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最后的儀式

　　朗云宮內(nèi)，經(jīng)過一場悲壯的審判與屠殺后，一切都歸于凄靜，蒼白色的月光照在暗紅的血漬上，讓人心情異常沉重。

　　富紳們抹黑完朗云宮后，已經(jīng)回家去了。

　　道宗杜沖對這一場審判與屠殺很滿意，得到了想要的結(jié)果。天色已晚，他看了看還在大廳內(nèi)的玄門正派人士，朗聲道：“諸位辛苦了，且先在朗云宮找地方休息，明日我們還有事情要做?！?p>　　無極門、正一教等玄門正派人士，見道宗只是讓他們?nèi)バ菹?，一個個不敢離開朗云宮，各派掌門人帶頭向道宗道聲“辛苦”，率著本派人自去找地方休息。

　　鳳血堂堂主甘辰一臉沉重地看著地上一排排朗云宮的人頭，不禁為自己的項上腦袋擔(dān)憂，等到大廳內(nèi)只剩洞陽館的人，他問杜沖：“我們兩個……”

　　杜沖攔住甘辰的話頭，道：“甘堂主，不用著急，明天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來人，帶甘堂主下去休息?！?p>　　甘辰?jīng)]來得及說話，就被洞陽館的兩名弟子架著出了大廳，安排在清月園休息。

　　洞陽館的弟子留下來收拾殘局，前院已經(jīng)架起了一個很大的柴堆。他們將大廳里的一顆顆頭顱放到柴堆，再把大廳前一具具無頭尸體搬到柴堆上，最后是把朗伯和秦情的尸體放上去。

　　整個朗云宮死了七十二人，只有這兩具是完整的尸體。

　　余正則把一個火把交給道宗杜沖，杜沖走上前，將柴堆點燃幾處。

　　柴火很干燥，瞬間蔓延成熊熊大火。大火映紅了天空，蒼白的月光在火光顯得軟弱無力，大火中不久就傳出尸體被燒焦的味道。

　　杜沖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對于他來說，整個朗云宮事件，直到這場火才算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像一個結(jié)束的儀式，因而這場火一定要由他親自點，完成者最后的儀式感。

　　大火燒了一個時辰，才慢慢熄滅，杜沖一直靜靜看著，完全是一副欣賞的表情，直到大火完全熄滅，才最后離開。

　　鳳皇城東面的鳳凰山上，一個素衣女子痛苦萬分地看著朗云宮內(nèi)的這場火，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眼淚止不住，就任由它流吧。但她絕不能哭出聲，不能當(dāng)著仇人的面哭出聲。

　　她渾身顫抖著，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鮮血滲過指縫流落在地。她緊咬著嘴唇，咬得嘴唇流血，才忍住沒有哭出聲。

　　在素衣女子的身后，一名男子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他身上仍然穿著一身大紅袍，那是新郎官的衣服。他站在那，既沒有上前安慰前面的女子，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默默地看著，好像一根木頭。

　　朗云宮焚燒尸體的大火慢慢熄滅了，良久之后，素衣女子控制住情緒，擦干眼淚，轉(zhuǎn)身御劍飛行朝東而去。

　　穿著新郎官衣服的男子，無言地看著素衣女子消失在夜空中，沒有挽留，也沒有去追趕，就那樣呆呆地看著夜空，看著蒼白的月光灑在東極大通荒山上。

　　朗云宮的慕樂小筑里，勞累一天的道宗杜沖躺在躺椅上，一名小弟子給他捶著腿。屋中還有一人，是余正則。他問道：“師尊，甘辰如何處理？”

　　杜沖揮了揮手，讓小弟子下去，才道：“按原定計劃處理，也算是給那些玄門正派一個交代?！?p>　　余正則道：“是，師尊，您早點歇息，弟子告退。”說完躬身退出了慕樂小筑。

　　鳳竹園中恢復(fù)了安靜，鳳竹隨風(fēng)搖擺，發(fā)出沙沙的聲音，一只斑鳩“噗噗”揮動著翅膀飛離鳳竹園，嘴上發(fā)出“咕—咕”的聲音，讓鳳竹園顯得越發(fā)寧靜。

　　這只斑鳩不是真的斑鳩，它是元一九制作的飛鳥，很早就藏在鳳竹園的竹林中，暗中注視著鳳竹園發(fā)生的一切。見到道宗杜沖歇息了，飛鳥在元一九的指揮下，飛出了鳳竹園，飛入清月園。

　　元一九和宗靈等已經(jīng)回到了鳳皇城的客棧，辛苦了整晚的宗靈躺在床上睡著了，元一九卻思緒萬千，難以入眠。

　　回想起當(dāng)晚朗云宮發(fā)生的一切，讓他疑慮重重。他雖然身在客棧，但是憑借布置在朗云宮的飛鳥與飛蟻，一直留意朗云宮發(fā)生的一切。

　　飛鳥在鳳竹園聽到杜沖和余正則對話，讓元一九做了一個大膽假設(shè)，他決定去清月園試探一下“千面人魔”甘辰。

　　清月園中守夜的洞陽館弟子，慵懶地靠在游廊的柱子上，勞累了一天一夜的他們，似乎沒有更多的精力巡邏清月園的角角落落。飛鳥順利地進入清月園，立在一棵松樹枝頭，絲毫沒有引起洞陽館弟子的注意。

　　西斜的月光照進西廂房，那里是甘辰休息的房間。

　　甘辰?jīng)]有睡，側(cè)臥著，眼睛睜開，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圓月。他有些厭惡圓月，似乎月圓之夜成了不祥的預(yù)兆。杜沖對付朗云宮的手段如此毒辣，超出了甘辰的想象，他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并沒有那么了解杜沖，不禁為自己的明天感到憂心。

　　西廂房外，兩名洞陽館弟子坐在門口，睡眼惺忪。若是被點穴之前的甘辰，此時早已逃離朗云宮。但如今的甘辰，和常人無異，想要逃走，只怕是朗云宮也出不去。

　　一只斑鳩撲楞著翅膀，從一棵松樹上飛起，在靜夜中悄聲飛到西廂房的窗戶上。斑鳩立在窗格子中，映照著外面的白月光、清月園的松柏，倒像是一幅畫。

　　斑鳩就那樣站在窗格子中一動不動，直愣愣地看著甘辰。甘辰覺得有些奇怪，坐起身，朝斑鳩揮揮手，嚇唬它一下。但是斑鳩不為所動，絲毫不怕，仍是看著甘辰。

　　甘辰見床頭不遠處有一個茶幾，他伸手抄起一個茶杯，準備要砸斑鳩，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別砸，砸了會吵醒洞陽館的人，我是來幫你的。”

　　甘辰揚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明白這個聲音是傳音之術(shù)送過來的。他探頭看了看房外，除了洞陽館的弟子，沒有其他人，那是誰在用傳音之術(shù)跟他說話？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別找了，是我在跟你說話，我就是窗戶上這只斑鳩?！?p>　　甘辰將信將疑看了看那只直愣愣地斑鳩，示意斑鳩飛過來。

　　斑鳩絲毫不害怕，“噗噗”展翅，飛到茶幾上站好。甘辰伸手去抓，被斑鳩輕巧地躲開，絲毫沒將甘辰放在眼里。

　　斑鳩說道：“別白費勁了，你現(xiàn)在是抓不住我的?！?p>　　氣得甘辰狠狠瞪了它一眼，被點了多處大穴的他，沒想到此刻竟然被一只小小的斑鳩嘲諷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