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閭離開了北宮府,腳步匆匆趕去琉傾王府,她甚至覺得有點可笑,她身為北宮族人竟然不能將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說出來,竟然還要與族中長輩勾心斗角,竟然像一只被拋棄的家犬,要尋找新的避難所。
琉傾王府離北宮府幾條街遠,北宮閭幾人沒費多少時間就到了琉傾王府前,與北宮閭想象不同的是,堂堂琉傾王的府門前竟然連個看門的小廝都沒有,無法,她只好上前叫門。
北宮閭抬起手,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不就是個琉傾王嗎,比惡鬼水怪好看些吧。
北宮閭按捺住心中的興奮,準備叫門。
“咔吱”
“咦?”北宮閭驚奇一聲,恢弘的府門打開了一條縫,眾人往里看了看,卻不見人。
“奇了怪了?!北睂m閭心中嘀咕,回過頭對眾人攤攤手。
“汪!”
“哎呦!”
門里突然一聲奶聲狗叫,北宮閭卻一個激靈,全身一顫,回頭看時竟然是一只一兩個月大的小狗!灰白色的毛發(fā),葡萄大小,水汪汪的兩只黑黢黢的眼睛,它正偏著頭,打量著北宮閭這些奇怪的客人。
北宮閭起了玩心,蹲下身來,想要好好耍弄一番。
天樞見狀,恨不得將北宮閭趕快塞進府門內,于是上前垂首,低聲提醒道,“少主,快些進府?!?p> 北宮閭點頭,起身抬腳,在那只小奶狗面前來回晃晃,引得那小奶狗汪汪直叫。
“帶路吧,小黑子?!北睂m閭將手負于身后,極正經(jīng)的對那只小奶狗說道。
那小奶狗哼唧了一聲,掉頭就跑,那四只小短腿跑起來讓北宮閭想要把它提起來,抱在懷里,如果她識路的話。所以她還是任那只小奶狗在自己不遠處倔強的引路,眾人在其身后慢慢走著,權當觀光了。
“琉傾王很喜歡赤色水牡丹?!碧飙^突然幽幽說道。
天璇聞言,與天璣相視一眼,皆看見了對方眼里騰起的茫茫寒意。
北宮閭沉下臉,這園子零零落落的赤色水牡丹礙眼得很,她看著好像引出了自己心中的無名火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赤色水牡丹,她就覺得壓抑,好像有人在暗處打量她,這與暗衛(wèi)不同,那種眼神來自一個女人看待情敵的時候的眼神。
北宮閭埋頭走著,不察身后天樞等人都停住了腳步,周圍安靜異常,她回過神來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視線不遠處,一雙墨色青金靴站立。
北宮閭猛然抬頭,琉傾王站在不遠處,懷里抱著那只小奶狗,笑嘻嘻的看著自己。他就像春日的陽光,并不給人以炙熱的溫暖,只是在不知不覺間悄悄走近,當你發(fā)現(xiàn)時,身上的暖意已經(jīng)退不去了。北宮閭愣在原地,突然覺得很難堪,她垂手握住衣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其后的天樞等人對北宮閭的心事已經(jīng)察覺,他們靜靜的等待一旁,不作叨擾。
琉傾王見了北宮閭這副窘迫模樣,噗嗤一聲,一邊走近,一邊笑問,“怎么了?朝堂之上不是還很厲害嗎?”
北宮閭被說得兩頰一紅,忙的別開眼去,嘴中結結巴巴的答說道,“我,父親,父親命我來的?!?p> “你這不大的孩子,說話倒和你父親有幾分相似呢。”琉傾王摸著懷中小奶狗的頭,對北宮閭笑著打趣道。北宮閭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微微張嘴,頗有些驚喜的看著琉傾王,琉傾王轉過身,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著,北宮閭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只聽他悠悠說道,“你這孩子脾氣沖動,說話理所應當一樣,和北宮山年少時很像?!?p> 琉傾王腳步突然一頓,北宮閭不偏不倚正好撞上琉傾王后背,北宮閭哎呦一聲,差點罵出來,幸好她抬起頭看見的是琉傾王,她也只是揉揉腦袋,不敢抱怨。
琉傾王回過頭,湊過一張臉來,嬉笑說道,“不過,誰年少時不輕狂呢?”
北宮閭兩頰緋紅,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我與你父親的關系極好,你就算留在帝京做人質我也不會讓你受一分委屈。日后安心在王府住下就是?!绷饍A王說道。
北宮閭懵懵懂懂的抬起頭看著他,他眼波流轉,情意纏綿,父親一般都慈愛??杀睂m閭不懂,她只當這是琉傾王的愛意,他既然和北宮山關系極好,那必然知道我是女兒身,必然也不會無端的說出這些話來。
女兒家心思復雜細膩,北宮閭生的粗枝大葉,但在這件事上,她從此認定了琉傾王。
琉傾王心底將北宮閭當做女兒,不曾為她此時的女兒心思擔憂,他當她是見生害羞,卻不知,若非北宮閭認定了他,她又怎么會在朝堂之上對他露出那般失望的眼神。又怎么會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