,神秘兮兮的,隔得遠,也不知交談了些什么。今兒接觸了他,如老爺所說,手無明顯繭印,倒瞧著像女人的手。”
段潯低頭應了聲,不見其神色有何異樣。只是揮揮手,小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