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崩柙?jīng)]有伸出手,“我還能承受,謝謝?!?p> 一捏藥劑瓶,裂開一個光滑的小口,雅克仰起頭,灌入口中。
穿過光滑的隧道,飛船停在了機(jī)艙中,這里十分空曠,地面上有著整齊的分割線,曾經(jīng)熙熙攘攘,有許多起落的飛船。
“其它的飛船呢?”黎越腳下踩著火紅的晶石,被切割后拼湊成機(jī)庫的地面,這種晶石價值連城,能把它們踩在腳下的,必定不是一般人。
“消失在一次次的戰(zhàn)斗中?!毖趴俗呦嘛w船,對著空氣吹了一聲口哨,機(jī)庫中一下變得燈火通明。
“你一直在這里生活嗎?”黎越緊跟雅克的腳步,她有滿腹的疑問。
“是啊,從小到大,見證著這里從繁榮到落魄?!毖趴送崎_一扇金屬門,“在這里聊幾句吧?!?p> 藍(lán)白晶體雕刻成的噴水池,映入黎越眼簾,幾條跳起的魚鱗片銀光閃閃,嘴中噴出出白色的細(xì)密水流。
除了水池,能看出這里曾經(jīng)還有很多雕塑和裝飾品,但現(xiàn)在空空如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凈。
雅克指指噴泉,“將就坐一下?!?p> “其余的人呢?”黎越站在噴泉旁邊,“我不累,站著也挺好?!?p> “你的家族中其它的人還在嗎?”雅克反問黎越,
“我只見過一個。”塔莎憂傷的面孔浮現(xiàn)在黎越眼前,“她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p> “看來我們同命相憐?!毖趴松钌钗艘豢跓焺?,然后遞給黎越,“試一下嗎?”
黎越搖搖頭:“謝謝,我不需要。”
“我是從黑獄里逃出來的?!毖趴宋㈤]雙眼,語氣中有幾分縹緲。
“黑獄?”黎越腦中警鈴大作,“黑獄不是星系中最嚴(yán)密的地方嗎?怎么能逃出來?”
“再嚴(yán)密的地方,也有漏洞?!毖趴梭@詫地看著黎越,“你以前聽過黑獄的事?”
“呃,聽別人講過,”黎越微微垂下頭,心頭突然像系了一塊巨石。
“我很小年紀(jì)就被關(guān)了進(jìn)去。”雅克說,“可以算在里面長大。”
“因?yàn)槭裁丛??”黎越怎么也想不明白?p> “如果我說,是因?yàn)橄氡Wo(hù)我,你相信嗎?”
“保護(hù)你?”
“對,黑獄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毖趴松斐鍪郑瑩芘艘幌滤?。
“家族早已預(yù)料到會有滅頂之災(zāi),他們將族人分散到不同的星球,但大多數(shù)人都認(rèn)為是玩笑,當(dāng)我得知被分配到黑獄的時候,著實(shí)嚇了一跳,后來過了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等我有能力回到這里,就變成你看到的模樣?!?p> “你嘗試找過族人嗎?”黎越對雅克的話半信半疑,總之有哪里讓她覺得不對勁。
“找過?!毖趴送蝗幻嫔笞?,“你到外面等我一下,我不太舒服?!?p> 莫名其妙地往外走,剛走到一半,身后傳來沉悶地?fù)渫?,黎越不由自主地回過頭,雅克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他不停地用手抓著左邊的臉。
實(shí)在于心不忍,黎越走到雅克身邊,他雙目緊閉,左半張臉變得通紅,原本猙獰的印記,竟然有一種奇異的美感,上面的花紋似乎活了起來。
“真的管用嗎?”黎越回憶起雅克的話,用你的血就可以幫助我。
雅克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牙齒不停打架,一直在咯咯作響,雙手緊緊懷抱在胸前,只有實(shí)在忍不住,才會去抓一下臉頰。
黎越用匕首在食指尖上輕劃,鮮紅的血液從傷口中涌出,凝成了一個血珠。
猶疑地看著雅克,黎越只覺自己的行為十分可笑,竟然會相信他的鬼扯,一邊鄙視自己,一邊伸出手指,將指尖的鮮血抹在雅克的印記上。
剛碰到雅克的臉,黎越的心頭就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像是雅克的生命,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只需彈彈指尖,他就會飛灰湮滅。
血珠像有生命一樣,從大血珠分裂成小顆粒,迅速滲透到雅克的皮膚中,那一塊皮膚,印記消退得一干二凈,露出下面白皙的膚色。
“咦?!北陡幸馔?,黎越又?jǐn)D出幾滴血,涂抹在他的臉上,所有的印記都消失不見,雅克的身體也逐漸放松,他呼出一口長氣,扶著水池外壁坐了起來。
沒有印記的雅克,年輕了許多,倔強(qiáng)的嘴唇緊緊抿著,疲憊地眼神掃過黎越:“現(xiàn)在你還不相信我的話嗎?”
“說實(shí)話嗎?”黎越挑一挑眉,“還是半信半疑?!?p> 不過她對雅克,確實(shí)產(chǎn)生了一股親切的感覺,黎越思索了一會,她才想起這種感覺,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小白貓的身上。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雅克的臉頰,抬起他的下巴,輕輕撓了兩下。
天哪,我在做什么?黎越不明白怎么會做出這么出格的動作,她的臉漲得通紅,假裝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黎越掬起一捧水,沖洗了一下灼熱的臉龐。
“從來沒有過這么好的感覺?!毖趴寺曇糁杏袔追帚紤?,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感受,“從有這塊印記開始,每次發(fā)作,我都是苦熬過去,近些年,隨著印記變大,發(fā)作的間隙越來越短,持續(xù)的時間卻越來越久,我總疑心有一天我會熬不過去?!?p> 微微抬起眼眸,他的眼睛很漂亮,靈動起來充滿銳氣,安靜下來溢滿憂傷。
“剛才我才明白,我的族人曾經(jīng)說過的話?!?p> “不過我的確欺騙了你?!毖趴寺冻隽藨K痛的笑容,“你的血液碰到我的印記,我們就算簽訂了一種契約?!?p> “契約?”黎越的指尖還有輕微的刺痛,她使勁捏了幾下,“什么樣的契約?”
“主仆契約,以后我的身體和靈魂,只能屬于你一個人。”
“什么?”黎越驚駭?shù)匕l(fā)出幾聲干笑,“你說得也太夸張,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種事?”
“真與假,你問一下自己的心,就能明白?!毖趴苏酒鹕?,他輕輕摸著自己的臉頰,“你若不信,可以拋開我,用過你的血作為解藥,下次發(fā)作的時候,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疼痛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