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琉傾王府的喧鬧才剛剛開始,紅色的燈光像是地獄中大片開著的曼殊沙華,嗜人而又鬼魅,府中的黑暗就像曼殊沙華下,綿綿無盡的黃泉路,黑沉著,掩蓋著。高揚的聲樂弦聲,與其格格不入,仿佛是天堂和地獄交織,美好的令人向往,罪惡的令人膽寒。
北宮閭坐在琉傾王身邊,對面幾處高臺分別是三大家族和鬼方皇帝,鬼方棠,高臺中央是琉傾王特意留出的一片蓮湖,湖水清亮,寒氣漂浮,湖中的巨大舞臺上,安凝水袖起舞,歌聲哀轉,情思纏綿,北宮閭聽不出這詞曲里有什么喜意之處,反而越加悲涼。
“從前母親教我跳‘大河之舞’,初學時只覺這舞氣勢十足,舞袖飛起時眼前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可母親說,我終究差了一點東西。”北宮閭看著臺上的安凝,頗有些羨慕的神色,她還差一點的東西,安凝身上卻有,她雖不知這東西是什么,但她為之著迷,不可自拔。
“瓊玖之舞,一定美極,不知何時能為我舞上一曲?”琉傾王偏頭而問,眼底的流光就像映射在這湖面上,隨湖水而動的月光,十足的柔情。
北宮閭微微臉紅,神態(tài)在北宮山的容貌下看起來有些扭捏,可琉傾王仍然貪婪的注視著北宮閭。
“你成婚之日,我必換上紅裝,只為你一人舞。”北宮閭笑道。
琉傾王堅硬著笑意,北宮閭忽而覺察他方才的情意瞬間消散,心中不免疑惑。
“成婚?瓊玖什么時候成婚?”琉傾王轉過頭,語氣里再沒有方才的喜意。
北宮閭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逝,對于琉傾王此刻的問題,她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成婚之時,便是我成婚之時?!北睂m閭羞答答著一張臉微微垂下,偷吃了蜜糖似的。
琉傾王未明北宮閭此話之意,只是一彎苦笑,沒有了言語。
“噠噠噠!”
二人微微一怔,皆是回頭一看,眼中起的肅殺之意瞬間消散,虞萱手中端著剛做的糕點,緩緩而來。
“殿下和公子快嘗嘗虞萱剛做的糕點?!庇葺媾d致勃勃的端上來。
二人面露喜色,這糕點撲來淡淡的蓮花香味,不濃卻又讓人牽腸掛肚。二人皆是拿起來,微微嘗了一口。
“如何?”虞萱期待的看著二人。
北宮閭舔了舔嘴,看了一眼虞萱,忽然一口整個吞下。
虞萱嚇了一跳,北宮閭一口咽下,還未喘得一口氣,便連連贊道,“虞萱的手藝那是沒話說的,改明也教教天樞,日后行軍打仗想了,也不至于沒地吃去。”
虞萱被北宮閭逗得一笑,琉傾王也是難得的展開一個純粹的笑顏。
“喝點乳茶?!绷饍A王將自己的茶杯遞與北宮閭,他溫暖的氣息傳至手心,流進北宮閭心口。
北宮閭甜得跟個什么似的,乖順得像一只小貓。
琉傾王寵溺的看著北宮閭,抬手為她擦去嘴角的乳漬,絲毫不避嫌。連一旁的虞萱見了,都暗自訝異。
“虞萱也該是時候嫁人了?!绷饍A王拿過北宮閭手中的茶杯,轉頭對虞萱說道。
虞萱沒個防備,忽然被這話說得一懵,琉傾王便接著笑道,“你兄長將你托付給本王照看,本王也是將你當做妹妹看,如今年紀也足,該是為你找一個好的夫家了?!?p> 虞萱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北宮閭,恰逢北宮閭也投來期待的目光,虞萱臉頰一紅,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琉傾王看了一眼北宮閭,又看了一眼虞萱,心中猜測,忍不住打斷虞萱的心思,“本王替你尋的,是司馬一族族長的嫡公子,司馬卞凜?!?p> 虞萱猛的一抬頭,臉頰的微紅霎時慘白,她看著琉傾王的目光,驚恐萬分。
“怎么?”琉傾王問道。
虞萱自覺失禮,撲通一聲,忙跪下說道,“虞萱這等身份,豈能與那司馬卞凜公子相配,恐讓人笑話?!?p> “這你不必擔心,本王與你兄長都以為你該以夏侯家小姐的身份同北宮半夏一同嫁到司馬家去?!绷饍A王說道。
“什么!”北宮閭一聲驚呼!幾乎同時,北宮閭和虞萱的目光皆是驚詫萬分的看著琉傾王。
琉傾王被北宮閭這一聲驚了一下,又回過頭,狐疑的看向北宮閭,北宮閭說不驚訝都是不可能的,北宮半夏的婚事,虞萱的婚事,這其中牽扯,比她打仗還累。
“你說半夏表妹要和虞萱一同嫁去司馬家?你說虞萱是夏侯家的小姐?”北宮閭壓低了聲音,仍舊止不住心底的驚嘆。
琉傾王微微一笑,笑中亦是苦澀,“虞萱的兄長,便是夏侯潛峙?!?p> 虞萱聞言,只得羞愧的將頭埋下,她十分清楚,這位兄長待她不薄,琉傾王待她不薄,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