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不需要
開鎖師傅走后，高曉歡進屋拿著鑰匙就要出門。
她邊說，“我得去接狗頭，金力你呆在家里等我一下，很快的?！?p> 金力說，“我去，你等我?！?p> 高曉歡疑惑他的提議，“你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
金力看向桑沙，面無表情說，“你帶我去?！?p> 高曉歡疑惑，“金力你今天怎么回事?。俊?p> 桑沙默了會兒，同意說，“我?guī)?，曉歡你休息下，你的嘴唇太蒼白了。”
高曉歡拒絕，“這個時間點你家那人應(yīng)該要回來了，你還跟金力出去不得完蛋??？我嘴唇白是口渴，沒別的原因。”
桑沙說，“他最近沒那么早回來……再說若是他知道了也沒關(guān)系?！?p> 金力又說，“走吧。?！?p> 高曉歡看出異樣了，“你們是不是以前認識？”
金力看她一眼，“別想太多，只是不想你去，你去洗個澡好好休息?！?p> 高曉歡想了想，依了，“歡樂二哈寵物店桑沙你知道在哪嗎？就是旁邊有一片湖的那家，離小區(qū)挺近的?！?p> 桑沙點頭，“以前在附近的便利店兼職過?！?p> 金力走出門在門口等著。
高曉歡悄悄說，“我朋友人不壞，就是現(xiàn)在變得比較沉默寡言，他要是不回答你，你也甭理他就是?！?p> 桑沙應(yīng)了，“曉歡等會兒見。”
“好，那我洗個澡等你們回來?！?p> “嗯?！?p> 桑沙走出門口，門邊的人抬頭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出了公寓樓，兩人一前一后相對無言，期間隔著三米的距離。
桑沙沒有說話的欲望，然而過了一會兒她不得不開口。
“你走反方向了?！?p> 彼時，他們在一個岔路口上，分有前面、左邊、右邊。
金力在前方的那條路上，已經(jīng)差不多快拐進彎道看不見人影。
而桑沙站立在岔路口的中心點上。
三條小路的旁邊都綠草茵茵，只是前方?jīng)]有遮擋物，小草被陽光曬得焉焉的。
金力沉默的轉(zhuǎn)回來。
這次換桑沙在前面走。
她走得不快，所以金力很快就越過她到前面去。
再次走岔，桑沙就出口提醒，沒一會兒金力又會越過她，并且再一次走反方向。
如此幾次后，在第四次金力即將越過她到前方的那一刻，桑沙開口了。
“你曾經(jīng)拿著菜刀想殺我？”
金力腳步一頓，向旁邊移了幾步，兩人之間相隔半米。
“是?！?p> 他很干脆利落的回答了。
“……你認為康橙是我害死的？”
“難道不是？”
桑沙緊了緊拳頭，“既然你現(xiàn)在還這么以為，當(dāng)初為什么還要把刀扔了？”
金力緩慢的念了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微微把臉轉(zhuǎn)過這邊，說，“我不想坐牢?！?p> 桑沙低頭，避過他直面看向自己眼睛的視線，“都這么認為是我害的他……但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曾經(jīng)有人提著把刀想殺了我給他償命?！?p> 她有些諷刺的說，“誰都能來指責(zé)我?！?p> “知道為什么嗎？”
“什么？”
“表弟死前的那天晚上跟我說，說你不會再理會他了。他很想挽留，但是他知道你決定的事永遠也不會再回頭，不管任憑幾頭牛拉回來也不行。甚至你還找老師請假避開他，他說既然這樣，那么他就讓你這輩子都忘不了他，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可以把你們兩個人的名字連在一起，這樣你們就算永遠也不分開。”
瘋狂。
桑沙沒有躲閃的抬起頭，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睛通紅。
雖然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但是她的面容很平靜。
她問，“這么多年，我依舊想不明白……他就因為這個原因，輕易的去選擇死亡？”
金力說，“他的壓力很大，至于具體哪里的壓力……”他似乎笑了一下，“就不說了，總之他挺壓抑的。一直問我人死之后通達哪里，他有死亡的念頭不止一次。然后每次我都開導(dǎo)他，讓他不要好奇死后的樣子?！?p> 桑沙沒有想過鹿離會是那么悲觀的一個人，因為從剛開始見面開始，他都是一副陽光的樣子。
第一次的印象，就是他背著陽光，紅著臉害羞的問：你做不做我女朋友？
那之后，他也都很開朗。
“然后忽然有一天，他說他放學(xué)的時候遇到一個女孩，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把死字掛在嘴邊，每天臉上都是洋溢著笑容?！?p> “他……為什么想死？”
金力看了她一眼，“想，但是沒有一個明顯的理由，他很喜歡你，你不愿意，他就死了?！?p> 桑沙的食指和拇指碰在一塊。
她感覺指尖仿佛又有了那一抹衣角的觸感。
躺在地上帶著笑容的少年，和與之相反，以少年為中心緩緩展開的血紅。
涂滿數(shù)字的天臺上，那個仿佛還帶著余溫的喇叭，和喇叭里寫滿字跡的紙條。
桑沙嘴唇微張，“……你們都覺得是我的錯……”
“知道是你，是偶然一次聽曉歡提起，我原本以為沒那么巧的，但是……”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那年參加完表弟的葬禮，眼睜睜的盯著他被推進去化成灰燼。短短的時間里，一個那么鮮活的人就這么沒了?！?p> “那時候還是比較年輕，提著把刀就去找你，想著表弟要是知道有你陪著他上路肯定會很開心。但是那時候……我站在角落里，看到你躲在大樹底下哭，想上前，事到臨頭我又慫了，因為這事確實不能怪你，更重要的是……我想到這么做的后果?！?p> 桑沙咬唇，“今天看到你時，我就聯(lián)想到曉歡說的，你提著把刀想要為自己的弟弟報仇……”她有些嘲諷，“可是你知道不是我的錯，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就為了證明你有多偉大，多仗義嗎！”
不怪她惱。
事情過去那么久了，她也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了，結(jié)果，又得知鹿離的表哥曾經(jīng)拿著把刀想殺自己？
憑什么？
憑什么所有的人都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指責(zé)她？
金力面無表情，“我那時候就在想，我以后再也不想再看到你?！?p> 桑沙看著他，“你以為我愿意看到你？”
“……我來這里除了探望曉歡，還有就是想替表弟問你一個問題。”
“問什么？”
“你請假是為了躲他嗎？”
桑沙面部線條繃緊，“我跟桑青回老家有事情?！?p> “這么巧？”
“是！”
“期末考的檔口究竟什么事能使你請了那么多天假？”
“你不需要知道?！?p> 兩人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