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信的宮女將琉傾王帶走北宮閭一事稟告給鬼方皇帝,恰逢北宮文也在‘蒹葭樓’。
鬼方皇帝面露不滿,看了看北宮文,沒有多說什么,卻似乎是礙著北宮文的面子才沒有發(fā)作。
北宮文對此自是察覺,他淡淡一笑,雙手握拳,高舉過頭頂,對鬼方皇帝一拜。
“陛下見諒,小侄初到帝京,不懂規(guī)矩?!北睂m文連連向鬼方皇帝請罪。
鬼方皇帝撇著嘴,嘴上說著“無礙”,北宮文嘴角微笑,玉蔥一樣的手指在面前的玉酒杯上的花紋上劃過。
鬼方皇帝收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斂下的眼睫下,粟色眸子里的光一直悄悄關(guān)注著北宮文。
鬼方皇帝自己斟上了一杯酒,瞥了一眼此刻埋頭底眉的北宮文,心中泛出一個寒意,這樣的寒意一直跟隨著血液滲進(jìn)到骨髓里,讓鬼方皇帝身子一顫,可他又驟然收斂,不曾露出半分。
“北宮一族此次會有多少新子弟回帝京?”鬼方皇帝問道。
“嗯?”北宮文抬起頭,孩子般的純潔神情落入鬼方皇帝眼中,讓他心里對北宮文又多了一分忌憚。這分忌憚卻沒有讓北宮文察覺半分,他淺淺露笑,略想了想,答道,“嫡系之中共有三十名子弟,第二分支有四十名,第三分支略多些,有四十五名?!?p> 鬼方皇帝微微一笑,淺泯一杯清酒,輕哼一聲,“除了北宮梁和北宮萊二人,可還有什么杰出小輩?”
北宮文笑笑,眉梢微微斜上,指了指西面空置的座位,“北宮山大人的嫡長子,北宮閭就是小輩之中的杰出之人?!?p> 鬼方皇帝一笑,“北宮閭算不得什么杰出之人,瀛洲偏僻,北宮山粗枝大葉,‘修身’不‘修靈’,就算北宮閭有幾分天賦也給北宮山耽擱了!”
北宮文眼波流轉(zhuǎn),笑意之中透出駭人又隱忍的殺意,若是北宮山真的這般無能,北宮閭又如何能將扶水國大將小林隆斬殺?
“小閭不必?fù)?dān)心,陛下寬容大度,不會怪罪你年少無知的!哈哈哈!”
二人一愣,目光轉(zhuǎn)下,琉傾王腳步輕靈,身形鬼魅,繞著螺旋一樣的木梯,蛇一般輕輕松松游走而上。
這般修為正是北宮文最是嫉妒,最是無能為力的,他看著琉傾王的雙眼似乎都能滴出血來。這天下沒有他北宮文辦不到的事情,除了修煉,他這個人已經(jīng)完美了。
可是琉傾王時不時在他眼前晃蕩,就像拿著一把刀不停的在他心口來回的刺,讓他恨不得立刻殺了琉傾王!
“那便是你說的,北宮一族的杰出之人?”鬼方皇帝看著琉傾王身后的黑色人影,格外笨拙的跟在琉傾王身后,他眼里卻是欣慰的笑意。
北宮文自然是看到了北宮閭這樣差的表現(xiàn),可是這對他而言既無益又無害,哪里需要擔(dān)心呢?
“陛下恕罪,小閭第一次進(jìn)皇宮,皇弟自作主張帶她逛了逛?!绷饍A王站在只有兩個巴掌寬的木梯上,抬頭對鬼方皇帝笑笑。
鬼方皇帝擺擺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琉傾王淡淡一笑,伸手拉住北宮閭,二人腳步踏上,琉傾王南面坐,北宮閭西面坐。
‘蒹葭樓’就像一只海螺殼,從下往上,空間越來越小,中間中空,只有一條同樣越來越窄的木梯螺旋而上,木梯距離每一層的座位也只有小半尺的距離。通常只有皇族中地位極高的人才能被皇帝宴請于此,在這里是不計君臣禮節(ji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