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棠心中驟然一緊,北宮閭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意,刀子一樣的眼神嚓嚓的扎向自己,他好像看到北宮閭和自己周圍的空間漸漸收緊,露出蛛網(wǎng)一樣的裂痕。
“別緊張,殿下既然來了,就是客人,請坐請坐?!北睂m閭轉(zhuǎn)瞬便是嘻嘻玩笑。
鬼方棠腦子里蹦的一聲,最后一根弦被北宮閭輕輕挑斷,而他卻如釋重負般。
“客人?”鬼方棠坐下,藏在袖里的手暗自搓擦,不覺間,他的手心竟然出汗了。驚嘆自己出了丑的鬼方棠依舊擺著皇室的譜,對著北宮閭依舊可以趾高氣昂,他微微抬眉,冷道,“本王若是客人,那你就是主人了?”
“是是是,殿下和琉傾王殿下的關(guān)系論起來,自然該是主人家?!北睂m閭點頭,捂著臉嬉笑著,“方才殿下要我迎接,我還以為殿下把我當成這王府的主人了呢?!?p> 北宮閭故作訕訕,弄得架子頗大的鬼方棠臉色發(fā)白。
“北宮閭,怎么進宮前,你倒不是這么牙尖嘴利的?難不成是現(xiàn)在有了皇叔和父皇護著,你就這么目無尊卑了嗎?”鬼方棠話中帶酸,卻也是實實在在的話,北宮閭比起之前唯唯諾諾的模樣,實在是把鬼方棠的下巴氣歪了。
北宮閭淡淡一笑,無賴似的坐在鬼方棠面前,撇了撇嘴,洋洋得意,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樣”的表情。
鬼方棠心里壓著怒氣,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只咬牙說道,“行,長這么大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么無賴的人!”
“哎呦,殿下您這話說的,那市井無賴多的是。”北宮閭擺擺手,哦呦一聲,打趣道,“殿下身份尊貴,沒見過也是正常哈?!?p> 鬼方棠臉色被北宮閭說得發(fā)白,他心中只想道,“莫要再與他斗嘴了,耽擱了正事皇叔回來可沒好果子吃?!?p> 鬼方棠想著,勉強壓著脾氣,和氣的要與北宮閭談?wù)?,北宮閭一手捏著玉石玲瓏杯盞,還挺不耐煩的樣子。
“北宮閭,皇叔讓我告訴你,要打開他的卷軸,光用點心思也是不行的,你得先要知道,曼殊沙華到底是什么?!惫矸教臎]好氣的說,這轉(zhuǎn)告提醒倒像是在教訓。畢竟他也是對琉傾王那詭異的卷軸覬覦了很久的,琉傾王連看都不曾許他看過,現(xiàn)在竟然給了北宮閭,一個外人!他心里哪里高興得起來?
北宮閭心中雖是記得清楚,可嘴上還是頗不耐煩,“這點小事哪里用得著殿下勞煩您來提醒,琉傾殿下能夠練成,我自然也能?!?p> “皇叔可沒有練這術(shù)法?!惫矸教暮龆渎暋?p> 北宮閭眉頭一挑,腦子飛速轉(zhuǎn)動起來,但看向鬼方棠時,他又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心中又疑他是故弄玄虛。
鬼方棠眼眸微動,輕輕的抓住了北宮閭一剎那的失神,已是眉開眼笑,接著又道,“曼殊沙華的寓意不好,我皇叔尊貴如此,怎么會練如此詭異的‘鬼術(shù)’?”
寓意不好!尊貴如此!
北宮閭眼中冷芒乍現(xiàn),頭腦里飛速浮現(xiàn)出琉傾王對自己說過的一字一句,他如此懇切的模樣,會是如鬼方棠所說的那樣?她的理智拼命壓制著一時的沖動,可那骨髓中錐心般的疼痛卻是她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假裝不得的!
“的確如此!”北宮閭松開僵硬的手,眼底騰燒著燎原的烈焰,炙熱的火焰似乎要沖破北宮閭的眼角,將鬼方棠焚燒至死。可那火焰終究還是沒能燒出來,北宮閭臉色如冰,嘴角的一抹輕蔑笑容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鬼方棠不自覺的身子微微一抖,他似乎看到北宮閭那一抹笑意下,是藏著的尖利獠牙。
北宮閭心中聲聲質(zhì)問:我北宮閭在琉傾眼中,就是一把殺人的劍嗎?他的栽培,他的關(guān)切,都是希望把我這把劍磨得更加鋒利,更加對他死心塌地?
她止不住的想著一切,心中早已在滴血,可在鬼方棠看來,北宮閭此刻除了臉色有些冰冷,帶著些怒氣以外,還真看不出有這么多想法。
“殿下的吩咐,我記下了??蛇€有旁的事?”她語氣平平淡淡,可字字都在咬牙切齒般質(zhì)問。
鬼方棠忽然心中驚懼起來,他原意并非如此,可如今北宮閭好像是對自己藏了殺意,要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話語而讓北宮閭一時沖動,到時候琉傾王回來追問,自己還不得被關(guān)禁閉?
鬼方棠想來都全身一抖,忙著要解釋,可北宮閭根本不給他機會,抬手一揮搶說道,“若殿下真的還有旁的事,王府里有的是人聽殿下差譴?!?p> 逐客令下得有理有據(jù),無禮放肆。
鬼方棠訕訕,臉面上終究過不去,只得冷哼一聲,心虛的拂袖而去。
北宮閭冷眼看著鬼方棠陣仗頗大的離開,心中的那一處柔軟之地傳來的疼痛,一點點刻入了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