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華:“另外幾具尸我都看過了,靈息沒有但氣味有。只是犬分辨不出來而已?!?p> 葁黎漠然問:“分辨不出來有什么用?連犬都分辨不出來,那還算是氣味嗎?”
女孩伸出手,一群飛蚍四處飛散。
贏成笑道:“你是說這蟲子比犬的鼻子好?”
穆華面色沉重說道:“不一樣,如果論嗅覺范圍自然是比不了犬的,可論分辨細(xì)微氣味,這飛蚍卻厲害的多,我正在家里煉制蚍蠱用做尋物用。只是還需要一晚能完成,正好用的上。”
“那你還在這晃悠什么,還不回去抓緊做,這段時間再有人遇害怎么辦?”贏成急性子,便拉著穆華要走:“正好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煉制的,我陪你去?!?p> 穆華:“你急什么?制蠱需要的是時間,不是你看著就能快。穆淮看著不會出意外的。葁黎,我今天一直在調(diào)整蠱液濃度,沒去大祭司的集會,真是難為你了?!?p> 葁黎只是淺笑表示不在意。
澧鄂:“這就好辦了,那今夜我行榔衛(wèi)就布置人手,明早穆華大巫成功我們便行動,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首領(lǐng),你還是早些休息,我和穆華大巫會配合好的?!?p> 驩兜剛想拒絕就被葁黎打斷:“首領(lǐng),你確實不適合跟他們行動。旱情嚴(yán)重,軍隊工匠都在集合,你還是以北遷為重。再耽擱恐怕就影響來年春種了?!?p> 驩兜:“好,這邊事務(wù)就交給贏成和你了,穆華和、澧鄂負(fù)責(zé)這污穢,如果有可能我要看看究竟是個什么東西?!?p> “是………”四人看著首領(lǐng)走遠(yuǎn),打過招呼便各自行動。
“葁黎!”穆華叫住葁黎欲言又止。
葁黎:“什么時候這么婆槡?”
穆華:“不去跟看看我制作的蠱嗎?”
葁黎笑道:“有什么好看的,見你玩的蟲子還少嗎?我要回冥壇去看看,最近冥壇地宮有動靜。放心,我會派巫師協(xié)助你們。”
穆華又閑逛著回到住處,發(fā)現(xiàn)家里圍著十多人,看樣子是行榔衛(wèi)的。
“穆華大巫,澧鄂大人讓我們守在外面隨時行動,他已經(jīng)進(jìn)去了。”
穆華應(yīng)了一聲,便進(jìn)屋。
澧鄂:“不好意思,未經(jīng)過你同意就進(jìn)來了?!?p> 穆華:“沒什么,贏成也沒跟過來???今夜恐怕要難為你們守一夜了?!?p> 澧鄂:“贏成大巫被猗閡巫師叫走了,不知今夜能不能回來,只是怎么不見……”
穆華:“穆淮和驍?shù)译S首領(lǐng)北遷,估計已經(jīng)上路了?!?p> 澧鄂:“………那蚍蠱?”
門外突然被敲動:“穆華大巫,玄祭命我們?nèi)齻€前來護(hù)衛(wèi),請讓外面的守衛(wèi)放行?!?p> 穆華推開門,見來的是猗閡與兩名女巫師,都是羽面青袍。穆華暗想冥壇怕是沒幾個青巫,一次就派來兩個青巫一個大巫,也是太引人注目了。
“三位請進(jìn),屋子簡陋怕是擁擠些?!蹦氯A帶著三人進(jìn)屋,掀開了一塊石板道:“澧鄂統(tǒng)領(lǐng)留在上面吧,下面并不舒服。”說著抱起女兒燃起獸脂燈向地室走下。
“你要帶著孩子下去?”一個女聲問道。
“自然,這蠱是本就是她煉制的?!辈焕頃追磻?yīng)便下了臺階。下行三十多米才到地室,還算寬敞,中間是一座土陶器皿,器皿中盡是飛蟲。
“這就是蚍蠱嗎?”剛剛說話的女青巫問道。
穆華抱著女兒走到墻壁點燃油燈,背對著三人柔聲道:“依桐,你收手吧?!?p> 他知道身后是那女巫驚恐眼神:“飛蚍對氣是很敏感,只是我女兒更敏感,敏感到能分辨出熟悉人凝血的氣味。葁黎一直在用你的血養(yǎng)尸,我以為他只是想見你最后一面,直到我女兒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氣味越來越復(fù)雜,我才知道他不惜用活人鮮血供養(yǎng)就是為了留住你。”
地室寂靜無聲,穆華緩緩轉(zhuǎn)過身子問道:“猗閡,我很想知道殺了我以后你們怎么跟大祭司和首領(lǐng)解釋?”
猗閡奸笑著,身旁另一個青巫抖抖衣袖,抖落一地細(xì)小的黑蟲。
“蝕腐鱉!”
