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石眼神一閃,神情卻是微變。
他伸手扯了扯胡青牛的袖子,正含笑看著房內(nèi)兩人的胡青牛與王難姑瞧見他面上神情,不禁一呆。順著他手上力道出了竹樓。
陳石長吸一口氣,聲音有些抖,“敢問王娘子胡先生,屋內(nèi)男子可是姓鮮于,單名一個通字?”
胡青牛道,“正是。”
陳石再問,“最初遇到他可是在苗疆生苗地黑神山附近?”
“不錯?!蓖蹼y姑接口回答,“陳兄弟如何知道此事?”
陳石不答,只怒道,“天可憐見,終是找到了這賊子,我定要取了他性命,為我那可憐的師姐報仇!”
他一跺腳,自腰間抽出柄軟劍來,便欲往樓上沖去。王難姑與胡青牛合力將他拉住。
王難姑道,“這卻是發(fā)生了何事?”
胡青牛接道,“不錯,我那鮮于兄弟溫文爾雅,又出生華山正道,你與他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難道你便是他口中,對他下蠱的對頭?”
“溫文爾雅?誤會?”陳石眼眸通紅,慘笑道,“好一個有眼無珠的醫(yī)仙!”
“若說對頭,的確是!我只恨我那苦命的師姐心慈手軟,被他始亂終棄后方下了金蠶蠱毒。但仍盼他回心轉(zhuǎn)意,下的分量不重,以便解救。結(jié)果被他虛言哄騙,一尸兩命慘死!“
林英杰屏息凝氣,看陳石大佬如何精分。
“一尸兩命?”胡青牛一呆,手上力道松了些。
陳石一把掙開,沖進(jìn)竹樓,扯住鮮于通就是啪啪兩巴掌,打得他那英俊面孔登時通紅腫起,胡青羊訝道,“你這人怎么胡亂打人?”
胡青牛與王難姑趕到,也勸,“陳兄弟莫要沖動,有話慢慢說?!?p> 陳石放了手,看著鮮于通道,“苗疆生苗地黑神寨的黑鳳姑娘,你可記得?”
鮮于通眼神一閃,卻鎮(zhèn)定答道,“什么黑神寨,什么黑鳳姑娘,我從未見過?!?p> “那你連苗疆也未去過嘍?”陳石冷笑。
鮮于通道,“苗疆倒是去過,卻是奉師命去辦事。難道你便是暗中對我下毒的那人?”
陳石冷笑一聲,只朝胡青牛三人拱拱手,“今日卻要請三位做個見證,我倒要看看真憑實(shí)據(jù)之下,鮮于通這小人是否還如此嘴硬?”
他自背后包裹內(nèi)取出一卷畫,展開,“這是鮮于通與我?guī)熃阆嘤龊?,我?guī)熃阍诤谏裾癁樗嫷男∠?。要不千里迢迢,我卻如何認(rèn)得這負(fù)心人容貌?”
畫上白紙黑筆,眉目宛然,卻正是鮮于通的模樣。
胡青牛三人齊齊看向鮮于通,胡青羊身子微抖,面色蒼白。
鮮于通哪里肯認(rèn),怒道,“這定是你找人畫來誣陷我。黑鳳一個苗女,她什么時候會畫人像了?”
一言即出,四周皆寂。
胡青羊以手掩面,奔了出去,王難姑將她扯住,柔聲安慰。胡青牛指著鮮于通,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被他氣糊涂了,只是想說一個苗女不可能擅畫人像……”鮮于通還待解釋,看見周圍人懷疑眼神,他面色一獰,住了口。他伸手去摸隨身折扇,心想,胡青牛與他師妹武功都只平平,大不了,扯胡青羊做人質(zhì),必能平安出去。
伸手卻摸了個空。
陳石冷冷道,“你在找這個么?”
鮮于通轉(zhuǎn)頭看來,便見陳石將手中折扇柄向著他面門一點(diǎn),鮮于通鼻中立刻聞到一陣甜香,登時頭腦昏眩,腳下幾個踉蹌,但覺天旋地轉(zhuǎn),眼前金星亂舞……
鮮于通頭暈?zāi)垦?,大駭?shù)溃澳銋s對我做了什么?”
陳石并不理他,只將手中折扇拿給胡青牛,道,“卻要小心,這折扇柄內(nèi)藏有金蠶蠱毒?!?p> 胡青牛略一檢查,便知陳石所說為真。他看著鮮于通,神情復(fù)雜難言,“你可還有什么解釋的么?”
鮮于通只覺得周身如有千萬條蠶蟲在同時咬嚙,痛楚難當(dāng),無可形容,他長聲慘號,在地上打滾,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陳石憤憤道,“胡先生卻要小心,此人最是奸詐。當(dāng)年他被毒蟲所咬,在山中等死,我?guī)熃悴伤幱錾希瑢⑺然?。見此人談吐文雅,相貌堂堂,便與他成了親,更懷了孩子。”
“誰料他學(xué)會養(yǎng)蠱之術(shù)后,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說我?guī)熃闶敲缗?,配不上他,又說他是華山名門弟子,得娶華山掌門之女為妻,日后乃一派掌門。我?guī)熃銦o奈才下了金蠶蠱,卻分量極輕,只想留住他。誰料他悍然出手打傷了師姐,又奪了兩對金蠶逃走?!?p> “我得寨中人通知到師姐處時,師姐心中積郁,又傷勢太重動了胎氣,已氣如游絲。臨去前方叮囑我報仇?!标愂а狼旋X的看著鮮于通,“這個衣冠禽獸最擅偽裝,仗著名門出身,又有一幅好皮囊,最會騙單純少女。待得吃干抹凈后,便如置棄履,不知壞了多少女子清白。女子家人若是不忿,找他要個說法,則被他直接打成重傷,甚至要了性命?!?p> 他踢了鮮于通一腳,道,“你說我說得對或不對?”
鮮于通只求速死,大叫道,“對對對,你說都對!你殺了我罷!”
胡青羊身子微顫,只是躲在王難姑懷中輕泣,再不看鮮于通一眼。
“胡先生,你還要護(hù)著他么?”
胡青牛嘆了一聲,轉(zhuǎn)身道,“罷了,罷了?!?p> 扯出件舊衣將鮮于通一裹,陳石將他遠(yuǎn)遠(yuǎn)拎到數(shù)里外,自已搭了間簡陋木屋,任他掙扎慘叫,轉(zhuǎn)眼已有兩天。
這一日,胡青牛頂著黑眼圈過來找陳石,拱手道,“還請陳兄弟給他個痛快吧。這幾日夜間總聽他殺豬也似的慘叫,我們實(shí)在頂不住了?!?p> “本待讓他苦熬七日七夜之后,方才肉腐見骨而死。但胡先生既然來求情,那便便宜這奸詐之徒了?!?p> 陳石還了一禮,隨手一劍,周身早已鮮血淋漓的鮮于通眼中閃過解脫,喉嚨鮮血狂噴,腦袋一歪,就已沒了氣。
陳石遠(yuǎn)遠(yuǎn)挖了個深坑,將他埋了。
隔了兩日,陳石又去拜訪胡青牛。胡青牛本覺得他手段狠辣,王難姑卻欣賞陳石快意恩仇的爽快個性,胡青牛只能苦笑。
一番交流下來,覺得陳石為人愛憎分明,并非濫殺之人,漸漸便有了交情。
胡青羊險些為鮮于通所騙,心中大是不好意思,每每見了陳石,便低著頭躲回了竹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