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云是看著小山騎上自行車然后又從自行車上掉下來,接著扶著車把晃晃悠悠又騎上自行車畫著龍回了家,好在路上也沒什么車輛行人了,好在小山家住的并不遠(yuǎn)。他沒敢跟著小山太近,怕他看到自己又拉著沒完沒了的嘮叨,直到跟著他送他到家門口,周逸云這才放心的朝回家的路上走,一路上心里默念著一個名字王君如。
院子的大門虛掩著,推車進(jìn)了院子見孟巖的屋里黑著燈掛著窗簾,想必自己回來的晚了他已經(jīng)睡了,于是將自行車輕輕的放好,掂了掂車鑰匙放在孟巖窗臺上的花盆后面。院子里其他住戶也已經(jīng)黑了燈,唯獨孟巖家二樓上還亮著燈光。轉(zhuǎn)身去輕輕推自己家的門,門從里面被插上了。想敲門,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見自家的凳子還在院子里,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看了一陣緊閉的門窗,似乎覺得自己在這個家就是微不足道。從小到大不都是多自己不多少自己不少,酒鬼的老爸以及感受不到母愛的媽。雖然媽媽很少打罵自己,但也很少過問關(guān)心自己?;蛘邒寢屪铌P(guān)心的事,大概就是每天她念叨的這日子怎么過。
房頂一只貓?zhí)^,嘴里喵嗚一聲,應(yīng)該是只野生的貓和自己一樣,忽然他想起那句話:“我愛大清國,可特么的誰愛我。”頓時心里一陣酸楚。坐了一會兒周逸云又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周到孟巖窗戶下準(zhǔn)備拿車鑰匙出去,忽然里面的燈開了接著窗簾也一閃,孟巖揉揉眼睛看看窗外的周逸云朝他招招手。
房間門沒鎖,周逸云一拉就開了,邁步進(jìn)屋順手將鑰匙放在孟巖桌上?!霸趺矗嗨汲杉彩吡??”
“我去廁所,你還沒回家?”孟巖一邊從一包方方正正的手紙里抓了一張一邊問道
“回了,我媽已經(jīng)睡了,沒叫她!”
“這吧,咱倆也睡的開,柜子里有我哥的被子,不行......”說著急笨院外公廁。
這一宿睡的迷迷糊糊,一會好像夢見王君如在對著自己笑,一會兒夢到自己坐在牌桌打牌,贏了好到錢,天已經(jīng)蒙蒙亮隱約聽到院子里有響動聲和淅淅索索的開院門的聲音。他下了地從扒開窗簾一條縫見一個男人正在拉院門的門栓,這人沒見過不像是這個院子里的人啊,他開開門想看清楚,那人聽見有人出來趕忙開開院門快步走出去,那速度比孟巖跑廁所還快。
孟巖撓撓了被紗布勒的有點癢的頭皮轉(zhuǎn)身一刻,看到自己家房門關(guān)了一下,忽然想到昨天回來是從里面鎖的插銷,心里咯噔一下。
張潔要上一周的早班,早上五點多出門,一開門就看到坐在門外的周逸云一愣:“你什么時候回來了?。俊彼铑^垢面的端著臉盆,只穿著秋衣秋褲,臉盆里還放著手巾漱口杯杯里插著牙膏牙刷。
周逸云站起來走到屋里,用力的打開窗簾,看了一眼凌亂的雙人床以及上面的兩床被子,心里極其不快。
“這孩子,回來不說一聲?!睆垵嵥⒅雷炖锖觳磺宓恼f道。
“媽,這還是我家么?我回家還要提前通知???!”周逸云沒好氣的說道。
“這死孩子,怎么說話呢,你不回來也不是不通知么?越來越野,和你那野爹一個德行!”張潔的起床氣收不住不甘心的說道。
“你能不能不拿我跟他比,現(xiàn)在我通知你,以后我每天都回來,還有野不野的你心里有數(shù)。”砰的關(guān)上屋門,留下一臉又羞又憤的張潔兀立在院中。
回籠覺睡的挺好,張潔什么時候上班走的他都不知道,但是回籠覺還是做了個夢,夢到張偉渾身是血的朝自己走來,他后面還跟著好多人在追趕他?!岸纾 敝芤菰泼腿惑@醒一挺身坐了起來,忽然又覺得心里慚愧。昨天還尋思,這世界上沒什么人對自己好,但是想到孟巖這個好哥們兒,又想起張偉這兩年對自己的照顧。這兩年張偉陪著自己老婆的時間都少,忙的時候帶他去打貨,有一次去大紅門還特意帶他BJ玩了兩天。不忙的時候帶他去聽茶樓,帶他游泳釣魚。每天收攤,周逸云都會和貨一起坐在三輪車后面,放著錄音機,跟著錄音機跑調(diào)的高聲唱歌,張偉就會一邊蹬車一邊樂。周逸云就好像多了一個親哥哥一樣,頓時覺得十八年最開心的就是這兩年的時光了。
怎么會突然想到這些,大概是那個夢的事,不過也是奇怪每次張偉打貨也會帶著自己,難道僅僅因為自己受傷了才沒告訴自己嗎?起身下地看看鬧鐘,已經(jīng)早上八點多了,干脆去支攤吧也許張偉已經(jīng)回來了。
坐幾站公交車到了張偉家門口,張偉家住在一片最早租借地的洋房區(qū),但是這片洋房區(qū)并非有錢人的地方,如今的洋房區(qū)每個兩層半的聯(lián)排別墅都已經(jīng)墻跡斑駁,每棟樓里都住著六七家住戶,每家屋門口有支著煤氣灶臺,逼仄的空間狹小的走道。六七家人公用一個衛(wèi)生間,時間長了便誰家都不用盡管如此樓上還是散發(fā)潮濕污穢的味道。張偉家就住著三樓,再朝上走半層是個露臺,一棟樓的人都在這晾衣服。兩層半的樓的下面半層是個地下室,張偉賣的服裝多是放在這里。地下室不大,只能放幾箱貨,地上鋪著模板隔潮氣,盡管有模板隔潮氣張偉每次也不敢進(jìn)貨太多,而且地下室只放每天出攤擺的那些,大部分還是在他三輪不大的房間里堆了半面墻。
周逸云找到停在胡同的的三輪車,推到院門口然后從地下室搬出幾個箱子。用繩子沿著三輪車后面斗把箱子捆結(jié)實,這才上了三樓敲了敲張偉家的門,門吱呀一聲開了,楊曉霞站著門口一頭順暢的波浪發(fā)披在肩上,藍(lán)色的長裙外面罩著一件薄坎肩,背著細(xì)帶的皮包。
“嫂子,二哥呢?”
“不知道啊,昨天一晚上沒回來?!睏顣韵监街煲桓辈婚_心的樣子。
“哦,那我先去支攤,您這是要出去嗎?”
“是啊,這兩天又點不舒服得去趟醫(yī)院。”
“我送您吧!”
周逸云先坐上三輪壓著車前面,楊曉霞上了三輪車坐在箱子上出了胡同先向醫(yī)院方向騎行,路上楊曉霞還囑咐周逸云,要是看到張偉就告訴他一聲她去看病了。