猗閡:“煉蠱過程復(fù)雜難免中途變異,尤其是研究全新的蠱種,放心除了我這個證人,你們都會死不見尸。還是你覺得自己能對付我們?nèi)齻€?”
話音剛落,地上的蟲子瞬間燃起火來,順著衣帶燒到那名青衣女巫?!耙劳币娦问接凶?,猛然沖向穆華,猗閡翻手起舞想滅火卻被穆華迎面推來蠱皿砸個正著,頓時飛蚍亂飛,滿屋火星。
狹小空間避無可避,火星碰到身上便劇烈的爆開,女蠱師凄厲的慘叫著,原來陶皿里煉制的一直都是油氈飛蚍,猗閡見飛蚍只往自己這邊飛,熱氣和火灰嗆的胸口悶痛。不顧火勢沖向穆華,右手撥亂火星,左手拈指幽綠的光暈漸漸擴(kuò)大,綠光內(nèi)的飛蚍紛紛落地??蓜倓偦饎萏笤绨阉奈着塾鹈鏌齻€破爛,一旁弄蠱的女巫已經(jīng)成一具焦尸?!耙劳斑@邊更加觸目,外衣燃盡,通體烏骨枯皮伴著焦臭,全身布滿形如烈火又似枯藤般的暗紅咒印。
“?。?!“慕華懷里女孩被那張干枯的臉嚇的尖叫出聲。
贏成從暗處緩緩走出,望著眼前恐怖的情形直皺眉頭:“附靈禁術(shù)?姜黎怎么忍心讓你受這魂靈撕裂的痛苦。依桐,他要你這么'活著'是在害你,收手吧,我給你解脫?!?p> 依桐枯臉痛哭扭曲著,低吟著:“我既然活了,再痛苦也不想死。”
猗閡見贏成也在,心下大亂,不顧一身狼狽轉(zhuǎn)身爬上樓梯,剛打開石蓋一只枯手便穿出猗閡前胸。猗閡不敢相信的轉(zhuǎn)頭,只見一張無唇巨齒大嘴咬住他的脖子,不顧后面大團(tuán)的火球砸來,大口的吸食自己的精血,暗色咒印越來越紅。隨著兩團(tuán)火焰砸中一聲凄厲的慘叫,竄出地室:“黎,救我?!?p> 贏成、穆華踩過猗閡的干尸跟出地室,穆華的屋子已經(jīng)摧毀大半,只剩殘墻斷壁與滿天繁星。
行榔衛(wèi)的士兵全都伏地嘔吐,遠(yuǎn)處澧鄂持彎刀觸地,滿臉是汗的跪著。
“黎,我的頭好痛,啊………他們在撕我的頭,給我血,我要活的血??!”依桐受到火傷身上的咒印又暗下來,抓著一身黑袍的葁黎哀求著。
穆華痛心的看著葁黎,四面骨幡插在地上,做好動手的打算了?
青幡鎖息,藍(lán)幡拒靈,黑幡降頭,白幡化形,贏成周身的火焰被引來的陣陣陰風(fēng)吹散。
穆華輕吹竹哨,金蟬振翅,蠱蛙鳴叫。
葁黎漠然道:“一定要逼我嗎?我做這么多連留住妻子也不能被接受嗎?”
“吸食活靈精血雖然能減輕痛苦,也會讓她魂靈混雜,這樣活著還是你的依桐嗎?”穆華一聲短哨,金蟬吐絲,蠱蛙跳起,直沖葁黎。
葁黎看著曾經(jīng)親如兄弟的兩人痛心不已:“穆華能理解我的心情,贏成了解地宮星圖能萃精還神??上銈儾皇且粋€人,不然一定會支持我的?!闭f著雙手平伸,陰風(fēng)四起,吹亂了毒絲,冰凍了蠱蛙。
贏成雙手交叉,土地平動。葁黎穩(wěn)住四幡,卻見蟬絲落到“依桐”身上,蠱蛙口中飛出油蚍,贏成舉火與油蚍一起沖向依桐。
葁黎被迫拔起白幡輝動,一道道白光伴著陰風(fēng)打亂了火蚍。依桐哀嚎著徹底失去意識跑進(jìn)遠(yuǎn)處人群,三人見狀分分停手追趕,卻各自戒備。眼看依桐抓起一人撕咬,人群分散,只剩一個女孩哭喊著。
三人怕傷到人不敢貿(mào)然出手,卻見依桐轉(zhuǎn)身沖向女孩。
“啊爸!”
葁黎不敢相信,那個最喜歡孩子的妻子竟然對個女孩露出這樣猙獰的表情。他伸手不及,仿佛那晚夢見消散的妻子。
地息升汽,風(fēng)起云凝。大雨仿佛凝固了“依桐”伸向女孩的枯手。
“不………!”一道驚雷伴著呼喊落下,轟聲震地,萬物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