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吵吵什么呢!”出來的那人也是個愣頭青,見一方是秦綬的人,另一方只有一人,竟耍起了派頭來。
“哪個戶所的啊,竟敢來我們這里搗亂?!蹦侨撕茏杂X的站在秦綬的手下前,得得瑟瑟,仿佛這些都是他的手下一般。
“個泡。”馬梁嘴角抽動了下,心里忍不住飄過一萬只羊駝。
“小的是新調(diào)來季百戶麾下的,既然大人不在,那我明日再來拜訪吧?!?p> 那人哪肯聽他的,不屑的瞪了馬梁一眼,扯著嗓子嚷嚷著,“一派胡言,大人明明就在里面...”
光說著還不解氣,他還不由分說的抓住了馬梁的衣袖。
“走,和我去見大人去,你這種造謠生事的坯子,活該挨一頓板子。”
馬梁有些發(fā)懵,今天這是流年不利么,出師還未捷,便要身先死。
那幾個錦衣衛(wèi)全都撒開了手,騰出一條通往府中的路,一個個都等著看馬梁的好戲。
為首一個小旗還有些不放心,扭頭看了看秦綬,看這家伙沒什么反應,這才沒有再插手,眼看著馬梁被拽進了百戶所內(nèi)。
剛轉過照壁,那人的臉色突然一變,并伸手捂住了馬梁的嘴,小聲吩咐道:
“這事情有些復雜,快隨我一起去見百戶大人?!?p> 一盞茶的工夫,兩人就來到了一處偏房。
那人伏在季東海的耳邊說了一番,便退了下去。偏房里只剩下馬梁和季東海兩人。
馬梁也不敢托大,趕緊向季東海見禮,并掏出腰牌給他,向他道明來意。
季東海拿起那塊牌子,有些意外的看了又看,訕訕的笑著:“實在是沒想到,居然會是老弟你?!?p> 馬梁連稱不敢,他也沒想到,老太監(jiān)的破腰牌,居然能讓季東海態(tài)度改變這么大,還和他稱兄道弟的。
實在推辭不過,馬梁只好無奈的詢問道:“老哥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其實他更想知道,這破腰牌是干什么用的,為什么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不過他不傻,知道要是露出這破綻,恐怕對方就不待見他了。
季東海似乎對那腰牌有很強的信任,居然絲毫不避諱,把發(fā)生的一切如竹筒倒豆子般通通告訴了馬梁。
原來啊,這皇宮的守衛(wèi)本來就是朱八爺?shù)膽羲?。除了朱八之外,基本上都倒向了徐階一方。
徐階被高拱趕走后,這些人自然就落到了徐階的學生,張居正門下。
不得已,高拱做了好多人事調(diào)動,又把季東海從東廠調(diào)到了錦衣衛(wèi)做了一個百戶,這才勉強打破了這塊鐵板。
至于高拱為什么能調(diào)動東廠,那是因為之前的兩任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都是他推舉的。
但之前隆慶帝賓天之時,正是秦綬這些人私開偏門,提前放張居正進宮,之后張居正伙同馮保,這才搞了高拱一個措手不及。
這些事情讓高拱那邊很是火大。
季東海隨即領到兩個命令,明令是要將他調(diào)往南京執(zhí)行任務,暗地里則要他加緊調(diào)查張居正和馮保對高拱的陰謀。
不得已,為了防止在此期間秦綬他們添亂,季東海只好將秦綬及其手下暫時調(diào)到了百戶府上做守衛(wèi)。
本來,還一切如常。卻不想最近這幾天,秦綬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居然將季東海和府上眾人,變相軟禁了起來。
軍中嘩變,威脅上級,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可秦綬那幫人卻又不管不顧的,這讓季東海很是憂心。
要知道,他們雖然還沒有撕破臉皮,但季東海府上之人,連出去置辦些食物的機會都沒有。
一應物品,秦綬他們都是直接聯(lián)系店里的伙計送貨上門,然后經(jīng)由他們的手再交給季東海的手下。
直到今天,遇到了馬梁...
說到這里,季東海深情復雜的看向了馬梁。
馬梁也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局勢居然會如此復雜,恐怕上面是要變天了吧。
不過,馬梁也很上道,他知道季東海派人將他招進來,肯定是有事安排,便也不扭捏,拱手對季東海道。
“老哥你說這話就太客氣了,有啥事兒你盡管吩咐就行了,小弟絕不推辭?!?p> 季東海等得就是馬梁這句話,當即便把他的打算都說了出來。
原來季東海他們考慮,既然秦綬他們是不讓一個百戶所府上之人離開,那就找個府外之人,將消息傳遞出去。
但這個人,必須得復合幾個條件。
首先,必須是他們可以信任之人。
其次,為了順利帶出消息,那人恐怕還得經(jīng)受苦肉計。
“苦肉計?”
馬梁嘴角抽動了一下,心說怪不得外面那人口口聲聲說要讓他吃頓板子,敢情這都是套路。
事已至此,馬梁還能有什么選擇?今天如果不能幫季東海脫離險境。他日誰又能救下宮中的馬梁和朱堯姝?
“老哥,你也不用勸了,小弟我心里有數(shù),直接上板子吧,我出去之后,一定會抓緊時間把消息傳走?!?p> 季東海面上大喜,抓著馬梁的雙手又是一頓千恩萬謝,似乎恨不得立馬和馬梁義結金蘭。
要不是因為馬梁想到,這貨在他進來之前,就已經(jīng)決定了要給他用苦肉計。
馬梁肯定就會被季東海的這份誠意,給感動的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等季東海將那些肉麻的話講完。隨即就上來兩個錦衣衛(wèi)的力士,用那水火棍將馬梁叉在了地上。
接著另外兩個力士,抄起水火棍,對著馬梁就是一頓板子。打的那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但奇怪的是,馬梁雖然疼得齜牙咧嘴的,卻沒有斷骨的感覺,身上都是些皮肉之傷,休個個把日,保不齊又是一條好漢。
那季東海賤兮兮的走了上來,對著趴在地上的馬梁嘿嘿的說道:“老弟不用擔心,這些個兄弟們的手法很好,保你傷得不深?!?p> 說罷,也不等馬梁緩過勁兒來,揮手就讓手下將馬梁叉了出去。
可憐的馬梁,剛被打了個皮開肉腚,緊接著就又被扔到了大門之外。
門口的錦衣衛(wèi)翻看了一下馬梁的傷口,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頭。是真打。”一個小旗向秦綬匯報。
在他看來,大家都是錦衣衛(wèi),這季東海居然會喪心病狂的對自己人下死手。
自己著實不能幫他背這個黑鍋,得趕緊將馬梁送醫(yī)救治才行。
秦綬一翻那傷口,也著實嚇了一跳。雖然還有些狐疑,但還是給馬梁雇了個馬車,安排人送他去醫(yī)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